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臣有罪
似是注意到了東方清的視線，東方靈撇頭，轉而攙著一旁的蘇氏，端的是若無其事的模樣。
“清兒，怎的還不走？”
已經捏著娟帕，走出兩三步的林氏，回頭一看女兒還在原地，不由發問。
東方清聞言，斂了斂心神。
她不著痕跡的將眼底的異色壓下，然後踱步緊跟上前。
左邊站著兄長，右手挽著母親，東方清此刻心下無比的安心。
不多時，幾人便上了自家府上的馬車。
經了一天的院驗，東方清整個人都有些疲軟，上了馬車之後便靠在車壁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馬車顛簸，東方清竟也真睡過去了。
約莫半個時辰——
“清兒，快些醒醒，到了。”
輕靠在馬車內的美人兒，似是陷入的夢魘當中，眉心緊緊的擰著，額角甚至還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清兒……”似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林氏再度喚了一聲，隻不過語氣有些緊張起來。
饒是這般，她手底下的動作還是輕柔的。
感覺到身上的觸碰，東方清將自己的思緒從混沌黑暗的夢中抽離出來。
她一雙美目緩緩的睜開，好似蒙上了一層霧氣，襯得原本便動人的眸子越發的瀲灩起來。
“母親，大哥……”東方清目光有些失魂落魄的從林氏還有一旁的東方夕身上略過。
她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走失的小獸，弱小又無助。
這越發的激起了林氏的憐愛。
她語氣放得更輕了，生怕驚擾了麵前的人兒，“清兒，母親在，到府上了，咱們先下車，母親待會親自下廚，為你今日取得的好成績慶祝一番。”
“好。”東方清應聲。
她的思緒漸漸回籠。
方才又夢回了前世，父母還有大哥都應自己的芳心錯付而亡，那場景是那般的真實……東方清隻要稍稍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方進府門，打定主意露一手好廚藝的林氏便往後廚的方向過去了。
東方清怕自家大哥看出些什麽異常來，便福了福身子道，“大哥，清兒先回房梳洗一番。”
不等東方夕回應，她便率先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
察覺到自家妹妹魂不守舍的，但是東方夕這個做哥哥的，也無從探聽妹妹的心思。
他在原處思忖了半晌之後，便也回了西苑。
而此刻的東方木，在皇極殿外足足跪了有一刻鍾了。
遠公公從殿中遠遠的瞧著，心下都不由歎氣。
這東方大人也是性情耿直，不僅僅忠於家，更忠於國。
正是因為這樣，才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
東方清今日雖說贏了院驗，但也落了皇家的顏麵，東方大人想來是求情來了。
“皇上，東方大人從院驗結束之後，便一意孤行的在殿外跪著了，奴才估摸著東方大人並未犯大錯……”遠公公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揭著眼皮道，“皇上您是見還是不見？”
孝文帝一臉高深莫測。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殿中跪著的公公，語氣冷硬，“公公以為，東方木沒有犯大錯？”
不明覺厲的語氣，聽得遠公公心尖尖一顫一顫的。
若是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今兒這事，不論從哪處看都是善德公主咎由自取。
但是，畢竟是公主，天子的女兒……
這麽些年來能從一個小小的太監摸爬打滾到總管的位置，腦袋還未身首異處，遠公公察言觀色的能力是不弱的。
饒是這般，他也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上頭端坐著的帝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皇上，奴才所言有失，還請皇上責罰。”支吾了幾息時間，遠公公忙給自己掌嘴。
“啪，啪——”
一聲接連一聲皮挨著肉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龍椅上的人，終是再度開了口。
“行了，傳東方木上來吧。”
“嗻！”遠公公收了手，步履微微有些發顫的往大殿門口走去。
“東方大人，進去罷。”
在東方木頭頂上落了聲，遠公公轉而又進了殿內。
東方木聞言，也迅速的起身進殿。
百官當道，文臣居多。
但是東方木為官清正，能辯是非，倒是和旁的文官之迂腐不同。
他一進殿，便再度跪了下來，聲哀戚戚，“皇上，臣教女無方，今日讓大錦在他國使臣麵前出了大錯，還害的公主貶為庶民，臣有罪，還請皇上處置！”
遠公公正亦步亦趨的上著皇極殿的高階，準備近身給皇上奉茶。
不料東方木這話，聽得他險些一個趔趄。
若是說今日在他國使臣前丟臉麵，東方小姐有錯，不過是太露鋒芒罷了，論罪的話，也不至於。
東方大人這是在，四兩撥千斤啊！
顯然，能夠穩坐皇位這般久，平定四方藩王，孝文帝並不同他表麵那般平和。
他略顯老態的眼睛，危險的眯起，“東方愛卿希望朕如何處置你？”
不論有罪無罪，隻論處置。
東方木心下一顫，不過還是鎮定而言，“自當是任皇上處置！”
話音一落，偌大的皇極殿內便陷入詭譎的沉默當中。
不多時，才傳來孝文帝兩聲爽朗的大笑。
“哈哈——東方愛卿未免太過客氣，你培養出一個這般優秀的女兒，為大錦培養出一位優秀的後生，朕為何要處置你？”
頓了頓之後，孝文帝眸色漸漸冷凝下來，“至於善德，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是貶為庶民能夠磨一磨她那傲慢的性子，也是幸事一件。”
寥寥數語便卸下的東方木心下大部分擔憂。
既然皇上都這般說了——“謝皇上寬恕！”東方木道。
“東方木，早先聽聞你府上的公子心智有些損傷，今日一見病卻是好了，可是如此？”
似是不想糾結於善德一事，孝文帝岔開話題道。
東方木點點頭，“回皇上，小兒並確實好了，近來在府中習武。”
……
再度寒暄了幾句，東方木從皇極殿出來的時候，麵兒上不顯，但是眉宇中一片輕鬆。
不巧的是，在皇極殿前，看見了跪地自省的安老將軍。
本來在官場上文臣和武將便無同話可言，出了院驗一事，通正史府往後和安府，便是交惡了。
沒有多留，東方木轉而便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