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去母留子
老爺子下了通牒,薛清虞也隻好噤了聲,但是想了想華裳那軟軟的身子和聲音,又萬分不舍。
不過,薛老爺子有一句話是沒錯,若是他還想做什麽,華裳是萬萬留不得的。他雖然不喜歡戶部的職位,可是現在看來,沒有比當官更舒坦的事情了。
於是,薛清虞連忙認錯,“祖父,孫兒錯了,孫兒一定將這件事處理的妥妥當當,不讓您再生氣。”
見薛清虞這個樣子,薛老爺子也散了火氣,看著他沉吟道,“不過,那個女人生下的,終歸是薛家的骨血,若是能抱回來養,那最好不過。”
聞言薛清虞愣了一下,瞧下自家主父的目光有些怪異,把孩子抱回來……那就是去母留子?
想到這一屋薛清虞腦中“嗡”的一下頓時有些驚恐。
薛老爺子看薛清虞的臉色大變當下更是不悅了怒道:“若留著患將來必定給你造成禍害,祖父也是為你好,你自個掂量掂量。”
話落,老爺子留給薛清虞一個絕決的背影。
薛清虞回到院中已是戌時,蔣昕正的忙前忙後讓指揮婆子準備晚膳,瞧見薛清虞時立即迎了上去。
“相公,您回來了,餓了嗎,我讓人馬上開飯。”
薛清虞歎氣,瞧著這一反常態的蔣昕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上桌吃飯,想著祖父的話他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倒不是有多心疼,隻是覺得可惜了那幅綿軟的身子。
夫妻兩還是第一次這般和諧,蔣昕看上去也比之前溫順多了,時不時的替他倒酒,還陪他飲了兩杯。
瞧著兒子那張與自己個相似的小臉,薛清虞當即狠了狠心,讓蔣昕先歇著,接著帶著幾個小廝便出去了。
望著消失在院門的背影,蔣昕哪裏還有剛才那般的和顏悅色,臉上猙獰與冷笑頓時顯現出來,身側的婆子勸道:“少奶奶,夜裏霧重,不如回屋歇著吧。”
“嬤嬤,那女人做了鬼會不會來找我?”蔣昕看著飄落風中的殘葉,嘴角散出一絲苦笑,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也變得這般的狠了。
“少奶奶莫不是夢魘了,什麽鬼不鬼的,奴婢瞧您臉色不好,想必是月子沒坐好,回去再添點湯吧。”老嬤嬤邊說邊扶著蔣昕往裏走去。
院中寂靜,唯獨能聽見那一陣陣的夜風,呼嘯而過夾雜著風沙。
華裳沒有想到數日不見的薛清虞再來之時送給她的竟然是三尺白淩,絕美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驚得她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往日裏兩人的種種在她腦中一一的浮現,塌上情意綿綿的男人翻臉此時要的竟然是她的命。
“為什麽?爺,這到底是為什麽?”華裳不甘心的問道,她看得出來,薛清虞的眼底還是有不舍的,她也不相信薛清虞當真會如此絕情。
薛清虞轉身身背對著華裳,修長的身影在燭光的照射下更顯蕭條,袍子上的犀牛紋還是她親手繡的。
華裳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流,就像是開閘的水庫一般滔滔不絕,到最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還包裹著一塊月子布。
半響過後華裳終於止住了哭泣,猩紅的眼晴裏滿滿的絕望道:“妾能再抱一抱孩子嗎?就當全是這些年情義。”
薛清虞緩緩轉身看看著身側的小廝點點頭,不一會,婆子抱著一個嬰孩走了上來,華裳抱過孩子親了又親,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間,化成寸寸的眼淚,滴滴落入繈褓之中,那未滿月的嬰孩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睡夢之中突然驚醒,放聲大哭。
華裳舍不得,但奈何薛清虞已經失了耐心,遣退了一屋子的人後拿著白淩朝華裳步步逼進道:“你生了不該生的念頭,做了鬼不要找我,孩子我一定不會虧待她的。”
昔日中那雙溫柔的手此時漸漸收緊那條白淩,華裳原本帶笑的嘴角也漸漸的被迫張開,求生的本能讓她不斷的掙紮著,隨著脖子被嘞得越來越緊,她漸漸失去了意識,放棄了掙紮,閉眼前映入眼中的是那一片灰色的天花板。
看著那一具身子不再掙紮,不再動彈,薛清虞頓時癱瘓到地上,臉上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悲傷,不多時便招來小廝把人丟到亂葬崗去。
本來是不用他親自動手的,耐何這是華裳的心願,她說這輩子除了薛清虞,她不想讓別人男人髒了身子,也是他能為華裳做的最後一件事。
院門很快就被關上了,原本伺候的丫鬟的婆子薛清虞都讓人遣散了,抱著未滿月的女兒回到了府裏交給了蔣昕。
蔣昕看到那比兒子小不少多少的嬰兒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接過孩子立即換上一張笑臉道:“相公,這女娃娃真是好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撫養這個孩子。”
黑壓壓的夜裏,枝頭上幾隻不知名的小鳥似是受到了什麽驚嚇,瞬間全數從枝頭向四麵八方飛去,寂靜的夜裏,竟然隻有這小娃娃的哭聲。
“好,這孩子就記你名下吧。”薛清虞也不多言,由著丫鬟脫了披風,淨了手便往裏屋走去,今夜他實在太累了,多說一個字都不想說。
蔣昕滿臉喜色讓婆子把孩子抱下去,叮囑好生照料,隨後也回了裏屋。
薛蘭兮帶著折枝悄悄的跟著薛清虞的小廝,一路上都沒有被人發覺,她原本以為薛清虞會有所顧念,至少會備棺材之類,卻沒有想到那小廝直接往亂葬崗去了。
“小姐,這,這萬一被人發現可怎麽辦好?”折枝擔心的問道,倒不是因為其它什麽,這種事情她還是心有餘悸。
薛蘭兮輕笑並不責怪丫鬟,小姑娘害怕這種事情是正常,但此時她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華裳對她還有用,絕對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照她的判斷華裳應該還沒有死透,薛清虞的性子絕對不會親手驗證的。
“沒事,你跟在我身後便可。”
就這樣,兩副小巧的身軀一起尾隨著直到亂葬崗。
亂葬崗上,一名小廝似乎還舍得一般,伸手往華裳的身上模著什麽,另一名小廝滿臉的焦急之色,瞧著那城堆的屍身,這裏他連一刻都不想停留。
“她身上不會有什麽值錢之手,快些走吧,免得沾了晦氣。”
蹲下摸索的小廝這時也不免急了,真沒有想到薛清虞對這外室這麽摳門,除了那手上的手鐲,身上竟真沒什麽值錢之物。
“行了行了,真晦氣,隻是不知這手鐲能賣上多少銀子。”
小廝拍拍身上的塵土,伸手高舉手鐲,淡淡的月光下,翠綠色的手鐲竟然散了悠悠的綠光,看上去忽然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身後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像是有人走路,又像是有人呻吟,兩人麵麵相覷尖叫一聲,腳底摸油一般,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小姐,您真曆害。”待那兩人不見蹤影之後,折枝豎起大拇指說道。
薛蘭兮輕笑望著折枝道:“快點把人弄醒,再拖下去那可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折枝點點頭,立即把華裳從屍堆裏半拖半台了出來,看著那漫山遍野的屍體,薛蘭兮心中無限悲涼,當今世上,有多少人埋骨他鄉,有又多少人甚至死了都屍骨無存。
她真心希望有一日,世上不再有離別,不再有孤兒寡婦,有冤可有處訴,期待有人日,還顏家一個清白。
“小姐,小姐,您快過來,她還是沒有醒怎麽辦,會不會真的死了。”折枝學著薛蘭兮先前所教一直不停的按壓著華裳的胸口,但過了這麽久華裳還是一點反映都沒有。當下不免急了。
薛蘭兮秀眉蹙起,斂起思緒趕緊走了過去,探探華裳的鼻子眉毛卻是越擰越緊,當即解了華裳的衣服,雙後覆蓋按壓胸部,一下兩下三下。
重複了一次又一次,依舊不見有清醒的跡像,心裏不免有些打鼓了,前世,她曾遇到過一位高人,這種手法是那位高手教給她的。
當初她不相信,直到高人親自把上吊死的婦人救活,她才相信。
但現在為什麽沒有用,薛蘭兮停下了手,努力回想著高人當初的步驟,暗想她是不是哪記錯了。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高人似乎對那位婦人做過一個驚世駭俗的動作,他用嘴往婦人的口中灌了氣息。
想到此,薛蘭兮不管有用沒用,低頭固定好華裳的頭部,在折枝睜大眼眸之下,貼上華裳的雙唇。
果然,不過幾回合,華裳那微弱的呼吸聲頓時傳了過來,隨後是陣陣的咳嗽聲。
“我,我是不是到地獄了?”華裳微弱柔軟的聲音頓時響起。
折枝不悅的冷道:“地獄?地獄裏有我們這麽漂亮的仙女嗎?”
“哦,難道我到了天庭?”華裳仍沒反映過來接話道。
薛蘭兮的嘴角抽了抽,這華裳的生命力還真強,剛醒過來就這麽多話,看來要恢複也不需要多久。
“扶她起來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折枝應道一把扶起了華裳,這時華裳才看清眼前的薛蘭兮,瞧著那張絕色的臉龐,一時間竟想不起在哪見過。不過她這時也反映過來自己並沒有死。
隻是想到薛清虞的絕情還有那個未滿月的女兒,眼淚又不禁的流了出來。
見她這個樣子,薛蘭兮有些不耐,“哭是沒用的,你便是哭瞎了眼睛,薛清虞可曾念過你一絲好?起來吧,等下她會帶你到一個地方,你現在那裏休養”
“恩人,你是否要利用我做一些……”華裳小心翼翼問道,她咬了咬嘴唇,滿臉的驚恐。
“利用你?”薛蘭兮頓時冷笑道為:“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麽可利用之處,死過一回的人了,你還沒有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