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知進退
東方清淡淡的朝裏麵瞥了一眼。
糧倉的格局不像是庫房，倒像是一間暗室。
她心中早就清楚鎮南王府有秘密，雖不知是什麽，但是東方清現下並不想探究。
所以，她就定定的站在原地，並沒有跟隨聿伯一同進去。
“東方小姐？”看著她未動，聿伯有些疑惑的回頭。
東方清揭了揭眼皮，然後委婉的說道，“聿伯，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就不在此耽擱時間了，糧食的話，我暫且要五十斛，命人送去通正史府內。”
話畢，她又扭頭對一旁的暗二道，“送我回府罷。”
聿伯還沒來得及反應，東方清便率先出了庫房。
他怔然的看著那道綽約多姿的背影，喃喃道，“竟如此知進退……”
東方清不知道，她離開之後，糧倉中走出來一暗衛，他道，“聿伯，總倉的糧已經搬走了。”
“不必了，東方小姐已經走了。”聿伯臉色不似麵對東方清那般柔和。
東方清回到自己院中，正準備出府的時候，卻見著了在前院中打理花草的林氏。
“母親。”東方清語氣柔和的喚了一聲。
林氏聞聲，手下的動作一頓，她詫異的回過頭來，見是東方清，有些疑惑道，“清兒，你怎的在府中？娘親方才去你院中的時候，可是找了好一會都沒見著你。”
聽她這般說，東方清眼角一僵。
去鎮南王府之前，她忘記找個說辭知會一下林氏了。
不過也沒關係，她眼珠子不動聲色的轉了轉之後，然後說道，“娘親，我方才在淨房，不知道娘親找女兒何事？”
林氏一張柔美的臉上，忽的劃過一抹心疼，她道，“聽說皇後娘娘今日祈福完便從宗廟回來了，預計傍晚時分回宮，清兒，你當不當進宮問安？”
東方清聞言，眼底劃過一抹狐疑。
母親雖然處在內宅，但是麵兒上的禮儀功夫每每都是麵麵俱到，怎的今日突然提起讓她進宮問安？
原本她隨皇親一同去宗廟祈福便不合禮數，眼下若是眼巴巴的湊上去攀關係，更惹人厭惡。
林氏這般說，定是出什麽事情了。
東方清心思百轉千回，她定了定神之後，回應道，“母親，不必了，若是皇後娘娘有事召見，清兒自當是過去。”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聽了這話，林氏點點頭，眉眼間的擔憂更明顯了。
東方清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然後朝府門外瞥了一眼，“娘親，女兒就不多言了，聽說師傅已經去了城外，我現下也當過去了。”
林氏還想說什麽，但是東方清說完便朝外麵走了。
她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言，而是繼續低頭倒騰府內的花草。
新的府邸還是需要好好捯飭的。
而這個時候出了府的東方清，並沒有第一時間出城，她徑直的去了外麵的茶樓裏。
對於京中的人來說，消息最靈通的便是茶樓和客棧了。
進了茶樓之後，東方清不動聲色的在最裏麵的位置坐下，然後細細的聽著周圍百姓的議論。
“聽說這回難民們又出現問題啊，是因為那東方三小姐祈福的時候不盡心盡力，所以現下才會變成這樣。”
這話一出，立馬便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有個親戚和宮裏的太醫有點關係，他說這次瘟疫爆發，雖然一時半刻不會傳染，但是之後的事情誰保的準呢？”
“這是老天爺的懲罰啊！咱們要讓皇上把這心不誠的女子處置了！”
“……”
角落裏聽了半晌的東方清，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原來如此。”
她說今日母親為何如此奇怪，原來是聽到了外麵的傳言。
不過這傳言來勢洶洶，但是卻一點厘頭都沒有。
在宗廟中發生的事情，外界的人一概不知，況且就算知道，也不會把祈福不誠的帽子扣在她頭上，而且她是被皇上急召回來的……
如此一來，四起的謠言，是百姓心聲還是有人刻意散播，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這些不利的傳聞，要是慢慢發酵的話，對她還是有影響的。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東方清悄悄的出了茶樓，然後出了城。
到城外的時候，方如正在給眾人診脈，餘下的太醫還有李大夫也是同她一般，難民們見東方清來了，態度也沒有先前這麽熱情了。
東方清將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並不生氣，而是抬步往方如的方向走了過去。
“師傅。”
方如聞聲，擰了擰眉頭起身，“清兒，你大清早的去了哪？”
見她這副模樣，東方清訕訕的扯了扯嘴角，用同林氏解釋的口徑再度解釋了一遍。
方如自當是不信，但是她也沒有說什麽。
這時，東方清將目光轉向難民們，她問道，“師傅，今日的情況如何？”
“還是那般，毫無起色。”方如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
毫無起色便是最好的消息，東方清麵色未變，她今日並不打算繼續給難民們治療，過來看看情況，也隻是觀察一下病症有沒有變化罷了。
大概了解了一下之後，她便轉身往城門的方向走了。
“東方小姐，你今日不給小民們診治嗎？”有人見狀，滿臉疑惑的問道。
東方清緩緩的搖了搖頭，“今日無需治療。”
不料這話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變得憤慨起來，“你怕是賺了名聲，覺得我們這些下等人死了也無妨，所以便不想管了吧？”
這話一出，大家都產生了共鳴一般，皆議論紛紛起來。
東方清沒有理會他們，麵上也沒有責怪的意思，人性便是這般，都是先顧著自己，一旦有什麽不利的言論出來，她先前做的事情都白費了。
然而，這個時候卻有一道虛弱卻洪亮的稚嫩聲音響起，“我相信東方姐姐不會棄我們不顧的，你們這些白眼狼，要不是東方姐姐，你們這些人早就死了！”
說話的是玉兒，她身板雖然瘦弱，但是話語卻異常有力度。
周邊的難民們聞言，臉色都倏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