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內訌
宋世文被兩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從身後反剪雙臂押進作戰室,疼得他大喊道:「長官,我只是從城外進城,被日軍指揮官逼迫送信,我敢不聽從嗎?」
情況正如宋世文所說,他想進城,日軍又不放行,給他一個送信的機會就可以通過,為了早日進城見到爺爺奶奶、爸媽和小妹,管小鬼子叫他帶什麼內容的信,只要能進城一切都好說。
現在可好,做了信差卻被綁了起來,還要推出去槍斃,難道都不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個道理?
十九團團長馬明山聽宋世文嘶喊著,是日軍圍城指揮官佐藤大佐叫他送信,馬上拿起被宋副旅長扔在會議桌上的書信,展開一看,皺緊眉頭罵道:「王八蛋,這都是什麼蝌蚪文,老子一個字都不認識。」
他轉動著大眼看著宋長庚問道:「宋副旅長,你能看懂鬼子指揮官這封信的內容嗎?」
「我隨便看了一眼,就是叫我們守城的136旅投降,你說我們這支抗日的部隊,能向小鬼子投降嗎?」
馬明山知道宋長庚不認識幾個日文,他想弄明白這封勸降信的全部內容,走到宋世文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質問道:「你這熊孩子送這麼一封誰都看不懂的書信,寫的什麼意思誰又不知道,你……。」
「長官,要是你能命令士兵放開我,我可以把這封書信念給你們聽。」宋世文畢竟在島國留學三年,對日文語法和用詞以及書寫文字的解讀,還是熟悉的,他才敢如此說。
「嗨嗨,沒想到你小子還能看懂小鬼子的書信。」馬明山對反剪著宋世文兩臂的士兵一揮手:「放開他,我看這小子有多大能耐。」
宋世文把信拿在手裡,根本不用看一遍,流暢的念道:「支那部隊佔據晏城,已被皇軍包圍,限令一小時之內繳械投降,如若繼續對抗,大日本皇軍會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在最短時間突破外圍防線,向縱深推進,一旦佔領晏城,屠城三日,雞犬不留。」
馬明山看著念完書信的宋世文,被信中內容驚嚇的渾身一抖,瞪著兇狠的眼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看懂小鬼子的書信?」
「我叫宋世文,才從島國大阪乘船,今天凌晨在慶島港登岸,又換乘火車在離晏城五公里處遭到日機轟炸,我看到城裡戰火衝天,擔心家人安全,跳下被飛機炸彈扎癱瘓的火車,半路攔截一匹馬,就這樣進了晏城。」
「你的意思在島國……。」
「長官,我在島國大阪學藝大學留學三年,看這封書信毫無困難。」宋世文看著馬團長面色冷峻的說道。
作戰室里的136旅部分留守將領,聽完宋世文翻譯的這封勸降信,一個個瞪著驚恐的眼神看著宋長庚副旅長,等待守軍最高長官定奪。
宋世文這時趁機說:「各位長官,我已經把信送給了你們,還幫你們把信的內容念了一遍,一還一報,現在應該放我回家看看家人了是吧?」
宋長庚副旅長看宋世文雖然歲數不大,卻冷靜自如,一看就是個經過世面的人物,揮手說道:「你走吧。」
「不能放他走,他既然是敵我雙方信差,總要把回信送出去才能完事吧?再說我們就是要給攻城鬼子回信,咱們這裡誰會日文?誰又能寫回信?」別看馬明山這個麻子團長五大三粗,給人的感覺就一粗人,可想問題倒是非常深刻。
宋世文一看這幾個軍官不想放他走,馬上嚴正的說道:「長官,你們先慢慢拿意見,我回家看看親人有沒有遇難,有事你們再找我,這樣總行了吧?」
「好吧,你把家庭住址寫明白,回去后不要離開,可能隨時會找你回來。」宋長庚副旅長看著宋世文說道。
宋世文拿起會議桌上的筆,把一個文件夾拉到跟前,快速在紙上『嘩嘩』寫上家庭住址,怕這些長官反悔,退後一步轉身跑了出去。
終於脫身的宋世文,騎馬飛奔在戰火還在燃燒的晏城城區街道,穿過幾條大街,老遠看到錦江路47號附近的房子,有些倒塌還在冒著煙火。
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快到宋家大宅大門前,看到大門已經被敵人大炮飛機轟炸的成為廢墟,三進的宋家大宅已成殘垣斷壁,戰火帶來的慘狀不忍目睹。
宋世文看著還沒有倒塌的幾處房屋,飛身躍下戰馬,不等站穩就哭喊著衝進還冒著煙火的廢墟。
宋世文發現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渾身是血靠坐在斷牆下,跪倒在地嘶聲哭喊道:「劉伯,快告訴我,老爺、夫人和其他家人都在哪?
「你、你是大少爺?咳咳.……,你為什麼要回來?老爺和夫人前幾天才、才……。」
宋世文費勁的聽出來,原來在他出國留學這三年中,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五天前,為了逃避戰亂,父母帶著妹妹離開晏城,到北平照看那裡的產業。
他看著渾身血跡已經咽氣的老管家劉伯,憤怒的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揮舞著嘶喊道:「小鬼子,我一定要拿起槍,殺了你們這群雜種。」
宋世文哭的傷心至極時,四匹戰馬飛奔而來,衝到被戰火摧毀的宋宅殘垣斷壁跟前,縱身跳下戰馬,就像餓虎撲食,將手持木棍在廢墟上瘋狂奔跑嘶喊的宋世文抓住,猛地揪住衣領兇狠的喊道:「馬上跟我們走。」
被四名士兵強制帶進136旅作戰室的宋世文,發現站在裡面的軍官,被幾十名武裝士兵持槍看押在一個角落,地上躺著的軍官是宋長庚副旅長。
兵變,守城的136旅19團和特務營,在宋世文離開不到十分鐘,針對部隊在一小時內,向攻城日軍繳械投降這個生死榮辱問題,展開唇槍舌劍。
主張堅守陣地戰到最後一人的宋長庚副旅長,代表四名開會的營以上長官,堅決反對19團團長馬明山,所代表的七名向日軍投降的軍官漢奸行為。
投降和反投降兩派在激烈的爭辯中,雙方拔槍對峙,一場內訌火拚流血事件就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