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教習先生
“母親，夕兒身子還未痊愈，便叫他歇在床上了。”
無論蘇氏怎麽擺臭臉，林氏永遠都是謙卑恭敬，從未有過半點逾矩。
蘇氏瞅了她一眼，並不予理會。
東方清的目光輕輕一掃，看到幾個姐妹時，淡然一笑。
蘇氏的目光直直的的落在她身上，“你來的正好，老身正有些事情要問問你！”
東方清聞言看向她身旁的白曉嫣，敏銳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心下瞬間了然。
“祖母請問，孫女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話音落下，蘇氏冷哼一聲，“昨日嫣兒前腳出去，你後腳就尋了由頭也出了院子，若不是老身逼問嫣兒，還真不知你竟有如此大的膽子，光天白日之下都敢害人性命！”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眾人聞言，怪異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卻隻見東方清不疾不徐的笑著回答，“祖母這話從何說起？一無人證，二無物證，這般將罪名扣在孫女頭上，孫女還真是百口莫辯。”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從前隻知討好的草包如今竟敢如此反駁？
仿佛從她淋了雨，染了風寒以後，整個人都變了，越發叫人看不透！
“你還想狡辯？你推嫣兒下玉清池的那一刻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時刻！”
蘇氏氣的臉色都變了，青白交幻。
“祖母說這話可要有證據，平白無故往我身上扣罪名孫女抵死不認，玉清園誰人不知，是我叫來人將白妹妹救下？是我將她從昏迷中救醒？”
“如今白妹妹倒打一耙是何居心？我這般推心置腹的救你，你卻想讓我身敗名裂！”
她的嗓音陰沉而凝重，麵色肅穆的讓人有些不敢質疑。
“清姐姐，你……你明明看我在水裏撲騰了那麽久，卻無動於衷……”
白曉嫣說著眼眶漸漸泛紅，聲音哽咽至極，將楚楚可憐演繹到淋漓盡致。
蘇氏一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樣，心底就怒意橫生。
“難道嫣兒還能自己跳下去不成麽！”
話音落下，東方清嗤笑一聲，這心都偏到看不見了，還真是不自知。
“孫女不過是想回院子裏取點東西，卻在半路聽到呼救趕忙過去，那些個下人可都清清楚楚的瞧見了。”
“眼下看來，我就不該救白妹妹，讓她溺死在玉清池裏才好讓祖母將這罪名坐實了。”
這些話無一不帶著諷刺。
“放肆！”
蘇氏聞言，氣的猛的拍了一下案幾，眼底的怒意似乎能撕了她。
“東方木，你看看自己教出來的好女兒，簡直無法無天！”
蘇氏麵色鐵青的顫抖著身子。
“母親息怒，清兒是不該頂撞了您，但母親也不要將這樣大的罪名扣在清兒頭上，母親可以不在乎清兒的名聲，兒子不能！”
東方木一板一眼的說道，沒有一味的指責她。
這些看在她眼裏，心浮起底一陣暖意。
在那插足父親母親的女人出現之前，父親對她的關懷還是令人欣慰的。
“祖母不是說今日請了重要的人來麽？可別再逗著我們姐妹幾個了。”
蘇氏身旁，一襲天青色水仙煙羅裙的女子溫婉的出聲。
她便是東方一族長子的嫡女東方靈，也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兒，傾盡一切的教養。
話音落下，蘇氏深吸了口氣，深知這樣下去沒有結果，便隨著這個台階下去。
“今日老身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教習先生，特意來教你們幾個學學規矩，溫溫書禮。”
蘇氏說著將東方靈的手輕輕握住，語調溫和，眼裏帶著柔意。
“靈兒，你可不要辜負祖母的一片心意，定要好好學，祖母的心可都在你身上了。”
聞言，東方靈彎了彎眉眼，雙眸明亮澄澈，嘴角梨渦淺笑，“祖母放心，靈兒定會學有所成。”
幾步之遙處的東方清見到這樣的場景，心底不禁冷嗤一聲。
說得好聽是為她們四人尋的教習先生，實則不過是為了東方靈一人，不過是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由頭，讓其他房的人不能拿此事做文章罷了。
她寧可不要這樣的教習。
“今日叫你們來是讓你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教習先生來府上也好有個樣子，記著了麽？”
“是。”
三人一道乖巧的應下，唯獨東方清沒有回答。
“多謝祖母的好意，隻是孫女在您壽辰那日淋了不少雨，如今身子還未恢複，唯恐過了病氣給其他姐妹們。”
東方清這話給足了理由。
但蘇氏怎會這般容易就同意？還拿壽宴那天的事而來壓她？絕無可能！
“你這身子也修養了好幾日，若是怕過了病氣給別人，就離她們遠些。”
蘇氏淡淡的說道，明顯是在拒絕。
“是啊清妹妹，祖母這般好心的請了教習先生，可別負了祖母的好意。”東方靈連忙出聲勸道。
“靈姐姐說的是，隻是我身子委實不適，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蘇氏聽到這兒，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臉色很是難看，“誰給你的臉，一而再再而三的抵懟老身？”
東方木見狀臉色也是有些陰沉，“母親這話何意？清兒是如何染了風寒您不知道？如今身子還沒痊愈，難道連調養的資格都沒了麽？”
“還是說，母親覺得教習先生比清兒的身子還要重要？”他擲地有聲的問道。
蘇氏聽了這話，眼底的憤怒蹭蹭蹭的湧起來，“連你也要反了麽？”
他卻秉直的回道，“母親慎言，兒子不過是心疼清兒。”
見狀，東方清的心底湧起一股暖意，前世對父親誤會諸多且因不願親近的原因，對父親的感覺總是陌生的，而今看來似乎有些不一樣。
“祖母，孫女隻是想把身子先養好，並非不來接受教習，您別誤會。”
話音落下，蘇氏沉悶的哼了一聲。
“清兒不能多吹風，兒子不打擾母親了，先行告退。”
說著，東方木便帶著林氏和東方清一同從梧桐苑裏出來。
將將回到自己的院落裏，她便忽的聽到一陣瓷碗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