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家中之人，是我的母親，她從鄉下來京的途中，糟了盜匪，好在被好心人家救了下來，但是現在也是生命垂危！求求東方小姐，救救我的母親。”明音語氣懇切。
這話聽起來，邏輯上倒也沒有錯處。
但東方清的眉頭，還是隱隱的擰著。
“哭哭啼啼的，發生了何事？”這時，剛下朝的東方木，聞了前廳的聲音過來。
“東方老爺……”明音聞言，楚楚可憐的抬眸道。
東方清見狀暗道一聲不妙。
她這般模樣，任哪個男子見了，心頭都會憐惜一番的。
果不其然，東方木見是她，擰起的眉頭鬆散了一些，他道，“你跪在地上這是作何？”
旁邊的林氏心頭又騰起一股警惕來。
先前她鬱鬱寡歡了一陣，就是因為得知老爺和這個女人有所接觸，但是時日已經過了這般長了，且明音今日上門，尋的是清兒，她心中也沒多想。
現在看來，似乎又暗藏了一層旁的意思。
“老爺，明音姑娘今日是來找清兒的。”林氏不動聲色的在明音前麵擋了擋。
東方清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心裏寬慰不少。
看來母親的警覺還是在的。
“東方老爺，我今日來，是想求東方姑娘救救我母親的，她被盜匪所劫，受了重傷，大夫都說命不久矣了……”被擋了半邊臉，明音也沒有旁的動作，而是向東方木解釋了一遍。
“能不能治不知道，我隻能試試。”東方清沉吟了一下道。
“東方小姐願意出手，明音感激不盡！”
說罷，明音就想跪地磕頭。
東方木下意識的就想扶她起來，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東方清拉住了。
“父親，你先回書房處理公務吧。”她道。
今日明音過來，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挑著父親下朝的時間過來，若是再待一會，隻怕母親又要與父親生嫌隙了。
東方木聽了東方清的話，點點頭。
近來政務確實越發的繁忙起來，他作為三品官員，自然要為皇上分憂。
“明音姑娘，帶路吧。”看著目光往父親身上飄忽的明音，東方清似笑非笑道。
明音緩緩的站起身來，對上東方清意味深長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虛。
她點點頭，“東方姑娘隨我來便是。”
給了林氏一個放心的眼神，東方清隨著明音出了府。
水雲軒離通正史府的距離不遠，行走片刻便能到，但是因著明音來的時候，是做馬車來的，東方清便也一同上了馬車。
“東方姑娘一雙眼睛生的漂亮又明亮，讓人看了真是好生羨慕。”
同乘一馬車，明珠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拉近關係的機會。
她想著雖然東方清和旁的官家小姐不同，做的事情件件都驚天動地，但應該愛聽好話。
卻不料東方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不必羨慕，我既答應了救治你母親，自不會食言，你也不必討好我。”東方清淡淡一句。
這將明音餘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進不去出不來。
不過很快，這尷尬的局麵便打破了。
因為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東方小姐，到了。”明音麵色不便，依舊是不卑不吭的溫婉模樣。
東方清緩緩的下車，隨著明音去了水雲軒內院。
這水雲軒的鋪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後院卻看起來十分簡單。
小小的一方院子，一眼望去院中的房間能夠數得清楚。
“我母親住這邊。”明音在前方帶路。
東方清則不動聲色的將院中的格局記在了腦海裏。
隨著走近，東方清能感覺到鼻息隻見的血腥味越發的重了起來。
明音悄悄的觀察著她的神色，卻發現沒有什麽變化，才說道，“我母親的傷勢比較可怖，還望東方小姐做好準備才是。”
“無礙。”東方清道。
身為醫者，什麽樣的傷勢不曾見過。
饒是這般，在看到床上躺著的老嫗時，她還是忍不住驚了驚。
她頭發像是多日不曾打理一般，像枯草一樣，嘴唇幹裂得沒有血色，眼睛也是半眯著，好似下一秒就要咽氣去了，一邊臉上是可怖的刀傷，皮肉都翻飛起來。
嚴重的是，腰腹和肩膀上纏著的白色紗布，都被鮮血染紅了。
看起來確實傷的極重。
“怎麽樣，東方小姐，能治嗎？”明音一臉擔憂。
“得把過脈才知道。”
說罷，東方清也不避諱的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然後給床上的人診了診脈。
手才附上去，她便察覺到一絲不對之處。
這老嫗的手和臉全然不同，若單看臉的話，確實像是從鄉下來的，麵容枯槁，臉上的皮也像是經了風吹日曬的。
但是這手上卻絲毫不粗糙。
將她的手心翻開一看，也沒有多少繭子。
手的形狀雖然不似高門大戶的夫人那麽纖細漂亮，但也不像是鄉下女人的手。
診過脈之後，東方清站起身來。
旁邊的明音似乎非常緊張，“東方小姐，怎麽樣，我娘她還……還有救嗎？”
“倒是可以救。”東方清話沒有說完。
她頓了頓之後，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說你娘從鄉下來的，我想知道，她是從哪兒過來的？”
“東方小姐，實不相瞞，我娘是從晉南一帶過來的，我原先想著那邊要不太安定，所以才讓她來京都，沒想到這路上就遭了這樣的禍事……”
說著，她便掩麵哭了起來。
東方清心底的疑惑更濃了，她試探道，“那你母親平日在家，可要幹活？”
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明音垂下的眸子閃了閃。
她不著痕跡的往床上的人身上一撇，然後說道，“這倒是不用，雖然家裏不寬裕，但是一兩個婢子還是有的，母親本就身體不好，在家也未曾做什麽重活。”
這倒又對得上，東方清暗忖。
但她並沒有打消疑慮，不過她也沒再多問，而是蹲下身子，緩緩的將包紮傷口的白布掀開。
一條條猙獰的傷口躍入眼前。
“將金瘡藥還有燒酒拿過來，再備些幹淨的白布。”東方清淡淡道。
她現在要重新處理一下病患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