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因有蹊蹺
提起薛清宴來,薛蘭兮臉上又多了幾分哀痛,他們兩人雖不是真正得兄妹,可畢竟相處這麽長時間,心中總有幾分真情在其中。
尤其薛清宴臨死前所說,恰好句句戳在她心窩上,更讓薛蘭兮心中難受的厲害。
季君珩瞧出她心裏不好受,終還是將人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裏,“世事難料,許多事情願意你我所願,莫要過於傷痛。”
薛蘭兮依靠在他懷中,臉上疲憊越發明顯了起來,“兄長的事情,還請侯爺多費心,大理寺那邊……”
季君珩明白她的意思,開口應下:“你且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人糟踐了兄長去。”
薛蘭兮這才放心,兄長死的不明不白,無奈這才隻能由大理寺經辦此事,隻是仵作驗屍,總是免不了要開膛破肚,她隻害怕,若是處理的不妥了,兄長怕是死都不能安寧。
季君珩懷抱著薛蘭兮,心中從未有過如此平和的時候,即便多年過去,他卻依然清楚記得,多年以前,自己跪在雨地裏,渾身血汙的模樣。
而如今,懷中這個人是上天賜給他的,今生今世他絕不會再放手。
兩人廝磨了一會兒,又要短暫的分別,靈堂事忙,鍾氏一個人操勞不過來,薛蘭兮總還要去靈堂盯著。
送她回去之後,季君珩便轉頭去了大理寺,他今日也隻是抽出空來陪薛蘭兮一會兒,如今他也還壓著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靈堂裏,鍾氏臉上盡是疲憊,她畢竟年歲大了些,如今精神也比不得前兩年的時候,不過才半夜的時間,就要靠提神的熏香在這裏強撐著了。
如今薛蘭兮來了,她也鬆了口氣,強撐著精神跟薛蘭兮說了兩句話,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薛清宴暴斃的事情已經傳開,薛家多年以來在朝中苦心經營,也算頗有名望,再加上薛清宴平日裏待人平和,也有不少好友。
眼看著前來吊唁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薛蘭兮孤身一人忙碌這諸多事情,倒也一時間忘懷了許多。
鍾氏雖然回去歇息了,卻特意指派了幾個經過事的嬤嬤來,也算是二房的一點心意了。
倒是三房,早早的得了消息,卻從頭到尾,隻來了一個做媳婦的,如此算是裏子麵子都不要了。
他們那一門子的人來是不來,薛蘭兮自是一點也不在意的,甚至覺得不來更是清淨,省的相看兩生厭,各自不痛快了去。
隻是她雖這樣想,京中的許多高門貴家卻未必也是這樣想的,等到三房和李氏回過味兒來的時候,他們早已經臭了名聲。
李氏端坐在堂上,恨恨的摔了手中的茶杯,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幫隻知道亂嚼舌根子的,也不想想自家都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今倒是看起我們家的笑話來了!”
祁氏瞧著婆母正在氣頭上,也不敢開口多說什麽,隻是如今三房勢頭越發不好,眼下又成了京中一個大大的笑話,怕是往後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的
李氏如今看著還能拿喬,不過卻總是續弦,比不得前頭正經的太夫人。
祁氏越想越是不甘心,從李氏院子裏出來後,卻是一扭頭去了小院子的靈堂。
大老遠的薛蘭兮便瞧見她來了,卻也沒有什麽旁的表示,轉頭又去照應其他前來吊唁的人。
自己好不容易想著過來一趟,卻不想找了個好大的沒臉,祁氏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難看,隻不過顧忌著心中的事,沒有發作出來。
眼看著前來吊唁的朝廷官員越來越多,祁氏臉上的諂媚便也越發明顯了起來,隻恨不得此時就能給自己兒子謀出個一官半職來。
瞧見她這副模樣,薛蘭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是她兄長的靈堂,為的是要逝者瞧見生人的哀思,如此也好了卻牽掛,好生的上路去。
隻不管如何,這不是給薛清虞鋪路討前程的地方!
冷著臉讓人將滿院子張羅的祁氏攔住,薛蘭兮臉色不善的開口說道:“三夫人若是沒有事情,還是早早回去吧。”
祁氏如今瞧見了好處,自然不肯就這麽輕易的走了,連忙上前說道:“你瞧瞧這滿院子前來吊唁的人,你自己一個剛出門的閨女,自然也忙不過來是不是?”
薛蘭兮冷笑,祁氏倒是找的一樁好借口,隻是她們大房的事情,怎麽也還輪不到三房的人來插手。
隻冷冷的看了祁氏一眼,薛蘭兮開口道:“嬸子還是趕快回去吧,如今人多我抽不出手來,可若是嬸子執意不肯離開,那我隻能叫人來將你丟出去了!”
薛蘭兮冷著臉色,說話再沒有半分客氣。
祁氏臉色鐵青,明白眼前這小蹄子是決計做的出來這種事的,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祁氏也隻好自己出了靈堂。
身後折枝看著祁氏出了院門,這才回頭勸說道:“主子又何必為了這種人置氣,別說這滿院子的人,那個不知道他家嘴臉的,就是有那拎不清的,著了她的道,就憑那二公子,又能做成些什麽去?”
折枝自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了一通,卻隻見薛蘭兮臉上仍舊沒什麽好臉色。
“她三房的,就是在哪裏渾鬧,那都不關我的事,隻在這靈堂不行!”
說完薛蘭兮轉頭便要去門口迎人,剛走兩步,又好像想起些什麽,開口吩咐兩旁侍衛,“往後三房若再來人,一律不準進,能勸回去的,就早早的勸回去,勸不回的,便直接出手哄走,切莫要擾了靈堂清淨!”
折枝在一旁聽著,卻也不敢去攔,薛蘭兮很少發這麽大的脾氣,可見也的確是動了火氣的。
無奈長歎口氣,折枝跟在薛蘭兮身後去了前門。
剛至前門,就瞧見門口的馬車上下來了一位渾身淡色的公子。
薛蘭兮趕忙迎了過去,那人一下馬車便已紅了眼眶。
此人是京城蘇家長子長孫蘇哲林,少年便有驚世之才,剛一下場,便高中二甲榜首,得聖上欽點入大理寺供職。
而最為重要的,他是薛清晏的至交好友,如今摯友暴斃,含冤而死,他心中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與薛蘭兮前後相差兩步走進院子,蘇哲林家風清白,最是懂理之人,剛進靈堂,接了一旁的燃香,便鄭重行了別禮,再將燃香供上,這才退去一旁,又默默紅了眼眶。
薛蘭兮見還有人如此惦念哥哥,心中頓時也好受了許多,開口勸說道:“蘇大人莫要傷心了,我兄長他……”
說著薛蘭兮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勉強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才繼續說道:“隻盼這案子早日有個結果,也好讓兄長了無牽掛的離開。”
蘇哲林正擦拭眼淚的手頓了頓,又瞧了瞧四周無人,這才小聲對薛蘭兮說道:“我知薛兄之死必有蹊蹺,恐怕是查到了什麽不該查的事情,惹上了什麽不不該惹的人。”
薛蘭兮心中不安,眼神看向遠處排位,許久才開口問道:“蘇哥哥還知道什麽?”
輕歎了口氣,蘇哲林小心翼翼從衣袖中掏出一捆抄鐫的卷宗,謹慎塞進了薛蘭兮手裏。
“如今這些東西,你且高高收著,薛兄去世兩日特意托我查的東西,如今都在其中。”
蘇哲林言盡於此,已經是盡了最後一點心意,明日若是私自抄鐫的名頭落下來,恐怕他也不會好過。
薛蘭兮送他出門去,瞧著人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開手中卷宗,仔細看了起來。
越是細看,薛蘭兮便也越是心驚,靖國公暴斃一案當中,實在有太多的疑點。
蘇哲林在靈堂時也曾說過,此案在他入大理寺供職之時已經結案,受理此案的官員,也都大多告老還鄉去了,知情人少之又少。
合上手中卷宗,薛蘭兮臉色越發冷了起來,如今這個朝廷,早已經從內裏腐壞,皇子當權,臣子頂罪,所謂國之法度,便也成了天家殺伐的手段。
冷著臉從屋裏出來,天色不早,府中來往匆匆的人依舊忙碌。
薛蘭兮來到靈堂,季君珩就站在牌位前,出神的看著,直到身後的人進來,他這才轉身,收斂了心中思緒。
“三日之內,兄長的死因便能查出。”
季君珩隻說了這一句話,薛蘭兮輕輕達道:“好,等事情了解,我要親自送兄長去祠堂。”
季君珩有些差異,卻沒有拒絕,薛清晏對薛蘭兮極好,他都是知道的。
靈堂的事已經忙的差不多,如今人也少了許多。
二房的幾個嬤嬤,趁著機會趕緊勸說薛蘭兮和季君珩回房去休息。
薛蘭兮沒有說話,季君珩隻好自己做主,直接帶走了她。
一路上,靜靜的走在廊下,薛蘭兮始終沒再說過一句話,她心中有事,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季君珩瞧出她的不對勁,隻默默無語的伸出手來,握住了薛蘭兮的柔荑。
此時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季君珩沒有出聲,直接打橫將薛蘭兮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