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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心裡很沉

  「我說老人家,這個掛到豬圈裡,準保明年你家的豬又肥又壯。」丁黑臉指著堂屋牆上掛的一副已經褪了色的一副畫像說道,「您想啊,豬肥了家不就富了嗎?」


  老嫗穿著一件很舊又有些發黑的棉襖狐疑地看了看丁黑臉,「真的?」


  丁黑臉微微一笑,「我家也養豬,前些年養的豬也跟你家現在一樣,後來有位頭髮鬍子全白了的道士到我家借住了一宿,走的時候為了感激我們,給我們出的這個主意。」丁黑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不相信,可眼看著家裡養的那些豬一天不如一天,想了想也就按照那個道士說的做了,你還別說,第二年啊,我們家養的豬是又肥又壯。」


  老嫗看了看丁黑臉,又看了看牆上,「這,不會打倒我吧?」


  「老人家,哪能呢?」丁黑臉笑了笑,「現在政治清明,不再是那些年想打倒誰就打到誰的時代了,你放心,我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再咋的也不能騙您老人家啊!」


  這個丁黑臉簡直有些不像話,張德民瞪了丁黑臉一眼。


  老嫗見丁黑臉寬頭大耳,一臉福相,遲疑了一下,然後走到桌前,揭下畫像,「這位同志,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可按你說的做了,要是家裡的豬還不行,我可要找你了!」老嫗說完拿著畫像走了出去。


  「老丁,你這可有些損人啊?」張德民眉頭皺著說道。


  「德民,我說的全是真的!」見張德民瞪著自己,丁黑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對我們農民來說,家裡養的這些牲畜才能給我們帶來富裕,沒有了豬啊雞的談什麼富裕?」丁黑臉說完,手一背走出了堂屋。


  張德民搖了搖頭,轉身看著王懷東,「懷東,鄉里確定包幹了嗎?」張德民邊說便走出屋子。


  「張書記,鄉里按照區委的要求,也確定了責任包干,鄉領導每人包干一個村!」王懷東緊走了兩步跟上張德民。


  「你們都去了包干村裡嗎?」張德民邊說邊朝前走去。


  「嚴書記這兩天在他包乾的那個村裡,我打算明天去。」王懷東說著瑞瑞地看了一眼張德民。


  嗯。張德民點了點頭,「你們去村裡了,耽不耽誤工作?」張德民背著手沿著村裡的小道朝前走去。


  「還好!」王懷東跟在身後笑了笑,「我們商量了一下,每天必須留一名領導在鄉里值班。」


  剛轉過一間茅草屋就看見迎面跑來兩個人,「張書記、王鄉長……」一個有些瘦削的男子喘著粗氣,「張書記,不知您來了……」


  「張書記,這是前廟村支部書記趙大剛,那是村主任苗栗……」王懷東估計張德民對前廟村的村幹部不熟悉,忙介紹道。


  前廟村支書趙大剛是一位五十多歲年紀,滿臉鬍鬚的黑瘦男子;村主任苗栗三十來歲,看上去很精明的一個小夥子。


  「趙支書,帶我村裡轉轉。」張德民和兩人握手后,笑道。


  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那種茅草房,土夯的牆面已經發黑,一看就是有些年頭。


  「趙支書,這些房子住了多少年了?」張德民指著茅草房。


  「張書記,這些房子大多是四十多年前的。」趙大剛苦笑著說道。


  「後來沒有修了?」張德民轉頭看著趙大剛。


  「張書記,後來不說你也知道,鍊鋼煉鐵運動不斷,山也禿了,樹也沒了,這些茅草屋兩年能翻修一次都算托福了……」苗栗沒好氣地說道。


  前面一群小孩兒正玩著黃泥,走近后,張德民發現這些小孩衣著都很單薄。張德民看見有一個小女孩,上身穿了一件很薄已露出發黑棉絮的棉襖,但下身居然還穿著一條開襠褲!


  這已經是十二月了,只有幾度的氣溫,這麼小的孩子能扛得住嗎?

  「小妹妹……」張德民走到跟前俯身看著小女孩,「不冷嗎?」


  小女孩冷不丁見一個陌生男子,騰了一下,看了看趙大剛,「不冷。」說話的時候卻不斷地打著顫。


  「不冷?」張德民回頭看了一眼趙大剛,隨後脫下外套披在小女孩的身上,「小妹妹,回去吧,天冷了,被凍著。」


  小女孩又看了看趙大剛,才穿上外套,「謝謝叔叔。」小女孩說著蹦蹦跳跳地和一干小夥伴去了別處。


  看著同樣衣著單薄的趙大剛和苗栗,張德民心情很沉重!已經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了,可大山裡的村民,他們的生活卻依舊停留在幾十年前的水平上,張德民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看著遠去的這群孩子,張德民嘆息著搖了搖頭,又朝前走去。


  「張書記……」周子華走到張德民跟前,著勢要脫外衣。


  「子華,我不冷!」張德民邊說邊朝前面走去。


  「趙支書……」張德民停在了一間屋檐有些歪斜著的茅草屋前,「能進去看看嗎?」


  「王二狗……」張德民話音剛落,苗栗就扯著嗓子沖屋裡叫道。


  見沒有人答應,苗栗走進屋裡……


  「張書記,這家只有兩娘母,母親五十多歲了,兒子也三十多了,因為家窮,到現在還沒討上媳婦。」


  「王二狗爺爺是地主,後來被斗死了,一起斗死的還有他爸爸……」趙大剛繼續說道。


  「地主?」張德民看了一眼趙大剛有抬頭看著這間破草房,然後走了過去。


  屋裡很昏暗,沒有點煤油燈。站了一會兒張德民才看清苗栗正和一個蹲在牆角的男子說些著什麼。


  「王二狗,這是區里的張書記!」見張德民進屋,苗栗忙說道。


  叫王二狗的人雙手揣在袖籠子里,抬頭看了一眼張德民,又埋下了頭。


  「苗主任……」從另一間屋裡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見屋裡進來幾個人,有些瑟瑟地看著苗栗。


  「王大嬸,這位是區里的張書記,來看你了!」


  「大嬸……」見張德民伸出手來,王大嬸剛想伸手,又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趙大剛,等趙大剛點頭后,才將手在圍裙上蹭了幾下,接著了張德民的手。


  「家裡還好吧?」這句話張德民知道問得非常的多餘,因為這一家基本是家徒四壁。


  「托**福,家裡還好!」王大嬸又看了看趙大剛才勉強笑了笑。


  家徒四壁的還好?張德民斜了一眼趙大剛,閉了眼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從兜里掏出三百塊錢,「大娘,沒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是政府的責任,我這裡向你表個態,一年後,我們要改變這種情況!」


  王大嬸死活不敢接張德民的錢,「張書記,我們家以前剝削過人,現在這樣是罪有應得……」就像很多電影電視里一樣,王大嬸忙不迭低著頭檢討著。


  「大娘,以前是以前,那也是上一輩人的事,現在你們都是人民的一員,您不收下,就是在記恨我們啦?」張德民笑著把錢放在屋裡唯一一張桌上,哪知道張德民手剛放在桌上,桌子就斜了,張德民忙伸手扶著桌子,看了一下,這張桌子只有三條腿。


  張德民心情很沉重地離開了王大嬸家。


  「趙支書,像王大嬸家這種情況村裡多嗎?」張德民看著夜幕下的村莊。


  「張書記……」苗栗忍不住介面說道,「絕大多數村民夾了都是這樣的!有的一家幾口人,只有一床破棉絮。」


  「苗主任,你們難道沒有想過什麼辦法來改變面貌嗎?」張德民皺著眉看著苗栗。


  「張書記,你看看我們這裡,不像西葫蘆那邊要啥有啥,我們這兒是要啥沒啥?咋想辦法?」苗栗神情暗淡地說道。


  走出王大嬸家,張德民想了想回頭看著苗栗,「後天下午,你通知一下村幹部,再找幾個村民代表,另外,王鄉長,你也通知一下嚴書記,我們在這裡開一個座談會。」張德民看了一眼王懷東。


  在回縣城的路上,幾個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回到縣裡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到了宿舍,張德民給三鞭子村的歐陽支書打了傳呼,讓他後天中午和張鐵鎚一起趕到區里。


  這個晚上,張德民沒有睡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第二天,張德民按計劃到了縣法院。


  縣法院只有一位姓齊的副院長在,法院辦公室說皮靈丘有幾天沒來了。


  「齊院長,你通知一下其他法院領導,包括審判長,星期五下午兩點我們開個會,同時你轉告一下皮院長,把近年來縣法院審理的案子,就是原被告雙方都存在疑慮的案子梳理一下,到時會上通報一下。」張德民說完後上了車。


  十點四十五左右,張德民來到縣檢察院。


  檢察長辦公室的人不認識張德民,張德民敲了敲門,一個中年男子才愛理不理地嘟嚕了一句,張德民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下蔣檢察長在不在?那名男子打量了一下張德民,撇了撇嘴,「你幹啥的?檢察長是隨便見的嗎?」男子朝張德民揮了揮手,「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這時,張德民身後一個聲音說道,「以為自己是電線杆子嗎?杵在這兒幹嘛??」接著張德民被推了一下,「袁主任,這人……」一個男子走過張德民身邊,看著辦公室里的那名男子,然後回過頭來……


  「張……張書記。」男子回頭見是張德民,一下愣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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