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春藥

  季君珩此時有些不悅。


  本來他隻是想給紅裙買根紅玉簪子做生辰禮,奈何就同沈清蕪碰上了。


  沈清蕪也看上那根紅玉雕花的簪,本來她還有些不悅。待看清了拿著簪的人,她立刻笑顏如花的上前,“好巧。見過季侯爺。”


  季君珩隻是點點頭,便將簪子遞給掌櫃,“包起來。”


  “是,是。”那掌櫃一看沈家小姐都如此態度,他更是小心謹慎了招呼。“請侯爺在這裏稍坐片刻,小的立刻讓人將這簪包好。”


  季君珩輕輕“嗯”了一聲,便繞開沈清蕪,坐到一邊的柳木雕花方椅上。


  季君珩的性冷,那是京城皆知的事,不然怎麽會傳出冷麵侯爺的雅號。


  因此,沈清蕪並不以為意,她提著裙擺坐到季君珩身側,“侯爺真是有眼光,我一進來就被這根簪吸引了呢!若不是侯爺拿在手中,我必定要爭上一爭。”


  季君珩低頭品著茶,沒有理會沈清蕪。


  沈清蕪看著手邊的茶盞,再接再厲道:“看侯爺用著不錯,那我也嚐嚐這金玉軒的茶吧!想來這裏東西賣的這般貴,定然這招待客人的茶,也是上品。”


  說著,她便端起茶盞。


  這時,剛好掌櫃提著包好的紅玉雕花簪過來。


  沈清蕪眉目一動,難得遇到衛陵侯,話都還沒說幾句……


  她故意伸出腳,狀似那掌櫃踩到了她一般。一聲驚呼,沈清蕪便將手中的茶水潑向了季君珩。


  沈清蕪的動作,季君珩早就看在眼裏,因此他眼疾手快地捏住傾斜過來的茶盞,裏麵的茶水隻是沾濕了他的衣袖。


  沈清蕪見狀,趕快抽出帕子上前,要為季君珩擦拭。


  那掌櫃不知這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便隻好在季君珩身前不斷躬身道歉。


  季君珩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行了,東西給我。”


  薛蘭兮進來時,剛好看到季君珩滿麵冰冷,沈清蕪拿著帕子在他身側的畫麵。


  她心中冷哼一聲,竟然同沈清蕪攪在了一起。


  薛蘭兮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碧心在一邊叫著:“掌櫃的!我們要看些首飾,除了這案子上的,還有其他好些的嗎?”


  “有有有。”那掌櫃立刻高聲道:“小德,快帶貴客上樓看看。”


  “哎,來了。”隻聽“咚咚咚”的聲音,有人從樓上跑下來,對著薛蘭兮行禮道,“小姐,這邊請。”


  薛蘭兮點點頭,帶著碧心和折枝緩步過去,像是沒有看到季君珩他們一樣。


  季君珩目光帶著些許興味,這薛家三小姐,裝得還挺像。


  沈清蕪眼見攔不下季君珩,尤不死心道:“不知侯爺這簪子是要送給誰?”


  “與你無關。”季君珩站起身,接過掌櫃手中包好的簪子,大步走了出去。


  沈清蕪貝齒輕咬著下唇,看著已經走遠的季君珩,不甘心地在地上跺了兩下腳。


  忽然回頭看向樓上,她的眼睛一轉,提起裙擺看著站在一邊的丫鬟,“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扶我上樓。”


  “是。”


  薛蘭兮在二樓的窗縫中看到遠走的季君珩,唇角輕揚。


  她轉頭看著想一邊的白玉透雕簪,“這個不錯。”


  碧心在一邊小聲道:“有些太素了。”


  “是嗎?”


  沈清蕪上來以後,正看到在窗邊看白玉簪的薛蘭兮。


  “好巧,竟然碰到薛三小姐。”沈清蕪矜持笑著上前,“不知薛三小姐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沈二小姐也來看簪子?”薛蘭兮將那白玉透雕簪遞給一邊的小二,“包起來,我要再看看其他的,一會兒一起算。”


  “隨便看看而已。”沈清蕪跟隨著薛蘭兮的腳步緩緩走著。


  “薛小姐很擅長做江南的點心嗎?我見你朝宴時候做的那‘玫瑰麻酥糖’很不錯呢!想來能得到太後娘娘的誇讚,定然是味道極好。”沈清蕪目光灼灼地觀察著薛蘭兮的神色。


  薛蘭兮清楚沈清蕪是在試探她,隻作不明白地隨意應答:“說來沈二姐姐不要笑我才是。在江南的時候,妹妹無聊之時便喜歡做些糕點。這‘玫瑰麻酥糖’能得太後的喜歡,是它的福氣。”


  “那有什麽可笑的,我家三妹妹,也喜歡做糕點呢!不過,似乎手藝不如薛妹妹多矣。”沈清蕪眉梢輕挑,“說來也巧,薛妹妹與我家妹妹都是行三,初識又覺得麵善,這又有相同的喜好,真是有緣,你說是不是?”


  薛蘭兮有些煩,放下手中正看的碧玉透雕梅竹簪,“我與沈二姐姐也很有緣分啊!這胭脂巷這樣長,我們竟然可以在金玉軒相遇,不是嗎?”


  “可見,緣分啊,就是如此有趣。”說著,她拿起一塊蝠在眼前的玉佩,“姐姐看這塊玉佩如何?妹妹覺得與姐姐這條裙子很配呢!都是取‘福’意,可見姐姐是個有福氣的人。”


  薛蘭兮東走走,西看看,沈清蕪見試探不出什麽,也同樣生了些許不耐煩,“妹妹繼續看著,姐姐還要去別家看看。”


  “好,那我就不送姐姐了。改日有機會了,請姐姐喝茶聽戲。”


  沈清蕪麵色微冷,隨意地點點頭,便帶著丫鬟們走了。


  薛蘭兮目光冷下來,這個沈清蕪,是想試探她同沈清念的關係?可惜……她已經從季君珩那裏知道沈清念想給太後送點心的事情了。


  她帶著丫頭們挑好了首飾,又去繡珍閣訂了衣裙,隨便逛逛就準備回府了。


  忽然,她在胭脂巷中看到一間藥鋪,眉目一動,招來碧心,小聲在她耳邊交代著。


  碧心點點頭,跑進了一家出成衣鋪子,換了套粗布衣衫,又拿了頭紗蓋在頭上,便匆匆走進藥鋪。


  薛蘭兮帶著折枝回到馬車,“碧心有些不舒服,去更衣了,我們繞到巷子那邊去等她,這裏人來人往,不要礙到人家。”


  馬車很快動了起來,按照薛蘭兮的吩咐,停在一個偏僻的巷口。


  薛蘭兮算著時辰,吩咐折枝,“你過去迎迎碧心,換好衣服再回來。”


  折枝很快從馬車上下去。


  薛蘭兮正要靠在車壁上小息一會兒,忽然見一個人闖到車上,正是剛剛在金玉軒見到的季君珩。


  “你——”薛蘭兮的小眉毛頓時豎了起來,她在窗口張望著。


  “放心,有人看著,車夫已經讓人調開了。”季君珩淡淡地說道。


  薛蘭兮心中暗罵,看來,她日後出門必要鍾離來趕車才行。


  “侯爺如此張狂地出現在閨閣女子的車上,不知可有什麽要吩咐?”


  “我在藥鋪中看到了你那換裝的婢女,她在買……”季君珩緊緊盯著薛蘭兮,發現她的神色絲毫未變。


  “買什麽?”薛蘭兮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季君珩,聲量不由提了提,“侯爺似乎很閑,竟然關注一個婢女在買什麽東西。莫非……侯爺成日裏就是觀察著這胭脂巷中的女子們都在做什麽?”


  她袖中的拳頭握緊,不知道這季君珩是不是在詐她。


  “不必顧左右而言其他,不是所有進藥鋪的婢女都是去買春藥的!”季君珩冷著一張臉,看著麵前故作不知的薛蘭兮。


  薛蘭兮見被識破,下意識地便移開了眼。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憑什麽要怕他!


  她握著拳頭的小手向著季君珩砸去,“這是我的馬車,你出去。”


  季君珩下意識一把抓住麵前的手,微一用力,對麵的人就被帶到了自己麵前。


  “你……”


  此時的薛蘭兮幾乎快要趴到季君珩的身上了,她弓著身子看著麵前這張臉,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她便回過神來,漲紅了臉用力向後掙了兩下,卻沒有掙開。


  “鬆手!”


  季君珩看著薛蘭兮有些泛紅的臉,這才發現自己還死死扭著人姑娘的手。他鬆開手,薛蘭兮便飛快地坐了回去,隱隱的還有要把自己團起來的意思。


  季君珩輕咳一聲,,“我並無他意,隻是提醒你,做事之前好好想想退路,千萬不要引火燒身。”


  薛蘭兮的嘴唇微動,剛要開口,季君珩便看都沒看她一眼地跳下了馬車。


  她氣得雙頰微鼓,臉色漲紅,咬牙切齒道:“季君珩!你給我等著!”


  不一會兒,折枝和碧心便回到了馬車。


  未等薛蘭兮問,碧心便急急開口,“本來早就可以回來,誰知卻被人攔了下來,非說前麵有大人在處理事情,讓我們待會兒再過來。這邊發生什麽事了?”


  薛蘭兮沒有回答,“你們來時,車夫可在?”


  折枝點點頭,“在啊。”


  薛蘭兮看向碧心,隻見碧璽從懷中取出一包藥。


  碧心心有戚戚地說:“嚇死了,還以為要封路搜查呢!若是被人搜查出這個……我真是……”


  薛蘭兮漫不經心地看著手中的藥包,她手一握,“辛苦你們了,這個月的俸銀,各加一兩。”


  兩個丫頭開心趕快謝過薛蘭兮。


  碧心高聲道:“大叔,我回來了。我們回府吧!”


  馬車的軲轆開始滾動起來。


  季君珩站在一邊,看著馬車駛過,似乎看到薛蘭兮那張變幻莫測的臉。


  季宵好奇地站在一邊看著,“為何侯爺如此關注薛三小姐?”


  “她很有意思,而且……太像一位故人了……”季君珩身後的手微微握起,似乎那溫潤的觸感還留在掌中。


  季君珩握緊手中的包裹,想著如今變得冰冷的妹妹,輕輕歎了一聲,“回吧。”


  薛蘭兮回來之後,便帶著東西去了母親那裏。


  陸氏看著手中的白玉透雕簪,“這……好是好,可是……未免有些俗氣。”


  薛蘭兮笑著將簪子簪到陸氏的頭上,“因為,是送給母親的啊!”隨後,她又取出兩塊玉佩,一塊是墨玉蝠佩,一塊是青竹節節高,“這是送給父親和哥哥的。”


  陸氏輕輕拍了拍薛蘭兮的手,“你有心了,想來一天也乏了,晚膳就在你自己房中用,早些休息吧!”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著,直到有一天,陶嬤嬤來到了甄龍閣,薛蘭兮的眼中閃過一抹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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