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雲里霧裡
「我分管的分管技術科、公訴科、偵監科、案管辦、未檢科在第一階段的整頓工作中……」包懷良站在那裡幾乎是板著指頭算著自己分管的部門，聽得張德民直皺眉。
「你們檢察院是採取的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張德民揮手打斷了包懷良的話頭，又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意思是讓包懷良坐下說，這個動作很有一點反客為主的意思了。但在體制內卻相當正常，只要你的上級，特別是一把手到了你的地盤，就算你在你的一畝三分地里在怎麼橫，這會兒是龍你都得盤著，是虎你都得給我卧著，因為你面對的這個人是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前途。
「張書記，我們採取的是自下而上的方式。」包懷良覺得自己的背上都有些冒汗了，哪還敢坐啊！這也應了那句話，心中無冷病哪怕吃西瓜？他包懷良屁股上估計也未見得乾淨！
「我在檢察院的整頓動員會上強調，這次的作風紀紀律整頓絕不能流於形式，更不能抱著觀看的心理置身事外，每個人在這次整頓中必須過關，你們檢察院是怎麼做的？」張德民目光如炬地看著包懷良。
「張書記。」包懷良定了定神，「檢察院是蔣檢負責，我只是他的副手，協助他開展工作。」包懷良在撇清責任的同時，也表達了的一些不滿，意思是你張德民作為主管領導難道不清楚下屬部門是一把手負責制嗎？我只是他的副手，是協助他開展工作的。如果我越權彙報了檢察院的全面工作，他蔣明光會怎麼看我，那樣的話我豈不是也太不懂事了點吧？
「你通知一下蔣明光檢察長，12號上午我來聽取你們第一階段整頓情況彙報。」張德民沒有包懷良想得那麼多，他起身看了一眼包懷良，走出了辦公室。
回到縣委，張德民本來想去一趟詹英平那裡，因為詹英平下周就裸退了，另外他還還想聽一下詹英平對檢察院工作的意見，畢竟詹英平是「老洛平」。那天在詹英平辦公室，詹英平給了張德民舉報幾封信，其中三封涉及到蔣明光，但信里的內容還不足以定蔣明光的性，否則詹英平那裡就直接處理了。那幾封信張德民交給了熊老黑，至於熊老黑怎麼處理，張德民就沒有過問了。
張德民看了看時間，快四點半了，只好打消了去詹英平哪兒的念頭，回辦公室拿了熊老黑給的調查材料去了施躍東的辦公室。
「今天很閑嘛，這早就過來了？」見張德民進屋，施躍東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老闆還沒回來，對了，剛收到香港嘉裕的傳真，正好你提前來了。」施躍東說著拿出傳真遞給了張德民。
張德民接過後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傳真是針對上午洛平就嘉裕集團關心的幾個問題回復的回復，經嘉裕集團董事會研究，決定1月8號由嘉裕集團董事長黎昊軒先生率領集團管理人員前來洛平實地考察……
嘉裕集團定下考察是在張德民的意料之中，考察時間在張德民還在珠市時黎昊軒就已經說過，只是8號這天事情太多了。
「德民，8號老闆和趙縣還有你要到省里參加滬市經貿代表團的接待，這邊嘉裕要來，我覺得他們來了之後就讓他們先考察現場，老闆9號再出面接待，你覺得如何？」施躍東看著張德民。
施躍東的建議張德民也考慮過，一般情況下，普通的投資考察吳學志可參加不參加，但嘉裕是具有龐大體量的大型生產企業，關鍵是人家要建立獨立產業園，這點足以讓很多地方驚訝得眼珠子都會掉到地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推掉來接待。如果嘉裕集團的人來了，洛平縣裡主要領導不出面真還有些說不過去，起碼人家會覺得你不重視他們！再加上向懷明也會一起過來，向懷明上次來的時候，吳學志曾專門設宴款待過他。這次向懷明除了陪著黎昊軒過來，還有就是可能要去西葫蘆鄉實地看一下，所以於情於理，吳學志都應該在他們來的當天為他們接風，可省里的通知要求所通知的人必須參加不得請假缺席！對此張德民很為難，只能見到吳學志后再看他的意見。
「躍東，這事等吳書記回來再說吧！」張德民有些無奈地看著施躍東。
張德民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了丁黑臉，剛說到嘉裕那邊定下8號來，吳學志的秘書小韓過來說吳學志請兩人過去一下，張德民只得匆匆掛了電話。
進了吳學志辦公室，吳學志正從包里拿出文件放在桌上。
吳學志指了指桌前的凳子，然後將文件清理了一下遞給了韓曲。
「公安局那邊的工作就按你的意見辦。」吳學志看著張德民，「一會兒你去找一下詹書記，和他通個氣。」
張德民點了點頭。
「老闆，香港嘉裕那邊定下來了，8號過來。」施躍東說著將傳真遞給了吳學志，吳學志擺了擺手，「簡單說一下吧、」
「8號？」吳學志皺了一下眉頭，「德民，滬市代表團也是8號來洛東嗎？」吳學志轉頭問著張德民。
「他們8號來，省里通知要求我們在8號下午兩點半趕到省里。」張德民點了點頭，「另外，吳書記，滬市兩家企業也確定落戶我們經開區，對方希望在滬市代表團來的同時和我們簽訂合作協議。」說到這裡張德民笑了笑，「這兩家企業一家定在8號晚上，另一家定在9號。」
「簽約儀式我就不參加了，請趙縣參加一下。」吳學志說道，「嘉裕那邊什麼時間到？」
「傳真上說他們乘坐8號下午2:50的航班，到達洛城機場預計5:10分。」張德民看著吳學志。
「這樣，和對方溝通一下，晚上安排他們在滬市代表團附近的賓館為他們接風。」吳學志沉吟了一下，「德民，9號你陪他們回洛平，一定要想方設法讓他們來我們洛平建立工業園。」
張德民彙報完后，吳學志單獨留下了張德民，並讓施躍東通知王玉鳳過來。
「德民，這段時間我的主要精力是在地區交接和熟悉工作，這邊你要多擔待點。」吳學志手裡端著茶杯說道，「洛平目前經濟形勢發展非常好，這種局面不容任何人破壞……」吳學志這番話讓張德民感覺他的話里有所指，但具體指什麼吳學志沒有明說，張德民當然也沒法問。
吳學志說了很多，這是在吳學志出任洛平縣委書記以來，和張德民說話最多的一次，他主要是從維護洛平現有經濟格局和發展形勢來闡述的，這讓張德民有些雲里霧裡，似乎有些明白但細細一想什麼也不明白！只能留著回去之後在慢慢領會了。
「吳書記，哦，德民也在啊。」王玉鳳走進辦公室看見張德民坐在那裡，微微笑了笑。
「玉鳳部長，坐。」吳學志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明天你找李成德談一下話，讓他去政法委當副書記。」吳學志沒有鋪墊直截了當，卻讓張德民楞了一下，讓李成德到政法委做自己的副手？吳學志似什麼意思？難道真如施躍東說的「圈子」嗎？
「什麼時候讓他去？」王玉鳳看著吳學志。
「越快越好！」吳學志說道。
「至於其他的幾個，德民，你一會兒去找一下詹書記，和他商量一下，轉達一下我的意見，按紀委程序辦。」吳學志說著站起身來，「公安那邊，玉鳳、德民，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暫時空著吧。」吳學志說完朝辦公桌走去。
張德民本來想檢討一下自己在使用李成德問題上的失察之責，但吳學志卻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份文件，張德民只好想到再找機會了，或者和王玉鳳聊聊，讓她向吳學志轉達。
張德民知道吳學志還有事，便起身告辭去了詹英平那裡，離開時，微笑著沖王玉鳳點了點頭。
到了縣委大院，張德民拿起電話打給了向懷明，簡單說了一下洛東省的事，請他轉告一下黎昊軒董事長，8號晚上洛平方面在洛城為他們接風。
張德民到詹英平辦公室的時候，詹英平正給一株蘭草澆著水。
「詹書記，這麼悠閑啊！」張德民笑著走到詹英平身邊，「這珠蘭草應該是素心蘭吧？」張德民不認識蘭草，素心蘭也只是隨口一說。
「還真讓你蒙對了。」詹英平笑著將水壺放到窗檯邊，「德民，這麼晚過來，不會是來請我吃飯吧？」詹英平拿了毛巾擦著手看著張德民笑道，「我啊，現在是提前預演一下退休后的生活，呵呵。」
「向您彙報一下工作，然後出去喝點小酒。」等到詹英平坐下后，張德民笑著挪了一下凳子坐了下來。
張德民將熊老黑的調查材料遞給了詹英平，又簡單說了賀明山案子的事，「詹書記，我剛從吳書記那兒過來，他的意見是按照紀委的程序辦理，您看？」
「德民，這個我先看一下，明天上午你過來我們商量一下。」詹英平收起材料放進了抽屜並鎖上，「咋樣，給玉國打個電話，晚上我們一起坐坐！」詹英平說著拿起了電話，剛撥了兩個號，就看見季玉國走了進來。
「德民書記也在啊。」季玉國見張德民在，有些驚喜地叫道，「我還說過來給您打個傳呼，沒想到這下傳呼也用不著打了，正好一會兒我和黃區有個事向您彙報一下。」季玉國朝詹英平點了點頭后，坐在張德民旁邊的凳子上。
「老黃也來了？」張德民笑著看著季玉國。
「他啊，嫌累了，坐在縣委大院里歇著呢。」季玉國笑道。
「詹書記，我們走出去找個地兒，正好玉國和老黃來了，一起聊聊。」張德民笑著站起身來。
詹英平微笑著點了點頭，笑容里充滿著對季玉國的期望和對他與張德民良好關係的欣慰。
「玉國，你在河壩對老黃要盯緊一點，就是那個豆花館。」下樓時，張德民輕聲說道。
「德民書記，老黃這段時間都很少來河壩，引水渠那邊的事搞得他都有些疲於應付了。」季玉國笑了笑。
「這樣最好，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我上眼藥！」張德民看了一眼季玉國后，走出了大樓。
「老黃，咋啦？累了？」見黃長福坐在樓前花台邊沿，張德民調侃道。
「哎，你給我找的這苦差事，差點把我這把老骨頭累散架了。」黃長福起身捶著腰苦笑著說道。
「走，找個地兒，給你補一補，呵呵。」張德民揮手說道。
「德民，以前覺得區領導很風光，現在自己到了這個位置上，才體會到一個字，累！」黃長福看了張德民一眼，跟著走出了縣委大院。
「咦，老黃，不會想打退堂鼓吧？」張德民停下腳看著黃長福故作驚訝地說道。
「德民書記，黃區這是累並快樂著，是吧，黃區，呵呵。」季玉國介面笑了起來。
「老黃，你到現在還沒有體會到當官的風光？」張德民故意調侃著黃長福。
「德民，拿我開涮是吧？」黃長福沒好氣地瞪了張德民一眼。
「這就對了。」張德民笑了笑，「沒有將做官看著是風光體面，說明你懂得了那是一份責任，而不是權力帶給你的刺激，要真正將當官當做一種樂趣，那隻能到了很高的層面……」
「那是玩弄權術的樂趣！」黃長福乜了一眼張德民。
「德民書記，老黃要體會那種樂趣，估計這輩子沒戲了，呵呵。」季玉國看了一眼黃長福笑道，「老黃，你兒子今年畢業工作聯繫好了嗎？」
「哎，說起這事就頭疼。」黃長福皺著眉頭，「本來有個事業單位要他，可他非要去政府部門。」黃長福搖了搖頭，「他老爹我在體制內混了這麼多年，體會到的都是心酸，可他偏偏還要朝里鑽，你說……」
「算了，老黃，兒孫自有兒孫福，說不定你兒子將來比你有出息呢？」張德民笑道。
說話間，到了幾人常來的哪家餐館。
詹英平沒有一起過來，他要晚點來，張德民估計是為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