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別是嫁不出去吧
“薛蘭若你好大的能耐,竟然請得動豫王,好,這筆賬我且給你記下來!”薛瑾姝出門的時候也沒想到舞衣會破成這個樣子,所以並沒有帶備用的,現下已經來不及,隻好去找旁人借一借。
不知是不是薛瑾姝的人緣太差的緣故,一直到沈清念上場她都沒能上去。
豫王見薛瑾姝走了,回頭朝著薛蘭若笑了笑,點了點頭,也離開了這裏。
這一笑,勾的薛蘭若的心撲通撲通的,連忙低下頭,乖乖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薛蘭兮笑了笑,沒說什麽,回到陸氏身邊坐下。
陸氏少不得要埋怨薛蘭兮摻和這種事,可是見最終薛蘭兮也沒吃虧,隻能嘮叨幾句,讓她注意著些。
薛蘭兮如何不知道這些,隻是她如今目的已經達成,聽一聽嘮叨也無可厚非。
方才的一切,似乎都在薛蘭兮的掌控之中。薛瑾姝本想用薛蘭兮襯托自己,誰知薛蘭兮卻讓薛蘭若給穿上了。再加上薛蘭若記恨薛瑾姝不幫自己,偷偷毀了薛瑾姝的舞衣,一切都很順理成章。隻是,更加順理成章的是豫王的出現。
豫王想要拉攏人脈,薛家是他不會放棄的籌碼。雖說薛季言官職不高,可是卻也不低,在皇上跟前是說得上話的。他也清楚薛家嫡女不可能委身他做側妃,那就隻能打主意到薛家庶女身上。
今兒個,可不就來了一個庶女,薛蘭若麽。
女兒節的節目安排的很好,整整一天,看台周圍的人都沒怎麽散去,薛蘭兮去更衣回來,看到世家子弟都在看著看台於是猜測沈清念是不是上台了。
等坐定之後一看,果然是沈清念換了一身粉色的舞衣在高台之上做飛天舞。以往的飛天舞是參考佛寺之中壁畫上的飛天形象做的舞。那舞衣露著胳膊、腰肢和大腿。可壁畫上的飛天豐腴富態,便是露一些,也是好看的。
可是沈清念清瘦,又是大家閨秀,自然是不會穿那麽暴露的舞衣,於是另請人做了一套出來,全身上下一點都沒露出來,卻又有廣袖飄飄的仙逸之感。
再加上她特意梳了飛仙髻,峨眉高鬢,倒真跟天上的仙子有幾分相似。
薛蘭兮看著沈清念在高台上借住繩子的力量飛來飛去,擰動腰肢,引得眾人讚歎不已。到了高潮時候,沈清念從袖中掏出一隻毛筆,上下飛舞,接著就見空中炸開一團金色,將她包裹其中。
原本這裏應該是會出現一幅牡丹圖和一行字,隻是不知怎麽了,這團金粉炸開之後,不管沈清念怎麽揮舞手中的毛筆都不能將這金粉變成想要的樣子。最終,隻能一臉金沙的從半空中下來,行了禮,退了下去。
台下眾人也沒弄清楚這最後的神來一筆,私底下竊竊私語,沈清念聽了兩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今兒個準備金粉的人是誰?拖出去打死!”換衣服的空檔,沈清念直接吩咐身邊的丫鬟。
丫鬟驚了一下,點頭稱是,不敢有任何異議。
沈清念過後不久,就是薛蘭兮的表演。薛蘭兮自幼體弱,自然是不能跳舞,寫字畫畫倒也會寫,可總不能在高台之上給眾人畫張畫,讓人品鑒吧?
於是,在陸氏的建議下,薛蘭兮選了古琴。
生前,顏愫就彈的一手好琴,所以薛蘭兮上台也並沒有什麽壓力。
抱著琴上了台,施禮過後,薛蘭兮凝神彈琴。第一根琴弦震動,就好像撥動了所有人的心神。接著,一根根琴弦好像忽然炸裂,好像金戈鐵馬,又好像長河落日,待一曲終了,眾人才想起,這似乎是塞上曲。
“小女獻醜了。”等眾人回了神,薛蘭兮才淺笑著施禮。
“薛家三小姐自小長在江南,竟不知有如此豪情。”
“是啊,這個塞上曲,是我聽過最震撼的一次了。”
“薛愛卿,你這個女兒倒是有些意思,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魄,難得難得。”就連蕭康帝都被薛蘭兮的琴聲驚到,在沉默了一早上之後,忍不住開口。
“皇上謬讚,我家這個丫頭,從小體弱,微臣也不知道她哪兒學來這麽多東西。”薛季言也疑惑,他不通音律,卻也知道塞上曲不是一兩天功夫能練成的。
他和陸氏的心思是一樣的,隻想薛蘭兮在女兒節上能露個臉,不要她多驚豔四座,隻需要她有個正常的小姐該有的路子就好。
可是薛蘭兮的這一首,實在是太震撼了些。
“來來來,傳過來跟朕說說話。這孩子在下麵拘著,想必早就坐不住了。”蕭康帝倒不怎麽在意,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傳薛蘭兮。
薛蘭兮剛下台,就聽陸氏說皇上傳她過去,她點了點頭,跟陸氏一起到了蕭康帝跟前。
“臣女見過皇上,皇後娘娘。”薛蘭兮行禮,小小的一團跪在下麵,讓蕭康帝想不明白,這麽小的一個孩子,怎麽會有如此能耐,將一首塞上曲彈的形神具備。
“不必多禮,快起來坐著吧。朕問你,你師從何人?”
“臣女的琴技乃是女兒節之前,母親請了琴師來教的,並沒真的拜師。”薛蘭兮有問有答,一點也沒拘謹。
“這就怪了,莫非你一起從沒學過彈琴不成?本宮不信,這麽好的琴技,應該不是一兩天能練成的。”皇後蘇氏也覺得驚訝,上下打量了薛蘭兮之後道,“你可不許撒謊,可知道欺君是什麽罪過?”
“臣女不敢撒謊,這琴技確實是琴師教的。隻是,臣女自幼體弱,長在江南,就很羨慕那些身強體壯,能馬上征戰的人。再加上,父親在江南的府邸之中有很多藏書,我翻看過不少,其中有很多關於塞上風物的描寫,也有塞上曲的曲譜。我原本不會彈琴,卻也記住了曲譜。直到前些日子,母親請了琴師來教我彈琴,教的是江南的那些小調,咿咿呀呀的,我不喜歡。”
說道這裏,薛蘭兮偷眼瞧了一眼季君珩,接著就低下了頭,呐呐道:“可是我彈的不好?若是不好,我以後還是不貪功冒進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兒肖母,女肖父,皇後可還記得,當年薛愛卿就是隻學了三天韃靼話就跟韃靼使臣交鋒,將韃靼使臣殺的片甲不留!”蕭康帝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一些往事,哈哈大笑了幾下,拍著龍椅指著薛季言道:“你這個人啊,難怪躲在江南那麽多年,原來生了這麽一個聰明的姑娘出來。”
“要是皇上有個這麽聰明的公主,隻怕也藏著不敢讓人看到。”薛季言歎了口氣,無奈的看著蕭康帝。
對於這個結果,蕭康帝顯然還是滿意的,對薛蘭兮也多喜歡了幾分。於是到了下午,薛家長房一家都被宣召到了蕭康帝的周圍陪著。
女兒節沒有那麽多虛禮,所以在皇上跟前也是歡歡喜喜,打打鬧鬧的,有薛蘭兮在,薛清宴也難得從老氣橫秋之中抽出一絲少年的稚氣。
這邊一家其樂融融,季君珩卻一直沉默不言,時不時的看向薛蘭兮,有些諱莫如深的味道。
她的那套說辭,哄一哄皇上還行,季君珩是不信的。
書中所寫大漠,風景秀美,波瀾壯闊,便是金戈鐵馬也有些文人的病氣。可薛蘭兮所奏塞上曲,全無病氣,隻有豪情壯誌,非親眼見過,無法體會。
這一坐,就到了晚上,女兒節上的女兒都表演完了之後,就是各家打聽消息的時候。因了那一曲塞上曲,不少人家都在打聽薛蘭兮可否許人。對此,陸氏是高興的,可是,卻又是擔心的。
果然,沒多一會兒,就有人看著薛蘭兮的眼神開始複雜起來。
“去問問是怎麽回事。”陸氏覺得有異,打發身邊的丫鬟去探消息。
沒一會兒,丫鬟就回來了,皺著眉回話:“回夫人,有人在散布當初小姐在景郡王府春宴上落水被一陌生男子救起的事情。”
“真是放肆!”陸氏怒不可遏,可是在聖駕跟前,也不能發作,氣惱的皺了皺眉,轉而問道,“找出來是誰了麽?”
“回夫人,沒有。”丫鬟搖了搖頭。陸氏隻能作罷,這是在宮裏,一個小丫鬟能有多大能耐?
偏巧這個時候,蕭康帝也問起了薛蘭兮是否許人。
“薛愛卿,你這麽一個聰明靈秀的女兒可曾許人?”
薛季言自然是聽到了陸氏這邊的話,卻也不敢耽擱,連忙起身回話,“回皇上,我這女兒還小,我還想多留兩年,自然是沒有的。”
“今年得十四了吧?”蕭康帝坐在晚宴的上首,看著薛蘭兮若有所思,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薛愛卿,你可別把女兒留成了老姑娘。”
“唉,陛下啊,我是舍不得。蘭兮自小體弱,我這個做父親的,總想著能多為她遮蔽一天也是好的。”薛季言汗顏,接著就聽見有人不屑的說道。
“不是薛大人不舍得,而是薛大人的女兒嫁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