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牽牛鼻子
「老丁……」張德民沉思了一下，「我的想法是對這些剩餘勞動力進行就地消化，另外就是爭取引進一些農產品深加工企業，我們洛平啥都缺，唯獨不缺地里的東西。」張德民放下筷子，「那天我去前廟村的時候，支書家吃的是啥？幾坨紅薯一碗水，連支部書記碗里都是這樣的何況其他村民呢？」說到這裡，張德民嘆了口氣，「我們這一代人趕上了一個好時代，要求我們再也不能像那些年那樣勒著褲腰帶打精神牙祭了，必須俯下身子為百姓辦幾件像樣的事，否則真的有愧於這個時代！」說到這裡，張德民搖了搖頭。
「對了……」張德民轉頭看了一眼丁黑臉，「剛才說的農產品的深加工包括穀物深加工，比如小麥深加工、稻米深加工、玉米深加工、小雜糧深加工以及薯類深加工、蔬菜深加工和果品深加工等等，如果沒有企業願意來投資，我們測算一下，看能不能採用合作加工的方式，即便先期是小作坊式的生產方式也可以，不說讓這些農民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起碼每頓都有白米飯吃！」想到這些村民的碗里空嘮嘮的，張德民除了感覺到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外，就是時不我待的緊迫感，「我們不要說一些大話、像許願似的給他們說什麼通過幾年的努力讓他們徹底擺脫貧困，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要讓他們食能果腹，能夠活到那個時候！」最後這句話，張德民說得非常的鄭重。
「德民。」丁黑臉點了點頭，「要實現你剛才說的讓村民碗里都盛滿白米飯，首先得轉變我們一些基層幹部的思維方式，你剛才說的那個村支書，我覺得他本人主觀上也存在著不思進取的意識，還是停留在等靠要的層面上，這些幹部思維方式不轉變，沒有窮則思變的實際行動，就是你有多好的措施，多好的政策都是百搭！對於那些不願意主動去改變自己的思維習慣的人，就得牽著他們的鼻子走，再不行，還得用鞭子抽！」丁黑臉站起身打著手勢說完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張德民，「對了，聽說政法委系統的幹部15號要去前廟村？」
「你怎麼知道？」丁黑臉的話讓張德民微微一愣，這事上午才布置的，怎麼沒半天功夫都知道了？
「這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呵呵。」丁黑臉看了一眼張德民，「我覺得你這事做得好！」丁黑臉沒有回答張德民的話，而是自顧著說道，「這就是在牽牛鼻子，要從根本上上杜絕幹部頭腦中那種封建殘餘的衙門作風、老爺作風，必須得這麼做。」丁黑臉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菜。
「德民，這事我也聽說了，本來想問一下你，結果一打岔，給忘了，幸好老丁提起來了。」施躍東面朝著張德民說道，「我們洛平很多幹部現在養成了那種坐在辦公室聽彙報，然後發號施令的老爺作風，我覺得這種狀況不徹底得到改變，老百姓碗里永遠只是紅薯和水！」
「施主任說得對，屁大一點的官，就習慣坐在辦公室里，每天是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你說這種工作作風，你能指望他們帶動老百姓致富？我說啊，全縣幹部都要去那些貧困村，看看哪裡老百姓的生活條件，如果這些人去看了，還不能觸動及到他們的靈魂，那就說明這些人已經麻木了，對老百姓的生活熟視無睹了，這樣的人就得堅決清理出幹部隊伍！」丁黑臉接著施躍東的話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不換思想就換人。」
「老丁，你還真是憂國憂民啊！」施躍東看著丁黑臉笑道。
「張書記、施主任，我就說了嘛，丁主任一喝酒後，腦袋瓜子特活泛，呵呵。」周子華馬上說道。
「滾犢子。」丁黑臉笑罵了周子華一句。
這時張德民的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大哥大號碼，接聽后，是黎昊軒打來的。
黎昊軒電話里讓張德民這兩天抽時間去一趟深市，嘉裕集團董事會想當面諮詢洛平以及另外一個地方的投資情況然後做出最後的決定，黎昊軒電話里抱歉地說讓張德民還專門跑一趟……張德民表示只要能夠打消嘉裕集團董事會的質疑他做什麼都可以，並表示自己爭取明天就到深市。
放下電話，張德民馬上把電話打到洛城民航售票處，但讓張德民失望的是明天的機票已經售完，無奈之下，張德民只得給洛平駐洛城辦事處的周強打了電話，讓他無論如何要搞到一張明天到深市的機票。
「剛才嘉裕集團黎董來電話說，讓我們洛平，還有另外一個地方明後天去深市一趟，他們董事會要當面諮詢我們一些問題。」放下電話張德民笑了笑。
「德民，果不出你所料。」施躍東看著張德民，「黎董電話里語氣咋樣？」
「語氣？」剛才電話里沒覺得黎昊軒語氣有什麼變化，「和平常一樣，怎麼，你想從他的語氣里做出判斷啊？」張德民拍了一下施躍東，「黎董的意思是，他們董事會要當面聽取我們兩個地區的情況闡述，然後再來確定。」
「我們還得做好他們第二次來考察的準備，老丁，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有什麼問題找施主任。」張德民看了看兩人。
「德民，放心吧，老丁這邊有事我會協調。」施躍東點了點頭。
由於不知道辦事處訂票的情況，張德民心裡有點著急，想了想，又給李勝偉打了電話，讓他找找關係，訂一張明天去深市的機票。
李勝偉父母雖然是洛東大學後勤處食堂里掌勺的，在那個年代是相當吃得開的，也結識了不少的人，方方面面的關係還是有的。
「對了，德民，這幾天我看了一些材料，現在有一種全盤的觀點，對此，我有些茫然，你有什麼感想？」施躍東看著張德民。
施躍東說的全盤否定，張德民也知道，在他內心來講是認同的，如果否定了則民族幸甚，國家幸甚，反之則不然，但他沒法表態，只是看了施躍東一眼，然後拿起碗要周子華給盛一碗飯。
「躍東，我記得我曾給你說過，我們評價一個歷史帝王，第一看這人在位時我們領土擴張了多少？第二，經濟是否得到發展？第三，老百姓是否得到了休養生息？」張德民端著碗看了一眼施躍東，然後自顧著吃了起來，留下施躍東在哪兒還在思考……
飯後回到宿舍，張德民想到雖然委託了兩個人去訂機票，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不免有些坐卧不安……
靠在床頭，張德民頭枕在手臂上，明天早上還不行的話，就只能給黎昊軒去個電話了……
這個晚上，張德民可以說是睡了，也可以說沒睡，反正一個晚上都是半夢半醒的，一會兒夢到沒趕上飛機，一會兒又是丁軍開車載著自己去了深市，反正這個晚上，張德民是翻來覆去的……
第二天五點不到，張德民就醒了。
不過這個時候著急也是沒用的，張德民只好從包里拿出檢察院院級幹部的自查報告。
蔣明光的自查報告一看就是有人代勞的，估計他連看都沒看過就讓交上來了，因為報告里還有「參加工作三年來」幾個字，張德民看到這幾個字有些氣惱，將蔣明光的自查報告放到一邊，又拿起了其他人的……
在檢察院院級幹部的自查報告中，除了包懷良的認識還算深刻一點，其他幾個院級幹部的自查報告也只是泛泛而談，避重就輕沒有觸及到本質上的東西……
目前九州體制內的很多幹部在思想深處上還停留在那十年裡的那種言語上的高子、行動上的矮子上！可檢察院的這些領導連言語上的稿子都算不上，何況行動了？
看來縣檢察院這些院級領導對這次政法系統的作風紀律整頓從思想上說就是抵觸甚至是排斥的，他們也沒有受到一名副檢察長被紀委帶走的影響，想到這裡，張德民不由陷入了沉思，但包懷良的自查報告卻是挖的比較深，這個包懷良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張德民一時無法分辨。
早上八點半，張德民到辦公室給政法委辦公室主任崔寧喬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剛放下電話，大哥大響了，是洛平駐洛城辦事處主任周強打來的，說機票已經訂到了，是中午兩點四十的機票。
剛掛了周強的電話，李勝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也定了機票，是下午四點二十的，四點二十這個時間正好，張德民馬上給周強打了電話，讓他將機票退了，張德民沒說原因。但通過這次訂機票讓他對周強在洛城的外圍活動能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周強年齡三十來歲，看上去精明能幹，這點從上次黎昊軒一行去辦事處時的接待中就能看出來。
等到崔寧喬進屋后，張德民將檢察院自查報告交給了他。
「檢察院院級幹部的自查報告我作了點評，你把這些東西轉給檢察院，什麼也別說。」張德民靠在椅背上，「明天去前廟村的事怎麼樣？」
「張書記，都已經安排好了，八點半準時上車。」崔寧喬看著張德民，「張書記，你要講話嗎？」
「我今天下午要去深市，明天的事你要組織好，不能出啥岔子。」張德民神情嚴肅地看了崔寧喬一眼，「20號之前，要這次去的科以上幹部將心得交到政法委，作為年終考核的依據之一。」
「嗯。」崔寧喬鄭重地點了點頭。
安排好這些后，張德民來到施躍東的辦公室，「吳書記今天在縣裡嗎？」張德民進屋后說道。
「老闆上午在地區，下午才能回來。」施躍東靠著椅背看著張德民，「機票落實了嗎？」
張德民點了點頭，「下午四點二十的，本來想過來跟吳書記彙報一下，只得請你轉告了。」張德民坐了下來，「經開區那邊你要幫著照看一下，老丁那邊我倒不擔心，就是有點擔心他那脾氣。」
「你抓緊落實你的事吧，這邊我每天都會抽時間去看一下。」施躍東起身給張德民倒了一杯茶水，「上回老闆說，務必要爭取把嘉裕留在咱們洛平，德民。」施躍東靠著椅子說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老闆雖然沒有明說，但都能感覺到，你去了深市那邊，這邊有啥需要的趕緊打電話給我，我會協助你全力以赴拿下嘉裕。」
「我中飯後就去洛城。」張德民說著站起身來，「另外，政法委那邊明天上午去前廟村學習的事，我擔心辦公室崔主任份量有點輕了……」張德民面露憂色地看著施躍東，「如果有可能，明天早上八點半你幫我到政法委門口盯一下。」
施躍東點了點頭。
等到安排好這些后，張德民回到辦公室給秦邦凱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貧困村的統計情況。
秦邦凱說，經區黨政辦統計，全區4個鄉，82個自然村，有68個自然村處於貧困線以下。秦邦凱說，68個村，每個村送兩頭年豬，就得136頭，按1頭豬300元計，需要資金4萬多元，關鍵一點，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下子買不到這麼多的豬！
秦邦凱說的是事實，目前很多地區農民連口糧都不夠，哪裡能夠養豬？
掛了電話，張德民馬上給魁門區的田家灣村的支書田繼勇打了傳呼，還不放心，又給季玉國打了電話，讓他問問田家灣村今年肉牛養殖銷售的情況然後給自己回電話。
等到田繼勇和季玉國回了電話，說田家灣村今年的肉牛養殖情況還好，已經銷售了五分之三了，張德民讓田繼勇將剩下的肉牛先留著暫時別銷售。
張德民又馬上給秦邦凱打了電話，讓他聯繫一下西葫蘆鄉的雞公山村和魁門區的田家灣村，如果豬確實買不到，就給這些村子每村送一頭肉牛，必須保證每村的農民過年都能吃上肉！
掛了秦邦凱的電話，張德民突然想起上次林曉峰說，歷山村有些農戶家養的黑山豬的肉非常好吃，馬上給林曉峰打了電話。
張德民讓林曉峰諮詢一下養黑山豬的條件……
張德民的想法是，如果黑山豬肉質好而且受市場歡迎，他打算讓西葫蘆鄉副食園在土門區找一些貧困村，以副食園的名義採取副食園加農戶的辦法進行黑山村的養殖，即副食園提供豬仔給村民，由村民負責養殖，這些豬大都是敞放在山林里，不需要農戶家裡提供很多飼料，最後由副食園負責回收和銷售，這樣既保證了養殖戶的收入，又為副食園增加了一個創收渠道。
想到這裡，張德民馬上給段馨兒打了電話，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讓段馨兒跟歷山村的巴鐵亮和林曉峰聯繫一下。
段馨兒表示一會兒就聯繫巴鐵亮，實在不行自己下午去一趟，另外看看歷山村能不能提供一些黑山豬的種豬。
掛了段馨兒的電話，張德民坐了一會兒，又給柴慧君打了電話。柴慧君這兩天有點感冒，電話里咳個不停，讓張德民不免有些緊張，邊打著電話邊出了門。
張德民自己駕車到了縣公安局不遠的地方，張德民又給柴慧君打了電話，柴慧君讓張德民別擔心她，並說是在堅持不住，下午去洛城醫院看看醫生。
張德民讓柴慧君這會兒就跟自己去洛城！其實張德民的心裡有些怕，上次苗媛媛也是這樣的情況，結果……他可不想這樣的事發生在柴慧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