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快殺了我吧

  晚上八點，全部滯留在軍營里的警備司令部的軍人，不知要執行什麼任務，要求全副武裝的做好隨時行動準備。


  八點三十五分，機要處接到一份電文，機要員劉佳急匆匆的走出機要室，不到五分鐘，司令部要求各行動處的長官，馬上到會議室參加軍事行動會議。


  坐在會議室里的偵緝處副處長羅傑，看著身邊的行動處副處長孫良成問道：「孫處長，搞得這麼神秘，你知道是什麼行動嗎？」


  「笑話，你這個偵緝處的代處長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比你先知道呢？」


  「是啊，咱們這些代理處長，怎麼會提前知道這麼機密的任務？依我看，今天晚上的行動，一定與抓抗日分子有關，不信就等著瞧。」治安處副處長戚本廣搖頭晃腦的說。


  此時機要處副處長肖雄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們這幾位老兄，不要成天為不知道的事瞎打聽，有活咱就干，沒活等著看，你們不會這麼著急的想去送了性命投胎吧？」


  「你這個小（肖）心眼，一定知道這次行動任務，我不相信憲兵司令部下達的命令，會不通過你們機要處，要真是這樣，還要你們有什麼用？」治安處副處長戚本廣譏諷道。


  行動處孫良成抱怨的低聲說道：「我們19團這幾個副團長，歸降后都給安排的是副處長代理工作，正處長的位置不知是留給那些鱉孫，我想起這事就一肚子的怒火。」


  「行啦，這都是憲兵司令部的安排，就連咱們的團長馬明山，都是警備司令部的代司令，現在擔任正職的只有原來的團參謀長范占明，等著吧，慢慢總會有說法的。」偵緝處的羅亮說完打了個哈欠閉著眼，不再參與這無聊的談話。


  「起立，馬司令、范參謀長到——。」執勤官站在會議室門口大聲喊道。


  各處長官聽到呼號，『唰』的站起來立正，兩眼盯著門口，一直將馬司令和范參謀長目送到會議桌前，馬明山代司令抬手往下一壓：「坐下吧。」


  范子明參謀長站起來，手裡拿著一份電文態度嚴肅的說道：「各位，接到憲兵司令部命令，命令我警備司令部，配合憲兵部隊，在夜間九點，對晏城展開大搜捕，一旦發現軍統和地下黨等抗日分子持槍反抗，或趁機逃跑，能活捉一定要活捉，但凡抵抗格殺勿論。」


  馬明山代司令站起來，揮動著拳頭喊道：「我們警備司令部所有部隊，與日軍共同治理晏城這三天，這是第一次聯合行動，我不希望各行動部隊，在大搜捕行動中，出現消極行為，一旦查實，軍法處置。」


  他看了一下手錶，再次說道：「現在各單位馬上回去做好戰鬥準備，一聲令下迅速開往指定地點，行動。」


  宋世文被禁錮在軍營，可以說在整個警備司令部，他是最閑的一個，只要沒有翻譯任務，他就沒有任何事。


  坐在辦公桌前發獃的宋世文，聞到一種成熟女人的體香，不僅睜開眼，看到機要秘書劉佳端著一杯茶水站在跟前，笑眯眯的看著他。


  「宋長官，請喝茶。」


  這麼快就成了他們眼裡的『長官』，宋世文還真有點受寵若驚，馬上羞紅著臉站起來，伸手要接茶杯，可哆嗦著剛觸碰上劉佳的手，不小心的手往後一縮，茶杯掉在地上。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世文和劉佳，兩人不好意思的幾乎同時蹲下，撿被打碎的茶杯碎片。


  「劉佳，你長得這麼漂亮，值得巴結這個小白臉漢奸嗎？要是有時間，還不如修修眉毛和指甲，嗨，做人不能太賤那。」副科長段志鵬譏諷的說道。


  「段副科長，你能不能嘴上積點德？你說宋翻譯官是漢奸，那你我和整個19團的軍人，現在又算什麼？」劉佳打抱不平的替宋世文出頭，狠狠地收拾了段志鵬幾句。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沒有宋世文這個小漢奸裡外送信，我們19團肯定不會向小鬼子投降，都是這貨惹得禍，叫我們平白無故的當了漢奸。」段志鵬心裡憋屈的說道。


  「是我裡外傳信，是我宋世文沒有脊樑當了漢奸，你們要是覺得當漢奸羞了祖宗，可以反抗，可以自己去死，這沒人管著你們，可我不想死，我要活著，活著就一定會殺.……。」


  宋世文正說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要大義凜然說出自己的內心世界，嚇得他馬上頓住，瞪著驚恐的眼神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大家。」


  「看你那熊樣，就知道是個沒有脊梁骨的狗。」段志鵬還想再說下去，突然機要處的副處長肖雄走進來，口氣嚴厲地說道：「你們內勤的機要人員，要隨時注意來電，發現來電馬上仔細接聽。」


  他走到劉佳跟前，笑著說道：「劉小姐，請你嚴密監視陌生訊號，一旦接聽，要做好記錄，送到技術科破譯，佳佳，你可千萬不要叫我失望。」


  「請肖處長放心，只要經過我接聽的陌生電波信號，一定會死死地咬住，絕不會輕易丟失。」


  「我相信你，努力。」肖雄說著走出機要科，又到其他科室下達戰前任務。


  「『佳佳，你一定不要叫我失望』，哈哈哈，酸不酸那，叫人聽了骨頭都軟了。」


  「段大嘴，你再胡說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劉佳憤怒地小臉通紅，剛準備走過去撒潑，看到宋世文在盯著她，馬上溫柔的說道：「宋長官，我再給你倒一杯新茶。」


  「長官個屁，他掛著上尉副營職的銜，看起來很了不起，實際就是個擺設，人家各處的副處長也是個副營職，你們看到了吧？開重要軍事會議，不都去了嗎？可你這個宋長官，還不是跟我們泡在一起，等人喝呼？」


  劉佳搖頭無語，低聲對宋世文說道：「宋長官，段志鵬就是這麼個大嘴胡咧咧的人，實際他人不壞，真遇到難處，會捨命為你把事扛下來，要不是這張破嘴出賣了他，早就升上去了。」


  就在這時，警備司令部接到命令，所有參加行動的單位，快速登上卡車，風馳電閃的衝出營區大門，晏城大搜捕正式拉開血幕。


  站在走廊窗子跟前的宋世文，看著遠處夜色下昏暗的城區，馬上就要被日偽軍展開的大搜捕，瞬間會成為槍炮聲不斷，火光衝天恐怖的夜城。


  首先在晏城東關響起激烈槍聲，緊接著是南大街、西關和北大街，整個晏城在九點十三分，幾乎同時爆發出激烈槍聲。


  槍聲傳導進宋世文的耳朵里，不知有多少抗日分子會遭到圍殺和迫害，他近乎瘋狂的嘶喊道：「我混蛋，我是大漢奸，都是我把小鬼子引進了晏城，我是個不可饒恕的罪人，快殺了我吧。」


  「宋世文，你這混蛋在這嚎叫什麼？哭喪啊？快滾回辦公室老實待著去。」段志鵬在屋裡正在忙活，聽到宋世文在走廊歇斯底里的嘶喊哭叫，他衝出辦公室，一把拽著宋世文，拖進辦公室壓坐在椅子上，又趕緊忙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