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趕著去送死
東方木麵色鐵青，他怒嗬一聲，“不得無禮！”
雖然陣仗不足，但是官威還在。
所以這話一出，開口嘲諷的那人，當即噤了聲。
一旁的東方清則是在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難民幾乎被分為了兩派，一派靠近城門，看起來出了被餓的脫了相之外，並沒有什麽異樣，精神勁頭還在，看來沒有感染瘟疫。
但是另一派，則被趕到了一裏地外。
一眼望去，那邊的情況略顯蕭條，難民們不是無助的躺在地上，就是斜斜的靠在樹幹上麵，空洞的目光昭示著他們已經在等死了。
“父親，女兒想去那邊看看。”東方清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然後朝東方木說道。
不等東方木回答，就有難民接過話頭。
“這位小姐，我看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瘟疫的利害，小人們這些天可是已經領教過了，盡管隔了那麽遠，這邊的人都還是有感染瘟疫的，而且眼見著那邊已經死了不少人了，我們這些下等人都如此，小姐金尊玉貴的，去那邊無疑是送死。”
這話說得不客氣，但也有些道理。
東方木的目光也凝重起來。
他低聲告誡道，“清兒不可！如今我們已然回不去城內，若是感染了瘟疫，那便大事不妙了。”
“父親，如若不控製疫情的話，那才是大事不妙。”
東方清一語道破其中的關鍵。
盡管東方木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冒險。
他抿唇不語。
東方清則是抬眸看向方才說話的那人，她詢問道，“這些天因為瘟疫死的人，你們是怎麽處理的？”
“還能怎麽處理，一開始還有人挖坑將死者安葬，但是後來觸碰了屍體的人慢慢的都感染了瘟疫，所以便沒有人去處理了，”說到此處，那人朝一裏地外的方向指了指，“喏，那裏好幾處都是死人。”
因為隔得太遠，東方清看的不太清楚。
不過聽這人這麽說，也難怪瘟疫疫情擴散得這麽快了。
不行，她今日必須去那邊一看！
思及此，東方清撇頭詢問方如，“師傅，您藥箱的藥材可足夠？”
“隻有一些平日裏常用的藥材。”方如斂了斂眉。
擰眉思襯了一會之後，東方清毅然拿過方如肩上扛著的藥箱，檢查了一遍。
確實隻有一些普通的藥材，而且對於瘟疫這種傳染性疾病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過東方清偶然間發現藥箱側邊有一小袋鹽還有堿。
她目光一亮。
“阿福，去馬車上拿些幹淨的紗布來。”東方清朝後方的車夫說道。
東方木不知道她要作何，隻道東方清有自己的想法。
他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阿福是二房的車夫，生的忠厚老實，平日裏也不和府內其他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同流合汙。
所以東方木一家都待他極好，而他也十分忠心。
聽到東方清的命令，阿福當即應聲。
他從馬車上的儲物箱內拿了些許紗布出來。
這原本是備在車上，讓府中的主子們方便擦手擦臉的。
東方清拿到紗布之後，便將之撕成小塊的，然後取了些水出來，將紗布浸濕，再撒了些鹽上去。
看著她的舉動，方如暗自點了點頭。
東方木有些不解，他道，“清兒，你這是作何？”
一旁的方如解釋道，“若是以鹽水消毒，紗布蒙住口鼻，則可以暫時的防止感染瘟疫。”
聽到可以防止感染瘟疫，原本精神有些懨懨的難民們，一下子蜂擁過來。
方才說話的那人率先舔著臉道。
“這位小姐，你看我方才告知了你們這麽多事情，為了表示感謝，你就給我一塊紗布吧。”
這話一出，之前對東方清幾人冷眼相待的難民們，不由都有些懊惱。
東方清用嫻熟的手法處理了三塊紗布。
然後她抬眸，指著一裏地外的地方，看著那人道，“我現在要過去那邊，你若是跟我一起的話，我便可給你一塊。”
一聽要去那遍地染了瘟疫的地方，那人當即搖了搖頭。
“小姐，你這是在害我呢！”
東方清冷笑一聲，城外的情況，更容易讓人看清人性。
她當即不語，而是給東方木和方如各遞了一塊紗布。
“父親，師傅，你們陪我走一趟吧。”
這回，東方清並不是詢問意見，而是命令。
東方木見她執意要過去，也不再阻攔。
方如倒是大義凜然，她也未曾說什麽，而是爽快的接過紗布，然後將紗布綁在臉上，堪堪捂住口鼻。
東方木也照著她的動作戴好了紗布。
見三個人都要過去，阿福有些急了。
他道，“老爺，小姐！你們都過去了，那我怎麽辦？”
“你留在此處，守著馬車罷。”東方清淡淡道。
她和方如有醫術，過去更方便查看疫情，而東方木是朝廷命官，過去合情合理。
東方清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並不想讓阿福也卷入疫情當中。
阿福哪裏不知道東方清是為他著想。
在府內的時候，就是二房的主子最為仁厚，不舍得責罵打罰下人。
這般想著，阿福的眼眶就忍不住紅了。
而東方清三人，說完之後，便朝著一裏地外過去了。
隱隱約約還聽到難民群裏有人低聲的議論，“還真是幾個傻子，竟然趕著去送死。”
“看來朝廷的命官，也不是這麽好當的……”
諸如此類的議論，東方清等人已經聽不見了。
一裏地的距離並不是很遠，行至一半的時候，就算隔著紗布，東方清都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臭味。
“父親，你可有不適？”她撇過頭去，擔憂的看了一眼東方木。
東方木強忍著胃裏的翻騰感，見東方清和方如神色淡然，不由有些羞赧。
不過他麵上還是故作淡然。
“為父並無不適。”
看著他有些不自在的模樣，東方清隻是淡淡的收回目光，並未說什麽。
不過她心下卻是細細的算計著時間。
用鹽水消毒並不能維持太過久遠的時間。
畢竟這片地應該都被感染了。
所以她必須快速的診斷出症狀和病因，然後再想辦法進城準備藥材控製疫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