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搬家渭高
孫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妹子,今天咱們就當是兄妹交心好了。你和我住在一起時間不短了,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嗎?」
汪江玥有些不解:「什麼問題?」
孫科說:「我兒子孫昊其實不是我親生的。」
汪江玥吃了一驚:「不可能啊?」
「我小時候有一次被村裡的牛踢中了要害部位,醫生說我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結婚前,李梅並不知情,半年後她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非要兩個人去醫院檢查,我不得不說了實話。」
「那李梅能行嗎?」
「她肯定不行,說這麼大的事情,我竟然騙了她,屬於騙婚,非要離婚。」
「不是沒離嗎?我看你們不是過得挺好嗎?」
「那只是外表現象,我們的關係在外人看起來相敬如賓,真正好一點是在我提了副處以後,她看我發達了,對我才好了一些。」
「那孩子呢?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李梅見我在婚姻上騙了她,態度強硬,非要離婚不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有個大學時的男同學在追求她,他們倆的關係一直沒有斷。李梅向我提出要求,說是允許她和那男同學生一個孩子。我實在無奈,如果抱養一個,還真不如讓李梅自己生一個的好。於是,我只好同意了。」
「真是沒想到啊,你的經歷還這麼複雜?」
「在看似光鮮的生活下面,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就如作家張愛玲說的,人生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虱子。我覺得是對生活最貼切的比喻了。」
「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嗎?」
「這怎麼可能,我連我的父母都沒說。幸好,孩子長得象李梅,才掩飾了事實的真相。」
「你真是了不起,你對孩子那麼好,就象親生父親一樣。」
「一開始,我對孩子也是有一種抵觸感,但孩子是無辜的。漸漸地,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我儘可能地滿足他所有的需要。在那天,剎車失靈后,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定要保護好孩子。沒想到,虛驚一場,我的行為卻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可歌可泣,你是一位好父親。」汪江玥舉起酒杯:「來,妹子我敬你。」
「理解萬歲。不過大哥還有事求你,關於孫昊的身世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汪江玥說:「一定。這孩子和麥香一起長大,我看著他長大,也會幫你好好愛他。」
渭高的辦公樓及住宅樓全部驗收合格,即將投入使用。汪江玥眼看著離搬家的日子近了,她給李小山寫信,告訴他搬家的具體日期,希望他能借搬家的機會回來一趟,夫妻團聚。但李小山回信說:「工作太忙,搬家還是找人幫忙吧。」
汪江玥表示理解,外面的情形並不是簡單的生存問題,有多難自己也是深有體會的。以前,她也有把冰棍賣出去后竟然又退回來的情況,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日子過地很快,搬家的日子到了。汪江玥愁得夜不能寐,她開始將家中一些零散的東西慢慢收拾。孫科主動請纓要給她幫忙,薛安民更是熱心,一個女同志帶著個孩子,要想搬家又談何容易?他告訴她:「放心,這麼多人,還幫不了你的忙。」
家終於搬了,房子不大,七十多平米,兩室一廳。終於結束了那種沒有廁所沒有廚房的日子,汪江玥覺得生活迎來了一個新時代,一直鬱悶的生活有了一線生機。她去買了窗帘,又簡單地買了幾件傢具。
辦公室搬家是在職工搬家之後進行的。
辦公室在家屬樓的後面,是一棟簡易的單面樓,權作辦公樓,等一切安頓后,在前面大門處蓋了辦公樓后,就計劃作為單職工宿舍用。
辦公室配備了新桌椅,是孫科全權辦理的。他家本身就是渭高人,對這裡的風土人情特別熟悉,又有人脈關係。
在新的辦公地址第一次召開辦公會,就有處級領導提議:「一切都是新的,領導的通訊工具也要跟上時代形勢。手機已經成漸漸普遍使用了,應該考慮給處級領導配備手機。」
會議一致通過。
薛安民將自己的傳呼送給汪江玥:「我這個比你的檔次高,你用吧,把你的送人也行。」
當天晚上,汪江玥就收到一條傳呼。她到辦公室用電話回過去,電話中傳出來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汪江玥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女人便說:「薛總,你今天有空來玩嗎?」
汪江玥沒好氣地說:「你誰啊?我是他老婆。」那女人立即掛斷了電話。
汪江玥坐在辦公室里有些叉氣:「什麼人嘛,看起來中規中矩的,凈干這勾當。」
趙玲也隨薛安民一起搬了過來。不過,她身體不大好,也一直屬於領工資不上班的那一種。孩子在省城父母身邊上學,她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孩子身邊。妻子長年不在身邊,張長生也在外地,給薛安民和高冬梅的來往提供了更多的便利,不時有人發現薛安民大清早從張長生家的樓上下來。傳言越來越多,薛安民置若罔聞。
汪江玥私下裡勸他:「要注意領導的形象。」
他嘴上答應著,但依然我行我素。
偶爾有同學朋友來,薛安民就讓她去附近的飯店買幾份做好的冷盤,送到家裡去。時間長了,汪江玥就留下飯店的電話,將菜名報過去,飯店的服務生就直接送到他家裡去了。
到了新城市,辦公室的工作也越來越繁雜,要想找一個看孩子的人都十分困難,汪江玥只好將女兒送到就近的幼兒園。每天早送晚接,到也省了不少事。
到了年下,辦公室就更忙了,四處拜年。以前經常有業務來往的單位需要去打點,新到渭高這座城市又增加一些新客戶,還有省局一些來往密切的部門也需要打點。薛安民點名讓汪江玥陪著一起去局裡打點,當然,少不了請張成剛去吃頓飯。吃飯的間隙,張成剛借去洗手間的功夫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他的態度很強硬:「過年了,給孩子買點東西。密碼是你的生日。」容不得汪江玥推辭,他就將卡塞進了她手裡。
回到渭高,汪江玥去查了一下卡,五千元錢。
這年春節,李小山因為沒有掙到回家的路費,借口說自己忙就不回來了。
汪江玥和女兒回娘家和父母弟弟一家人過春節。鄉下的春節和城裡不同,濃濃的年味讓她一顆落寞的心稍微得到了安慰。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念李小山,不知道他在外面過得怎麼樣。女兒對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也很少提及他。弟弟已經結婚,也生了個女兒,比麥香小兩歲。兩個孩子剛好有個伴,一家人相處融洽。
正月初八,汪江玥母女回到渭高自己的家。院子里傳出消息稱高冬梅和張長生離婚了。
汪江玥心裡格噔了一下,終於出事了。
薛安民在辦公室里值班,汪江玥是知道的。她安頓好女兒,進了辦公樓。薛安民正坐在辦公室里看報紙,看見她,立即站起來:「回來了?」
「聽說高冬梅離婚了?是嗎?」
他躲閃著她的眼光:「不清楚,你聽誰說的?」
汪江玥說:「領導,這件事情但願和你沒關係。不然,這是缺德的事情。」
高冬梅在單位附近租了間房子,張長生象霜打的茄子完全焉了。張長生說什麼也不離,但高冬梅堅決要離,最終離婚通過法院判決,理由是夫妻感情破裂。張長生執意要了兒子的撫養權。
高冬梅和張長生的離婚是自從搬到渭高以來單位的第一樁。
從鄉下到城市,人的思想和觀念都發生了變化。婚姻自然也會發生變化,汪江玥思忖了半天,不知道下一個離婚的又是哪一個?
缺少了另一半的家庭是一個不完整的家。自從李小山離開家去了深圳,汪江玥就特別怕節假日。平時上班,辦公室人來人往,工作又非常忙碌,每天工作時間都安排地特別緊湊。遇到節假日,家家都是三口人,只有自己帶著孩子出出進進,顯得特別孤單。
五一又是假期。汪江玥突然決定去一趟深圳,看一看李小山到底在幹什麼?畢竟,夫妻分離已近一年半了,孩子都快想不起他長什麼模樣了。她去車站買了去深圳的火車票,因為沒有預定,坐票根本買不到。她買了一張站票。然後給李小山打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去看他,李小山在電話中「呀」了一聲,隨即說好吧。
汪江玥在附近買了一些丈夫喜歡吃的食物。特別買了十個粽子,他是最喜歡吃的了。不知深圳有沒有,但不管怎麼樣,家鄉的東西就是好。
聽說要去看爸爸,麥香的情緒也很高。她非要帶上幼兒園發的跳舞的服裝,說是要表演給爸爸看。
近三十個小時的路程,汪江玥帶著女兒,站在車廂過道里,周圍的人們聽說她要和孩子要到終點站,都說:「你瘋了,這麼遠的路程,你能受得了,孩子能受得了嗎?」就有好心人往座位里擠擠給她們母女讓座。抱著女兒,擠在座位的邊上,汪江玥覺得有點心酸。
李小山接的她們,一年多不見,他明顯地比以前老了許多,鬢角竟然有了白髮。夫妻相見,百味沉陳。李小山一把抱起女兒,又從妻子手裡接過她提的包。汪江玥意識到,他們已經有太久的時間沒有一家三口同行了。時間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說。李小山問麥香:「想爸爸沒?」麥香甜甜地笑著答應:「想,我天天做夢都夢見你。」
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汪江玥,汪江玥明白他的意思。笑笑:「你可真行,這一出門就是一年半天氣,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李小山歉意地說:「在外面也不容易。我何曾不想你們?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