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叔的傳言
掛了李小山的電話,汪江玥激動的心情平息了不少,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李小山對於她們母女來已經成了一個符號。如今,他真要回來了,所有正常的秩序都會被打亂的。還有那個一直養在老家的孩子,無論是接受還是不接受,他都是李小山的骨肉。孩子也不能老是讓婆婆給帶,如果累出了毛病,其他幾個兄弟都不會答應的,還有公公。
一天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李小山的電話破壞了,汪江玥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的天花板,回想李小山電話中的話語,想必他已經厭煩了一個人獨自在外的生活,而且他肯定放心不下自己的母親和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他是一個孝順的人,不可能讓自已的老母親一直替自己帶孩子。可是,如果他回來了,那孩子怎麼辦?越想越頭疼,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上班,汪江玥把兩個卡上的錢都取出來在銀行存成定期存摺,她覺得那樣比較保險。銀行的業務員看她一次竟然存那麼多錢,態度特別熱情。又有好幾個業務員圍上前來,向她推銷各種保險。汪江玥笑著對她們說:「這個就不必了,我家孩子她爸就是保險公司的經理。」
她們便不再言語了。
又到了年底慰問困難職工的時候,汪江玥被派到一個小組,她主動要求去丹縣慰問困難職工,她想順便去看一下她二叔,再順便把公婆接到渭高家裡來。她在那個問題上思考了很久,李小山有錯,但他的錯不能讓他的父母來承擔。眼下里,自己的經濟狀況已經有了很大改觀,給老人盡孝也是兒媳的本分。
到丹縣的時候是中午,她提前給她二叔打了電話,又特地帶了一些東西給他。二叔已經在開發區蓋了別墅,兩千多平方米複式的別墅,裡面裝修一新,傢具也是上等的材質。
她二嬸做了她最喜歡吃的飯菜。汪江玥笑著對她二叔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幢別墅是張成剛那幅畫賺來的。」
她二叔說:「你這孩子,可不敢亂說。君子發財,取之有道。你不是不知道吧?再說了,二叔也沒有虧待你,我們叫各得其所,對吧?」
汪江玥避而不答。
「你是專門來看二叔的?」
「不是,我公差順便來看看你,主要是想看你這些年發達成什麼樣子了?我早聽我爸你在開發區蓋了別墅,你現在都是我們汪家重量級的人物了。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二嬸了。」
離開的時候,她二叔又帶了一大堆東西給她讓她捎給她父親,還說了一些關於張新樹和明輝之間的事,他說對汪江玥父親一家人,他是心存愧疚的,如果不是他從中間介紹的話,明輝也不會認識張新樹,自然也不會出事。他說得老淚縱橫,倒讓汪江玥有些感動。二叔是在真誠地向她表白。儘管他發了財,但是他也明顯地衰老了。
晚上,慰問組的人員在縣城就住。汪江玥讓司機將車開到老家,她已經提前給婆婆公公打過電話,讓他們收拾好需要的東西,等著她去接他們。那孩子長得很漂亮,皮膚雪白,額頭和李小山長得很象。他一點也不認生,婆婆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順便把孩子送到汪江玥的懷裡,孩子笑著用手摸她的衣服和她的臉。她心情複雜,看著他一張天真無邪的臉,不知要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你都得面對,畢竟孩子無辜的,即使自己沒有義務,卻也不能讓老人去盡義務吧。
婆婆早已為他們準備好了家常飯菜——酸菜面。酸菜面是農村人招待客人最常見的飯,汪江玥以前偶爾回家,就要婆婆給做一次,既開胃又可口。汪江玥和司機每人吃了一碗,還覺得不夠。婆婆笑著說:「等到了你那裡,喜歡吃的話,我天天做給你吃。」司機一邊吃一邊誇讚好吃,說自己長這麼大吃的最好的一頓。他也是個極會討人喜歡的人,說得婆婆滿心歡喜。汪江玥把鍋碗收拾了,又細心地將筷子封存起來,做好了長期不用的準備。汪江玥看得出來,公婆心情不錯,自從車在門家口停下后,他們始終都面帶微笑,極力想要掩飾內心的歡喜。其實自從汪江玥將那個嬰兒送到他們身邊,他們一直都是很高興的,重男輕女的觀念在他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只是他們努力在她面前表現出無所謂,是為了不引起她內心的不快。
婆婆原本出身大家,在家裡排行老大。娘家原來是地主,家境殷實。她從小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高中文化程度。曾經當過村辦老師,李小山小時候就在她母親任教的小學上過學。她中等個子,皮膚白晰,大大的眼睛,衣著得體,通體上下看不出一點鄉下人的痕迹。她在縣醫院婦產科實習過,當村赤腳醫生多年,是一個有文化有涵養的人。汪江玥特別欣賞她的為人處事,也尊敬她,甚至引她為知己。婆媳兩人交集不多,但卻有一個共同點,就爭強好勝。公公常年在外工作,幾個兒子都各奔東西。她硬是一個人在家裡,蓋起了一座大房子,將家裡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自從大兒子李小山有了這個兒子,她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敏感,兩人之間有了隔閡。因為李小山對汪江玥的不忠不義,讓她對兒媳有了愧疚感,但同時,她對於那個孩子突然降臨感到萬分驚喜,隔代親佔了上風。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枝繁葉茂,兒女雙全。她以前作赤腳醫生的時候,配合村計生幹部為好多女人做過人流。這使她一直內心不安,吃齋念佛,想要減輕自已的罪孽。她自己生了三個兒子,養了一個,一直希望有個女兒,卻始終不能如願。到了第四個孩子,計劃生育開始嚴抓,丈夫又是黨員幹部,只好去做了人流,最後一個孩子竟然是個女兒,讓她痛不欲生。她自嘆一生都與女兒無緣,對待每個兒媳都以待女之心待之。
收拾好了東西,鎖上房門,他們上了路。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行駛,孩子安靜地坐著,用手緊緊地抓住奶奶的衣襟,生怕把自己摔了。汪江玥坐在副駕座上,從反光鏡中看到坐在後排的公公婆婆的一舉一動,深感他們對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一路上,婆婆始終抱著孩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嘮叨。公公是一個言語極短的人,話很少。在不多的交談中,汪江玥對她婆婆的敬佩更加一籌。她始終沒有提及孩子,只是告訴她一些親戚朋友的家事和村子里的一些變化。
房子是臨走前就定好了的,標準間,汪江玥安頓他們住下。汪江玥告訴他們,自己晚上不回去住,已經聯繫了一位多年不見的同學。
那位同學在縣財政局工作,叫丹青。是汪江玥在縣上上初中時的同學。她後來上了師專,畢業后沒有進教育系統工作,而是進了財政局。她的工作是通過婚姻作為交換,雙方父親以婚姻為條件,她才得以進了財政局工作。對方人品極差,年紀輕輕喜歡留鬍鬚,成為縣城的另類。丹青深以為惡,卻也無奈,為了換取一份自己期待的工作,只能用自己用作為籌碼。
丹青在家裡等她已經多時,她將丈夫支到父母家中居住。她還沒有生孩子,她說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她每天看見他臉上的鬍鬚就想吐,夫妻生活也是勉強而為之。談及各自的婚姻,兩個人都是滿腹牢騷。汪江玥沒有將李小山在外面不僅有女人還生了孩子的事告訴她,即使是最好的同學朋友,還是要顧及到自己的顏面。
汪江玥在街上時特意買了一些零食,以備兩個人聊天時吃。丹青也準備了一些,她還能記得汪江玥上學時候最喜歡吃瓜子。因為是冬天,水果不多,她就買了一些香蕉。兩人邊吃邊聊,聊起上學時的往事,又說又笑。她翻出自己的相冊,找到當年學校畢業時的合影,看到那時候青春年少的模樣,感慨不已。
丹青沒有孩子,汪江玥也不提孩子。在閑聊中,汪江玥問她:「時下這個社會都流行對婚姻不忠,你到現在都沒要孩子,是不是也想隨波逐流?」
丹青微微一笑,不想回答,但還是說:「你是知道我的人品的,但是我家那位太讓人不爽了。」
「言下之意,真有?」
她笑了一下,反問她:「你呢?你在大城市,如今又是科級幹部,整天在人尖子堆里鑽,你自己也應該有些風流韻事吧?」
汪江玥見她不肯說,也不勉強。邊嗑瓜子,邊說:「我可是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那類人。」
「別騙我了,就你這身行頭,憑你那點工資,恐怕也不行吧?」
丹青也是嘴巴不饒人的:「對了,聽咱同學說,你二叔是文物局局長。」
汪江玥一驚:「你是查戶口的?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縣城就這麼大,政府部門也不多,平時開會什麼的,大家見幾次面就熟悉了。一來二去,幾個大一些的局級領導的底細大家都了如指掌。」
「是不是關於我二叔的傳言也不少?這兩年他也是春風得意。」
「你二叔在開發區新建的別墅在縣各大局領導中間傳言比較多,聽說光廚房一大套廚具就值上萬元,很豪華,但也很刺眼。」
「當然了,不僅如此,有關他的緋聞也不少。」
「不可能吧,我二叔可是一本正經的男人。」
「快別說那個了,我有個女同學在文物局,她都成了你二叔的二奶了。」
汪江玥臉上便掛不住:「他都那麼大年紀了,還干這個?」
「你不是說過嗎?這是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