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吃人嘴短
“我敬重皇家,可是皇家也不會把嫁不出去的姑娘強塞給我對不對?就是條狗,急了還能咬人呢,更何況是人。”季君珩冷笑,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長公主若是覺得我真的蔑視皇家了,您大可以去宗人府告我,或者去聖上跟前訴說我的不是。”
“好你個季君珩,你當我不敢不成!”晉安長公主說著,蹭的一下站起來就要走,“我這就進宮!”
“長公主慢走不送。”季君珩起身,看著晉安長公主離開。
薛蘭兮瞧著季君珩這一波操作,忍不住瞠目結舌。也就得虧是季君珩才能如此行事,若是她,隻怕早就被晉安長公主給扭送到宗人府去了。
她本想誇季君珩兩句,卻誰知他一轉臉冷冷的看著她說道:“你說等我回來不是借口,那是真的想要將我拱手讓人?”
說完,季君珩看也不看薛蘭兮一眼,轉身就走。
薛蘭兮一頭霧水的看著季君珩氣呼呼的走開,更加不明所以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晉安長公主從衛陵侯府出來,竟然直接進宮去了。不過她還有些腦子,知道衛陵侯季君珩現如今是蕭康帝的心頭肉,便是沒有那麽多戰事也不會隨意把季君珩怎麽樣。
而且,她做姐姐的,難道還不清楚自己弟弟是個什麽性子?蕭康帝看著溫順,實際上極有主見,季君珩不能動,那便是不能動。她跑過去說破了天,蕭康帝絕不會斥責季君珩一句,反倒會把她給罵個狗血淋頭。
所以,她一進門就直接去了壽康宮。
今兒個正月十六,按例是要由皇後率領後宮嬪妃到壽康宮給太後請安的。所以,到了晉安長公主進宮的時候,嬪妃們還都沒有散幹淨。皇後和其他一些身份不高的小妃嬪們先回去了,謝貴妃要去伺候皇上爺先告退,於是就隻留了沈貴妃和其他幾個貴人在太後的跟前說話解悶。
“太後真是老當益壯,晉陽長公主的幺子寶兒昨日來的時候,太後拿出來得那個小老虎可是太後親自做的吧?”沈貴妃坐在太後的左手邊,笑眯眯的誇著太後的手藝,“那老虎頭栩栩如生的,“妾身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呢。”
“你眼神倒是不錯,寶兒前些日子約莫是被京中的鞭炮給驚了魂,每天夜裏都會啼哭。晉陽求到我這裏,想找個人做個威風鼎鼎的老虎,可家中繡娘文文弱弱隻見過貓,哪見過老虎?於是,她就想求了宮裏的繡娘去做。我尋思著宮裏也沒什麽合適的繡娘,索性就自己動手,給寶兒做了一個。”
太後說話懶懶散散,顯然是倦了。可是沈貴妃也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年前沈家複爵的奏本被駁了回去,皇上更是什麽解釋都不聽,她就隻能來討好太後,請了太後出麵許是有用。
“太後疼外孫的心,竟跟尋常百姓家的祖母們無二呢。”沈貴妃掩嘴一笑,伺候太後用點心。
太後並不是很想吃,擺了擺手示意沈貴妃放下。沈貴妃連忙放下,剛想詢問是不是點心不合胃口就見臻沁嬤嬤來稟告說晉安長公主來了。
“這可是個稀客,一年到頭,晉安難得來我這宮裏一趟。”太後一聽,皺了皺眉,示意放人進來,“讓她進來吧,也見見麵。”
臻沁嬤嬤一聽,連忙去請人。
“太後萬福,晉安給太後請安了。”晉安長公主一進壽康宮就先乖巧的給太後禮儀周全的請了安。
“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難得見你來一次。”太後賜了座,笑眯眯的請了晉安長公主落座。
“今兒個正月十六,是該來給太後請安的。”晉安長公主麵色有些哀泣,好像是在哪兒受了委屈一樣。
“孝心我領了,你是不是在哪兒受了委屈,到我這訴苦來了?”太後看著晉安長公主的樣子一瞬間就看了出來,笑嗬嗬的打趣,“若是禮國公的事兒,我知道了,回頭我就訓斥他去。”
“倒也不是,相公別的也不愛,就愛這些個美人什麽的,不過是兩個揚州瘦馬,並不值得放在心上。”晉安長公主搖了搖頭,表示並非因為禮國公,“太後可還記得先前您跟前有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就薛家大房的那個嫡女?”
“她?我還記得,不是配了季君珩麽,怎麽,她欺負你了?”太後聽聞是關於薛蘭兮的,頓時覺得奇怪。
“可不是麽,這小丫頭自從嫁給衛陵侯之後,就越發的囂張了,竟然連皇家權威都不放在眼裏!”晉安長公主撇了撇嘴,側身瞧著太後求撐腰,“薛家這個丫頭是能耐了,昨天夜裏在神武門廣場上就直接跟嫻玳打了起來。”
“今兒個我上門,本也沒說這事兒,隻是想著她一個小姑娘家,到底缺了一絲穩重。衛陵侯府是皇上和太後極為看重的重臣,若是丟了人,丟的還不是皇家臉麵?所以我就想尋個人在薛家小姐跟前提點提點。”
“你尋的人怕不是嫻玳郡主吧。”太後低頭撫摸著茶碗,眼神微挑,斜眼瞧著晉安長公主。
“太後怎麽知道?”晉安長公主沒打算提,卻沒想太後一下子就猜中了。
“我還能不知道?嫻玳郡主追著季君珩跑了多少年了,季君珩要是想娶,早幾年就娶回家了,何必等到現在。”太後冷哼一聲,臉色拉了下來,“你沒膽子去跟季君珩說,怕是直接去找了薛家那丫頭吧。”
太後直接就把晉安長公主的一舉一動都給猜了個透徹,“你便是不要麵子,也得想想你那女兒是個什麽情況。嫻玳郡主的八字極硬,乃是克夫克子的命格,你非得把女兒嫁給季君珩是安的什麽心?”
“當娘的,哪兒有不為女兒操心的!”晉安長公主莫名遭了太後的訓斥非常不滿,“再說了,那薛家姑娘確實不是個好人,難道母後沒發現麽!”
“薛家姑娘是不是好人,這是該季君珩操心的事情。她不夠穩重,你得想想她的年紀。才十五歲的娃娃,能跟你這種幾十歲的人比麽!”太後最近日子聽說了不少,尤其是晉陽長公主說了那日的事情之後,她就覺得薛蘭兮到底有些不夠穩重。
可是,回頭一想,薛蘭兮甚至比雲溪郡主還小了幾歲,便也釋然了。
“太後,您疼愛寶兒,就不疼愛嫻玳郡主了麽!”晉安長公主氣的站了起來,看著太後說道,“嫻玳郡主也是您的外孫女!”
“生在皇家,已經占夠了便宜,你還想怎麽樣!非得事事都順著你的意,你才能高興?你也是,仗著自己是長公主的身份就去逼迫人家小姑娘,我看這小姑娘是好的,沒應了你這事兒,心裏麵是個有主意的!”太後直接就擺手示意晉安長公主不要在說了。
晉安長公主原本是想添油加醋的,這還沒添,就被太後給訓斥了一頓,窩了一肚子活,見沒什麽轉機,索性就該走就走了。
等晉安長公主走了,沈貴妃淺笑著說道,“到底是吃人嘴短,太後難得為哪個孩子說話呢。”
“薛家家風持正,那個孩子是個乖巧的,說兩句怎麽了?”本來太後的興致就不高,這會兒更是散了個幹淨。
“太後若是喜歡,回頭傳了那孩子來宮裏陪您不就是了。”沈貴妃見太後有疲色,還是不想放棄,拉著太後繼續說話。
“那孩子如今嫁人了,怎麽會有那麽多空閑?散了吧,哀家乏了。”太後見沈貴妃還在這裏賣弄,索性直接逐客。
沈貴妃無奈,再不走怕是要適得其反,連忙將所有人都帶走。
壽康宮裏安靜了下來之後,太後幽幽的歎息一聲,靠在椅子上淺寐,“盛姑姑,你說,薛家那丫頭,是哪兒來的膽子跟晉安長公主杠上?晉安如此跋扈的人,她居然也敢反駁。”
“薛家那丫頭穩重,能跟晉安長公主起衝突的,怕是侯爺。”盛姑姑笑了笑,給太後換了一盞茶,“皇上賜婚,也是擔著風險的。可看侯爺跟薛家那丫頭,倒也是感情好,如此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唔,若是季君珩跟晉安長公主起衝突倒也正常。”太後笑了笑,看著那氤氳的水霧,“唉,夫妻之間,同床共枕多,相濡以沫卻少。這丫頭,也不知道有福氣沒福氣。”
“應該是個有福氣的,這孩子喜歡積德行善,自然後福無窮。”盛姑姑看太後似乎是想起往事,挑了別的話跟太後說,“太後今年感覺是不是好多了?讓太後不再咳嗽的那個方子,就是薛家那丫頭上的。我看她啊,是個樂善好施的人,會有福的。”
“老天爺有時候是公平的,有時候是不公平的。咱們就看看吧,這丫頭既然好,咱們好好照顧一二也沒啥。”太後恍然大悟,忽然笑的更燦爛了,“那我真的就成了吃人嘴短了。”
瞧著太後這個樣子,盛姑姑也笑了起來,看著陳舊的窗欞中透出來的陽光,重重的鬆了口氣。
老天爺以前不公平過,這次該公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