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暗地裏的算盤
薛蘭兮笑意盈盈的說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明顯僵硬住的蔣昕,整個人更加老神淡定。
“堂嫂你看今晚大哥也不在,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去了哪裏嗎?”薛蘭兮說著人已經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蔣昕的梳妝鏡前,將她剛剛放下的那隻步搖拿了起來,放在眼前認真的端詳著。
蔣昕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她手裏把那隻步搖奪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旁邊的一隻錦盒裏麵。
眉頭皺的比方才更緊,但始終都沒有抬頭,她不想去看薛蘭兮,她臉上燦爛的笑容,讓她覺得對方就是在嘲諷自己。
“他去了哪裏我自然清楚,難道你這個做妹妹的手還要伸這麽長,連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都要管?”
蔣昕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薛蘭兮聽的。
嘴上的話雖然說得好聽,但其實她的心裏也沒了底氣,薛清虞出門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同她說過一聲,她自然不知道……
“堂嫂還真是相信大哥,不過堂嫂你騙得了別人,可騙得了你自己?”
薛蘭兮早已看穿了一切,幹脆一語道破,讓蔣昕更加難堪。
蔣昕已經是極力忍住才不至於太過失態,但臉部的肌肉看起來都有些痙攣,掩在寬大袖擺下麵的手更是緊緊握成了拳頭,雙肩也在不停地顫抖,可以看出此時她全身力氣都用在這攥緊的拳頭上。
“我自己的夫君我自然最清楚,還輪到你來挑撥離間!”蔣昕氣急反笑,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身前的薛蘭兮,她若再敢說出半個挑釁的字,定要撕爛她的嘴。
“堂嫂這是何苦?”薛蘭兮對眼中的威脅倒是不以為然。
說話間人已經悄悄的繞到蔣昕的身後,將她整個人搬轉過來,麵向前麵的銅鏡。
銅鏡裏清晰的印著兩張俊俏的臉,薛蘭兮眉眼比蔣昕精致些,不過卻略顯稚嫩,倒不如蔣昕看上去那般有風韻。
蔣昕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下意識的想要掙脫。
“大哥今晚恐怕已經睡在別人的溫柔鄉裏了,可憐堂嫂你卻獨守著空房寂寞難當……”
“你胡說!”蔣昕似乎極害怕她嘴裏的話,激動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雙手也將薛蘭兮一下子推了出去。
“我是不是胡說,堂嫂不如好好去問問大哥。”薛蘭兮拍了拍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被她扯亂的衣裙,繼續說道。
“我聽說那外室已經懷有身孕,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該接近門來了,你如今鬧出這樣的醜事,到時候在這家裏可要如何自處,堂嫂你可想清楚了。”
薛蘭兮目的已經達到,見那邊蔣昕已經接近瘋魔,也不願多留。
“蘭兮叨擾多時,先回去了,隻是堂嫂你總該為自己的以後好好想想。”
外頭那丫鬟不知道何時也醒了過來,見到碧心和折枝又開始鬧騰了起來。
現在外頭天已經蒙蒙亮了,有起的早的家丁已經拿了掃帚開始打掃庭院,碧心怕生事,同折枝一起將這丫鬟也一並拉進了房間。
薛蘭兮和蔣昕的對話她們三人自然也聽的清清楚楚。
薛蘭兮一出來見那丫鬟也在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說,揮了揮手帶著碧心和折枝便離開了。
剛剛在外麵沒有瞧清楚,借著房間裏的燈光倒是看清了,這丫鬟她也見過幾次,是一直跟在蔣昕身邊伺候的,想來也不會生事。
“小姐,大少夫人真的會想明白嗎?”碧心一路上都在琢磨這事,方才薛蘭兮將話說得那般難聽,隻怕……
“她若是個聰明的就會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薛蘭兮對此倒是不擔心。
以蔣昕目前的情況,她沒有別的選擇,倘若外室真的進了家門,這裏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所。
丫鬟見他們走後,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匆匆的朝著裏間跑去。
“夫人……”
蔣昕此時的樣子有些癲狂,丫鬟脆生生的叫了一聲便不敢在向前了。
“夫君去了哪?”蔣昕有些煩躁的揉著自己的額頭,額間全部都是被揉亂的細發,讓她看上去愈顯狼狽。
腦中全部都是薛蘭兮方才的話,讓她整顆心都不安了起來。
近些日子她果然也發現了薛清虞不同之處,自從自己有了身孕之後,他便以自己睡姿不佳,怕驚擾了她為由,搬到了書房去住。
但夜晚快出的次數越來越多,蔣昕看在眼裏,隻是從未提起過。
就算心裏有了什麽心思,也為著肚子裏的孩子,強迫自己不要瞎想。
但現在被薛蘭兮這麽一鬧,所有壓抑在心裏的東西全部都湧了出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回夫人,公子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丫鬟到底是有些害怕蔣昕,說這話時還小心翼翼的看著蔣昕。
蔣昕低著頭,剛好擋住了燭光,整張臉都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上麵的表情。
不過丫鬟還是能夠感覺屋子裏麵的氣溫似乎降了好幾度下去,明明所有的門窗都關得好好的,但是卻能感覺陣陣陰風從背後襲來,擾得人頭皮發麻。
“給我倒杯水。”這話似乎是從蔣昕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字一頓。
丫鬟不敢遲疑,連忙到了一杯水端過來遞到她的麵前。
蔣昕伸手從她手裏接過杯子,放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喝下去,捏著杯子的手都開始發白了。
杯子沒能承受住她的怒氣,竟硬生生的被她捏破了,鮮紅的血也從她的手指尖流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滴在羊毛地毯上麵,染紅了一大片……
丫鬟嚇得尖叫了一聲,連忙撲過去查看她的傷口,才剛剛抓到她的手,就被蔣昕一把甩開,撞到了一旁的桌角上。
丫鬟吃痛五官都難看的扭曲在了一起,但也不敢耽擱,姿勢怪異的朝著蔣昕走了過去。
蔣昕卻像是瘋魔了一般,衝到不遠處的桌子旁,將上麵的茶具砸得一幹二淨,但還是難以消她現在心裏的恨意,又將目光對準備周圍所有能摔的東西。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在房間中響起,幾乎是可以砸的東西全部都被她砸得個一幹二淨。
屋內也是一片狼藉,蔣昕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屋子唯一一張完好的凳子上麵,猙獰的看著四周。
這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是薛清虞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但現在都像是一場笑話。
“賤人!都是賤人……”
最終還是承受不住,蔣昕在咒罵聲中哭了出來。
丫鬟好不容易才來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托起她那雙已經麵目全非的手,給她清理掉上麵的碎渣,又拿出膏藥給她塗上去,最後用一塊幹淨的錦帕小心的包紮了起來,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蔣昕現在的情況,更加讓她心慌。
她是從娘家跟著蔣昕過來的陪嫁丫鬟,在她跟前已經伺候多年,蔣昕是什麽樣的人恐怕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楚。
平日裏那麽怕痛的人,現在受了這麽重的傷竟然一聲不吭,可見心裏的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難受,讓她現在都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少夫人,聽奴婢一句勸,越是這種時候,您更應該振作起來,萬萬不能讓那賤蹄子真的入了家門。”
身為旁觀者,丫鬟明顯比蔣昕看得更加清楚,這會也是替她不平。
“對,應該振作,我不絕對不能出事,不能讓那賤蹄子有可趁之機……”
有了丫鬟的點醒,蔣昕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嘴裏喃喃著這話,趕緊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幹淨,眼裏更有一抹陰暗的流光閃過。
“夫人,蘭兮小姐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你這會鬧出這樣的醜事,雖然拉了薛清宴下水,但你的名譽也受到了影響,到時候姑爺定然會借著這個機會,將那賤蹄子帶進門來……”
丫鬟見蔣昕終於將自己的話說了進去,又開口說道。
蔣昕微微點了點頭,已經沒了方才的柔弱。
她如今隻能先保全自己,那外室若真如薛蘭兮所說,在外頭已經有了子嗣,那即便是娘家再厲害也沒有辦法阻止薛清虞的做法。
“一箭雙雕,薛清虞你倒是好計謀,嗬嗬……”蔣昕似乎想到了什麽,嘲諷的笑了兩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癡,還是笑薛清宴的涼薄。
“什麽時辰了?”
“寅時三刻。”丫鬟不懂她這個時候問這幹什麽,但還是好言好語的回答。
“嗯,你把房間收拾一下,扶我去床上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咱們去老爺子那裏。”蔣昕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目光卻全然沒有半點慈祥,反而全是陰柔之色。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全她,以及肚子裏的孩子。
“好。”丫鬟見她能夠想開,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二話沒說麻利的將床榻收拾好,服侍蔣昕睡下後,這才從外頭找來掃帚將滿地的碎渣子全部清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