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刮目相看
張德民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如果李成德真的牽連進了「賀案」中，自己必須向吳學志當面檢討用人失察之責。雖然在李成德的任命上自己並不起主要作用，但在自己出任政法委書記后，首先向縣委推薦的就是讓李成德出任縣公安局局長。
想到這裡，張德民不由有些惱火。李成德的事把他置於了一個非常被動的位置，這一耳光打得他有點暈……
惱火歸惱火，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就必須要面對。當務之急是對李成德是否牽連進了「賀案」中進行再次核實和確認，想到這裡，張德民拿起電話打給了熊老黑，讓他將「賀案」調查材料拿到自己在縣委的辦公室來。
掛了電話，張德民又給柴慧君打了電話，問了一下她這段時間的情況。柴慧君電話里讓張德民不要擔心她，要多替自己操點心……
十多分鐘后，熊老黑到了張德民的辦公室。
坐下后，熊老黑從包里拿出一疊材料遞給張德民，「德民書記，這是我們調查賀明山案子的全部材料。」
張德民接過材料后，每一頁都看得很仔細……
看完之後，張德民合上材料，閉上了眼……良久后才睜開眼。
「老黑。」張德民心情有些沉重，「這事李成德知道嗎？」
「張書記，這件事是我這邊調查的，他應該還不知道。」熊老黑說道。
「你調查這麼大的動靜，他會不知道？」李成德在洛平公安系統浸淫了這麼久張德民不認為李成德會不清楚熊老黑對他進行的調查。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認為？「算了，知不知道也沒所謂，他自己做的事他心裡清楚，怨不得別人！」
從熊老黑拿來的拆料看，李成德不僅牽連到「賀案」中而且還很深，事情很重大，必須儘快向吳學志彙報這事，想到這裡，張德民給施躍東打了傳呼。
「老黑，這段時間，局裡的事你要多操點心！」張德民搓了一下臉，「對這次因李成德按涉及到的人要一抓到底，絕不姑息……」想到這裡，張德民突然想起這事是不是該和詹英平通過氣，拿起電話又放了下來，還是等到向吳學志彙報后才說吧，否則吳學志知道了不定怎麼想？
剛放下電話，施躍東電話打了過來。施躍東剛吃完飯正在刷碗，張德民讓他過來一下。
「老黑，在縣委沒有正式意見出來前，要注意保密！」張德民有些無力地說道。
「德民書記，這事目前只有參與調查的土門區兩名幹警知道。在調查中，我們也採取的是迂迴策略，不會引起別人的猜測。」熊老黑笑了笑。
張德民點了點頭，對熊老黑張德民非常信任，這人雖然性子痞了點，但骨子裡還是很正義的，人品上更是沒得說。
「德民，怎麼啦？」施躍東推開房門進來后問道，「老黑也在啊。」施躍東拍了一下熊老黑的肩膀。
「躍東。」張德民將桌上的材料推到施躍東面前。
「怎麼兩個人都黑著一張臉的……」施躍東說著拿起了桌上的材料坐了下來。
在施躍東看材料的時候，張德民也在考慮盡量把這事對工作的影響程度降到最低。對涉案的人肯定不能手軟，但從熊老黑的材料看，「賀案」涉及到洛平公檢法系統七八人之多！涉案人數之多僅次於洛易的買官賣官窩案，其中還包括一名副縣長，肯定會在洛平引發一場不小的震動。
「德民……」施躍東把材料遞給了張德民，「你打算怎麼處理？」施躍東靠在椅子上雙手支在下巴上看著張德民。
「按法律和規定處理。」張德民看了看施躍東，「躍東，你看看吳書記明天上午有空沒有，我想把這件事向他彙報一下？」
「德民，彙報是必須的，但你在彙報前要想好你會怎麼處理，因為老闆會首先問你這個主管領導的處理意見。」
施躍東提的這個問題，張德民剛才在熊老黑向他彙報的時候他已經闡述了，按制度辦理，這是最常規的處理方式。現在施躍東問起倒讓張德民一愣，「躍東，除了按制度辦，難道還有其他方式嗎？」
「德民，你說的只是檯面上的做法。」施躍東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道，神情中就像小學老師面對學生一樣，「體制內的每個人都不是孤立的，他們都屬於某一個圈子，就像老黑，現在洛平的人已經把他划入了你的圈子，你覺得呢？當然我說的這些只是從我的角度，僅供你參考，不能作為你判斷和處理問題的依據。」
施躍東這番話讓張德民有些驚訝，新的一年還沒幾天，這人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學會了思考而且還能夠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事物了。
「躍東，幾天不見，差點認不出你來了，咋，岳紅回來給你開小灶了？」張德民笑道，「我沒時間考慮你說的那些，我只知道違法必究，對於他是什麼圈子裡的，我懶得管，總不能讓我每個人都去調查一下他屬於那個圈子的人吧？」
施躍東看了張德民一樣，沒說話，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呼叫了傳呼台。
「老黑，咋不說話？坐那兒跟悶葫蘆似的，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哈哈。」打完傳呼后，施躍東調侃起熊老黑來。
「施主任，您們領導研究工作，我們這些下屬在沒法迴避的情況下，只能把耳朵揣進兜里了。」熊老黑這才坐正身子笑了笑。
「老黑，進步了！」施躍東微微一笑，「你們局裡最近整頓的情況如何？」
「局裡按照縣委政法委的統一部署，分階段進行作風建設整頓，現在已經進入到了第二階段，照鏡子。就是我們全局幹警對照條例、*章找差距。」熊老黑把凳子朝張德民桌前挪了一下。
熊老黑現在已經是縣公安局副局長了，每一次職務的上升，不僅讓他領悟到了體制內的一些潛規則，也促使讓他變得內斂了起來。就像剛才在施躍東和張德民談話的時候，他有意翻看著手裡的材料，給人一種不該他聽的他絕對不會聽的感覺。
對他來說，張德民是他的恩主，施躍東雖然跟他也很熟悉，但就算再了解再熟悉，他都得保持住清醒的頭腦，不能頭腦發熱做出出格的事。特別是在他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沒有迴避是出於對他的信任，他可不能有恃無恐，得對得住他們對他的這份信任。所以在施躍東問他的，他才挪了一下凳子，這樣就不至於和領導隔得太遠，否則領導會認為你不想聽。即便是在很熟悉的領導面前，他都必須得保持下屬的本分，這或許就是有人說的情商吧！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施躍東拿起電話……
兩三句話施躍東便掛了電話，「老闆明天早上八點到辦公室，八點半有事出去。」施躍東看著張德民，「時間很短，彙報來得及嗎？」
「沒事，我把材料帶上，簡明扼要地彙報一下。」張德民轉過身子看著施躍東，「如果吳書記還需要詳細彙報，我就再找時間。」張德民笑了笑，「對了，躍東，收到傳真了嗎？」張德民記掛著黎董事長發傳真的事。
施躍東搖了搖頭，「明天早上你早點過來，到時候我在辦公室等你。」施躍東說著站起身來，「老黑，局裡這段時間是多事之秋，你可得多替德民分點憂啊。」施躍東說完就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見張德民還沒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張德民，「德民，你也別太過糾結了……」施躍東好像猜透了張德民的心思，又折了回來，「李成德這件事出來了對你來說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張德民狐疑地看著施躍東。
「你想啊……」施躍東在張德民身邊坐了下來，「李成德的事提醒了你，在今後的工作中不能感情用事，特別是在用人方面更不能感情用事，特別是在還沒有充分了解一個人的情況下，更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施躍東繼續說道，「老闆這一年來為啥沒有動公安局的人？就是因為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對公安那邊現在的人選並不滿意，才讓公安局的事一直拖著。」施躍東說完站起身拍了一下張德民，「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回去躺在床上繼續想，呵呵。」施躍東說著走出了張德民的辦公室。
看著施躍東的背影，張德民除了驚訝，更多地還是震撼，他起身追上施躍東，「躍東，你今天讓我明白了什麼叫時隔三日刮目以待，呵呵。」張德民笑道。
「你這話啊，哦……」施躍東指著張德民搖了搖頭，「只許你進步，就不能讓別人進步啊，切。」施躍東撇了撇嘴，「老黑，你說是吧？」施躍東看著身後的熊老黑。
「嘿嘿。」熊老黑不自然地笑了笑。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張德民還在想著剛才離開辦公室時施躍東說的話。人必須不斷進步，這種進步是每時每刻的並貫穿於工作的每一個細節！如果你還停留在以前的比別人強的那種狀況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人家早就跑到了你前面去了，無疑，施躍東就是這樣的！張德民甚至想到，吳學志是不是和施躍東作過一次長談，才讓施躍東轉變如此之大？如果是的話，這施躍東的悟性可不是一般的！
第二天早上7:35張德民就到了施躍東的辦公室。
「躍東，你每天都這麼早來嗎？」進門后，見施躍東正用抹布擦著辦公桌，張德民坐下后問道。
「我對人的評判是，這個人如果老是上班遲到，我會覺得這種人不能使用……」施躍東拿起電話擦拭著，「如果這個人每天都會提前到辦公室，我就會另眼相加，因為提前到辦公室，說明這個人第一，不是踩著點上班的；第二，這個人把路上可能出現的所有意外都考慮進去了；第三，他很在乎這份工作……」施躍東邊說邊拿著抹布走出了辦公室。
張德民還沒來得及細嚼施躍東剛才的話，就聽到門外施躍東的聲音，「德民，老闆來了，我們過去。」
張德民拿起放在桌上的拆料趕緊走出了施躍東的辦公室。
到吳學志辦公室時，吳學志正端著茶杯，「德民，來。」吳學志指著茶杯，「你讓躍東帶來的歷山老樹茶，味道非常好。」
「老闆每天早上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喝茶……」施躍東看著張德民笑道。
「是啊，茶不喝舒服一天都不得勁兒。」吳學志說著放下了茶杯，「香港那邊有消息了？」
「吳書記，這麼急是趕著向您彙報一下公安局那邊對賀明山案子的調查情況……」張德民說著將手裡的拆料遞給了吳學志。
「沒時間看，簡單說一下。」吳學志擺了一下手說道。
張德民便將熊老黑調查的事彙報了一下，當然隱去了他讓熊老黑撇開李成德去調查做法，他怕這樣會引起吳學志的反感，因為你不通過正常的渠道而暗中再讓人調查，這本身就是讓領導忌諱的事！這也是昨晚躺在床上，張德民仔細考慮過的。熊老黑背地裡調查的事就連施躍東他也沒說過。
「你打算怎麼處理？」吳學志聽完張德民的彙報后沉吟了一下看著張德民。
吳學志的話讓張德民不由看了一眼施躍東，還真讓這個施躍東猜著了，吳學志聽完后首先問的就是自己的處理意見。
昨天晚上，張德民躺在床上也一直在考慮，如果吳學志問自己的處理意見時，也就是在看自己的態度，自己呢？絕對不能模稜兩可，必須態度鮮明。
「吳書記，我的意見是……」張德民還是堅持自己的處理意見，沒有像施躍東說的顧忌這個圈子那個圈子什麼的。
這時，吳學志秘書小韓敲門進來后，看了看吳學志，估計是提醒吳學志時間到了。
「這事我考慮一下。」吳學志說著站起了身，「等晚上回來再說。」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張德民和施躍東跟在吳學志的身後直到吳學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