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福禍相依
果然,沈恒瞬間偃旗息鼓,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再也沒跟沈清念說一個字。
作為一個合格的執絝子弟,沈恒出門當然是直奔風月場所而去。雖說現在還不到那些風月場所開門營業的時候,可是卻攔不住沈恒沈大公子。
作為花街柳巷之中的常客,沈恒別的能耐沒有,至少也能混個臉熟,能讓各家青樓的老鴇一下子就給認出來。
今兒個,沈恒顯然是有目的的,連個彎都沒拐,直接進了鳴鳳樓。鳴鳳樓門口的龜公一看是沈恒,也沒攔著,笑容滿麵的把他引到了樓中花魁禾娘那裏。
禾娘才起床沒多久,昨日兩人才見過,這會兒見他這麽早過來也不奇怪,笑嘻嘻的迎了上來,找他要賞。
“爺昨個可是應了我要給我帶些好玩意兒的,哪兒呢,哪兒呢。”
“就你記性好。”沈恒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枚玉雕的小金魚丟給了禾娘,“你瞧瞧這是什麽。”
“哎呦,吳大師雕的吧?看這料子像是雲山的東西,這麽小小的一隻,得上前兩銀子才能買到呢。”禾娘拿了東西頓時眉開眼笑,起身打開了一個暗門,“少爺快進去吧,夫人等了很久了。”
沈恒來這麽早,也是有所圖的。這些日子,沈家可謂是在風口浪尖上。多少人積累下來的功勳,竟然被皇上明發詔旨降了一級,便是嘴上不說,心裏的著急也是無法控製的。
跟禾娘又說了兩句話,沈恒揩油之後從暗門下去,不多一會兒就到了一個暗室之中。那暗室隻點了一盞油燈,昏昏黃黃的站在桌上,什麽都看不見。
可是沈恒知道,那桌邊還有一個人。
“夫人。”沈恒站定行禮,恭恭敬敬。
“你來了,坐吧。”開口的是個女人,聲音慵懶,好像剛睡醒一樣。沈恒不敢造次,乖乖的在桌子跟前坐下,眼睛也不抬,悶頭說道。
“今日來,是想問問夫人可有法子。”
這幾天他每日都會來鳴鳳樓見禾娘,就是為了見一見這個夫人。可是,夫人神秘,一直到了今日才能一見。
“沒有法子。”夫人的話好像一聲悶雷在沈恒的頭頂炸開,他驚訝的抬頭,看向黑暗中的那一團影子,僵硬的問道。
“連夫人都沒法子了麽?”
“嗯。”那人應了一聲,又開口道,“沈家如今這個樣子也挺好,慧極必傷的道理,想必誠國公是清楚的。如今沈家勢大,若是不折損一些,又如何才能讓皇上放心呢?一個被皇上忌憚的家族,你覺得能存活多久。”
沈恒想起了當年的顏家,頓時正色道,“我明白了,多謝夫人提點。”
“你是個聰明孩子,我不需要提點你很多。”夫人似乎笑了笑,轉而問起了別的,“沈清念最近如何?”
“不如何,她每日該做什麽做什麽。今兒個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還見麵了,她還問我,與容王的婚事還有戲麽。”沈恒嘿嘿笑了笑,轉向那人問道,“夫人,這事兒還有可能麽?”
“容王又不是傻子,怎麽不可能。”夫人歎氣,“沈清念是個聰明的女人,隻可惜出身差了點。”
“沒辦法,沈清蕪要是有沈清念五分聰明,也輪不到她。”沈恒的心情也有一點複雜。沈家的將來,牽掛在一個外人身上,總歸還是不保險的。
夫人似乎知道沈恒在想什麽,“你不必擔心她的心思太多,從來沒有買不來的人,隻有給不了的價錢。沈家與容王是一體的,永遠無法分離。沈清念嫁給容王,是利用了沈家的關係。放眼天下,還有誰能給沈清念這樣的際遇?”
這麽一說,沈恒頓時放下心來。
確實,沈清念不傻,背叛沈家對她沒好處。容王也不傻,接連丟了工部戶部之後,誠國公沈家才是他最後的籌碼。
更何況,沈家可是容王的母族。若是放在民間,容王少不了要叫自己一聲表弟。
“可是這樁婚事隻怕難上加難了,夫人可有妙計?”見一次不容易,沈恒還是要把所有的問題都給問了的。
“有,回頭我給你們傳信。”
黑暗中,似乎有人走動,沈恒連忙起身躬身等著那聲音消失才從巷道之中退出。
回到地麵,冷不丁看到上麵的陽光,沈恒被刺了一下,轉而又恢複笑臉,去跟禾娘調情去了。
鳴鳳樓看上去是京城中無數的青樓楚館中的一個,可是實際上卻是夫人的地盤。整個京城,好像還沒有夫人辦不成的事情。
既然夫人說行,那就一定沒問題。
現在身價被降爵,沒關係。等到新帝登基,還能允許自己的母家如此丟人現眼麽?
花樓就在鳴鳳樓的對麵,夜色降下來之後,都開始熱鬧起來。
薛蘭兮在瓏甄閣裏用了晚膳之後,素荷就來匯報關於沈清念的消息。
沈家之中,多少也有一些季君珩的人,所以沈清念今日去找了沈恒的事情,薛蘭兮很快就知道,接著也知道了沈恒去了鳴鳳樓。
“可否查一查鳴鳳樓的底細?”薛蘭兮覺得有點意思,沈恒若不是個缺心眼,就不會這個時候去觸誠國公的黴頭。既然還敢去喝花酒,那想必是誠國公允許的。
“這個已經查過了,鳴鳳樓乃是一個富商所建,富商的背後是容王。”
所以,工部沒了之後,容王還能富得流油。
“小姐,鳴鳳樓的事,您準備怎麽處理?”素荷知道,薛蘭兮素日最不喜歡的就是容王,估摸著是肯定要對鳴鳳樓做些什麽,所以才有此一問。
“不處理,讓華裳盯著吧。”
敵在明我在暗,薛蘭兮覺得鳴鳳樓留著還有些用處。
而且,說的是容王的私產,實際上卻未必,畢竟今日容王卻沒有去鳴鳳樓。
那麽,沈恒出來的時候,那麽信心滿滿,又是為何?
看來,這個鳴鳳樓的水,深著呢。
七月七的乞巧節,大順國中最難得見到的熱鬧日子,便是皇宮也開了門,宣了各家適齡男女進宮,一是為了晚宴,二是為了相親。
隻是今年水災頻發,蕭康帝下令節儉,所以這規模也不同往年。
一大早的,薛蘭兮就被陸氏從床上拽起來打扮,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無奈的問道:“娘,你莫不是忘了我已經許了人家了?”
“去去去,你就會戳我的心窩子。”陸氏不滿的看了薛蘭兮一眼,繼續在她的腦袋頂上比比劃劃。“讓你進宮,不是為了相人家,是想你再考慮考慮,若是有真心中意的男子,你這一輩子也……”
對於這個,薛蘭兮隻有無奈。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給季君珩的,不管以後的路是刀山火海,她都要走一走。
等到收拾停當,薛蘭兮出門的時候,在門口遇上了李氏和薛瑾姝,以及鍾氏和薛雲煙。看到薛蘭兮出來,薛雲煙與她相視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至於李氏和薛瑾姝,翻了個白眼之後,就上車沒再說話。
便是節儉過後的宮宴,也不是尋常的排場,先到的人在禦花園裏三三兩兩的閑聊,有相好的朋友的,早就湊到了一起。
不出意外的,薛蘭兮瞧見了本應在家的沈清念。
沈家獲罪,這樣的場合沈清念應該是不會出現才對,誰知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你是不是也好奇她為何會出現?”雲溪郡主見薛蘭兮的眼神定在沈清念身上,忍不住掩口在薛蘭兮的耳邊輕聲問道。
“是挺奇怪的,沈家好像隻來了她一個。”沈清念好歹已經排上了容王,可是沈清蕪還沒著落呢。
沈家為何會不顧沈清蕪,隻讓沈清念過來。
“是皇祖母請的。”說起這個,雲溪郡主就有些不滿。她是不喜歡沈清念這種惺惺作態的樣子。可是,礙不住太後喜歡。
“哦,是發生了什麽事麽?”薛蘭兮悄聲問道。
“前些日子,沈貴妃在太後的壽康宮中大鬧,驚了太後被皇上禁足一年。誰知道,這才剛開始沒多久,就傳出沈貴妃重病的消息。你也知道,沈家雖然表麵上雲淡風輕,實際上自顧不暇,誰還能進宮伺候?也隻有這個沈清念了。”
雲溪郡主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嗤笑一聲繼續道。
“太後一直都不喜歡沈家人,尤其是沈貴妃。這次沈貴妃重病,沈家人來侍疾,太後本來沒有在意。後來,駱夫人說沈家的這個姑娘是個識大體的,被沈貴妃那麽刁難都沒生氣,太後就好奇起來。”
“於是,沈清念就到了太後跟前,博了太後的好感?”剩下的事情,薛蘭兮也能猜到了。
“對,太後還許她來參加宮宴。”雲溪郡主翻了個白眼,拉著薛蘭兮走到了別的地方去,省的看到不喜歡的人覺得礙眼。
對於這個結果,薛蘭兮沒有很多意外。畢竟沈清念若是什麽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奇怪。
而且,今日沈清念既然來了,那就不會什麽都不做的。她要如何才能複盤?薛蘭兮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