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東方麗又自顧自的冷哼了一聲，“不過我倒是忘了，你們二房一房已經被逐出東方府的族譜了，你也不再是東方府的三小姐了，是吧，東方清？”
刻意將後麵三個字咬得極重，東方麗好整以暇的看著東方清。
然而後者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林氏，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東方清製止了。
“娘親，瘋狗亂咬人可是會要命的，我們不必理會便是。”
這話一出，東方麗自也聽出了東方清是在罵她，她語氣一噎，“你！”
旁邊的白曉嫣也一副控訴的模樣，“清兒姐姐，你怎的可以罵人呢？”
東方清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她就是罵人怎的了？
不過下一秒，她便拿捏著氣勢凜然道，“通正史府嫡小姐的名頭，比東方府三小姐的名頭稀罕得很。”
看著眼前氣勢驟起的東方清，白曉嫣目光閃了閃。
為何她有這般駭人的目光！
就像……就像是那日宮宴上皇後的氣度。
思及此，白曉嫣眸中湧現出一抹濃烈的不甘。
兩方人在此發生口角，也吸引了鋪子內不少的看客，店內的夥計見狀，忙去內間尋了老板娘來。
便在東方清方才在說自己的通正史府嫡小姐的時候，與內間相接的屏風處，便有一女子站定，細細的聽著。
東方清早已注意到那邊的動靜。
又或者說，她這話就是說給那人聽的。
通正史府的嫡小姐，單單拿出來，確實比白曉嫣和東方麗任何一人的地位都要高些，東方府內能夠與之媲美的，也僅僅東方靈一人罷了。
而東方府，能夠勝過通正史府的，也僅僅是那傳承百年家族的底蘊。
麵子上過不去，東方麗剛想反駁的時候，一道婀娜的身影款款而來。
“各位都少說兩句，我這水雲軒才開張不久，借了夫人小姐們的好運氣，今日便給在場的人都送上一件首飾，大家別傷了和氣。”
免費得一件首飾，這般的好事情，雖說能逛上這處的夫人小姐都不差這點銀錢，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看熱鬧的便也不再多看。
便是連東方麗，也閉了嘴。
東方清毫不掩飾的打量了來人幾眼。
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發髻卻是半梳半放，既不像是婦人，也不像是未出閣的小姐，但是粗略看過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江南的煙雨氣息，恬靜又吸引人。
堪堪將視線收回來，東方清幾乎確認了，這便是近日裏和父親走的近的女人。
雖然和上輩子被抬進府的貴妾不同，但是這輩子太多事情的軌跡都已然改變，東方清幾乎可以篤定，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城府頗深的角色。
單單從方才她的處事方法便能夠看出。
她語氣略微有些冷硬，甚至還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味道，“老板娘倒是財大氣粗。”
“這位小姐客氣了，想必小姐日後也是鋪子裏的常客，小姐喚我明音便可。”明音語氣柔和得挑不出一絲錯處。
說罷之後，她似是體弱一般，掩嘴咳了咳。
東方清明顯的感覺到，旁邊的林氏情緒都有些變了。
隻見林氏瞳孔微縮，目光死死的盯著明音手上的帕子。
想到母親先前問自己的問題，東方清心下了然，怕是母親已然認出，明音便是近日和父親接觸頗深的女子罷。
明音方才此舉，怕也是蓄意為之。
不過，東方清並不喜歡打草驚蛇，她更喜歡斬草除根。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明音，然後意有所指道，“老板娘，實不相瞞，我便是會些醫術，望聞的話，你似乎身體並沒有什麽毛病，可不知方才為何咳嗽？”
沒想到東方清會戳破自己的小動作，明音眼角眉梢有一瞬間的尷尬之色。
不過一瞬間，她便恢複了恬靜可人的模樣，“許是天氣有些涼，我身子骨自小就虛，還讓小姐和夫人見笑了。”
這時，明音才打量起林氏來。
她眼底壓著一抹幾不可查的複雜之意，倒是被東方清瞧見得明明白白。
林氏是個識大體之人，定然不會像東方清一般，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倒是興致沒有剛剛出府時那般高昂了。
“無妨。”東方清淡淡的應聲道。
隨即她拉著林氏到前方，看起首飾來。
恰恰就站定在了東方麗旁邊，隻聽她故作嫌棄的捏了捏鼻子，道，“哎呀，哪裏來的窮酸氣，府中的吃穿用度要靠典當宮裏的賞賜來換，現如今竟還有銀子出來買首飾。”
“如何沒有？”東方清斜睨了她一眼，目光裏的警告意味正濃。
隻可惜，東方麗並不是一個識好歹的人。
她依舊冷哼了一聲，然後指著前邊方才挑選了許久的首飾，說道，“這隻珠釵，還有那款紅寶石步搖，一整套本小姐都要了，給我包起來！”
倒是買的不少，東方清心下暗道。
雖然疑惑三房一房現如今出手怎如此闊綽，但是她表麵上絲毫不顯，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東方麗見她無動於衷，眼底的鄙夷更甚。
這邊的動靜，明音一直在旁側瞧著，見不大太平，她便再度過來了。
“東方小姐要這些首飾的話，我這邊幫您包起來。”
見她如此給自己麵子，東方麗嚴重的傲慢更甚了，她點點頭，然後誇讚道，“你這模樣生得好，心性也不錯，日後這水雲軒，自當要成為京都最好的首飾鋪子。”
這話倒是說的有些大言不慚了。
現下這水雲軒有些生意，隻不過是因為內宅中的夫人小姐們都圖新鮮罷了。
要論京中最好的首飾鋪子，還要數那代代傳承的玉滿堂。
不過，這明音若是有旁的造化，這水雲軒暫時性的取代玉滿堂也說不定，東方清別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
“東方小姐真是折煞我了，不過還是借你吉言。”明音淡笑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旁邊的林氏早已覺得待不住了，她朝東方清道，“清兒，娘親有些餓了，不如先行回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