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潑婦
「雅琪，你下午說的那些……」張德民邊說邊從盤子里拿了烤黃瓜和韭菜放在陳雅琪碗里，「如果依靠行政手段強制的話，也能夠得到你想要的，可效果呢？可能會適得其反！但如果建立在引導的基礎上，在人們思想觀念逐步得到改變的情況下呢？肯定一定會事半功倍！」張德民夾了一塊臭豆腐后說道。
「你想，現在很多國企也在進行改制，改制是什麼？說穿了就是因為企業經營不善而導致人員下崗！這個特殊時期，有多少工人能夠理解？更不用說文化程度遠不如他們的這些農民兄弟了！」
「在九州，絕大多數人的眼光往往只看到自己的鼻尖，他們往往最在意的就是眼前那點利益的得失！如果你損害了他們的眼前利益，肯定會跟你拚命，呵呵！」
「德民，我剛才的那些話，只是以我作為記者的職業眼光來看待的，可能和具體的情況有差異，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和方法，來，我敬你一杯……」這個時候，陳雅琪也意識到來的時候說的那番話，的確是從記者這個職業的角度來評判的。記者這個行業是一個非常特殊的行業，有些話從他們嘴裡或者他們筆下說出來和從其他人口裡說出來完全不一樣……
陳雅琪端起酒杯，身體稍稍朝張德民身邊靠了點，「也為我剛才的話太重而道歉！」
張德民看著陳雅琪笑了笑，「雅琪，道啥歉啊，你的那些話也沒有錯啊！」
旁邊的丁黑臉、季玉國幾人見張德民和陳雅琪說這話，不好打岔。等到兩人停下來后，丁黑臉拿著酒瓶走到陳雅琪身邊，「陳記者，我敬你一杯！」
「老丁，我可沒見過拿著酒瓶敬酒的？你這是敬一瓶還是一杯啊，呵呵。」季玉國看著丁黑臉笑道。
「嘿嘿。」丁黑臉不好意思笑了笑，在桌上拿了一個杯子……
看著丁黑臉，張德民不由想起了幾年前西葫蘆鄉的那些往事。自己剛被土門區中那個老巫婆踢到鄉小，就是眼前這個丁黑臉將自己調到了鄉政府，讓自己從此以後踏入了體制。後來，丁黑臉在仕途上也遇到了波折，卻受他曾經領進體制的這位年輕人的推薦，再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不過，丁黑臉自從受張德民舉薦后，性格方面變了很多。現在的丁黑臉更是一改昔日做書記的那種做派，轉而變得有點像梁山上的李逵，愛憎分明嫉惡如仇。這點，張德民怎麼都沒弄明白。
「德民，你得陪一杯！」丁黑臉拿著杯子看著張德民笑道。
兩人碰杯喝完后，丁黑臉索性在陳雅琪旁邊坐了下來，「陳記者，你們報社應該報道一下像雷曉濤那種人，屁不懂還喜歡吆喝！」
「老丁，報紙是你家辦的啊？」張德民笑著看了丁黑臉一眼，「有些事要沉於心，而非於言表！你卻反著來，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你的態度一樣！」
「德民，我覺得丁局這種的性格挺好！」陳雅琪看了一眼張德民，又看著丁黑臉。
「雅琪，你這句話帶有強烈的職業色彩啊，呵呵。」張德民看著陳雅琪笑道，「記者是一個敢說真話、實事求是的職業，老丁，雅琪對你的評價很高啊！」張德民說著看了看丁黑臉。
「德民，現在我老丁，不比做書記那會兒，顧慮這兒顧慮哪的，其實說到底就是顧慮自己頭上那頂烏紗帽……」丁黑臉說著端起杯子一口乾完一杯，「現在呢？沒啥顧忌的了，再顧慮這顧慮那的，以後恐怕連話都不會說了，特別是真話！」
「老丁，說真話並不是老把一些負面的東西掛在嘴邊！」張德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還是要多保留一點積極的心態，負面的太多不僅影響自己也影響周圍的人……」
「我覺得德民說得對……」季玉國和詹玉茹站在張德民身後，季玉國看著丁黑臉笑著說道，他旁邊的詹玉茹則端著杯子看著張德民，「張書記，感謝您對我們家玉國的照顧，我敬你一杯！」詹玉茹三十左右，雖談不上很漂亮，但卻有著少婦成熟般的風韻。
季玉國老婆詹玉茹敬完酒後，季玉國拿著酒瓶給張德民滿上，「德民，一切盡在不言中！」說著和和張德民碰了一下杯子，一口乾了。
和詹玉茹喝完酒後，詹玉茹又和陳雅琪喝了一杯。
張德民叫住了季玉國並挪了一下凳子，騰出一個位置，讓季玉國坐下，「玉國，河壩的情況你比較了解，去了之後，和新才好好配合。」張德民側身看著季玉國，「目前河壩有兩個緊要的工作，一個是土壩子村引水渠，還有就是招商……」
張德民簡單說了一下河壩的情況，「引水渠的工作，有老黃負責；招商這塊兒你要親自抓起來。前不久鄉項目辦去廣省招商，有幾家企業答應過來看看，但我覺得他們還處在搖擺中。」說到這裡，張德民端起杯子和季玉國碰了一下「明天下午，你和項目辦的同志碰一下，如果有需要，你和他們再去一趟廣省，做做那些搖擺或者觀望企業的工作，爭取在這個月內把事情敲定。」
在張德民和季玉國聊的時候，那邊丁黑臉、陳雅琪和丁黑臉也聊得熱火朝天……
吃完燒烤后，張德民把陳雅琪送回縣委招待所。
「德民，上去坐會兒吧！」張德民停好車后，陳雅琪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坐了一會兒才說道。
「太晚了，雅琪，明天你還要採訪，我……」張德民看著陳雅琪。
「採訪的事都安排好了，上去再聊會兒！」陳雅琪說著拉開了車門，「我還想聽聽你的環保理念，怎麼不願聊了？」陳雅琪一隻腳跨出車外，回頭看著張德民。
張德民猶豫了一下，只好跟著下了車。
沒想到剛走到招待所門口，就看見裡面串出一個人來。
「雅琪……」雷曉濤擋在陳雅琪面前，「這麼晚才回來？我給你說過，這個人人品有問題，你怎麼就不信我的？」
「讓開！」陳雅琪面色一寒，杏目圓睜，「雷曉濤，我再說一次，我對你沒感覺！希望你自尊一點！」
「雅琪，就因為這個男人？」雷曉濤咬牙切齒地指了指張德民。
「雷曉濤，你好歹是副縣長，不是潑婦！」陳雅琪看了一眼近乎歇斯底里的雷曉濤后，突然轉身挽住了張德民的胳膊，可張德民本能想掙脫，沒想到陳雅琪挽得更緊了。
「雷曉濤，我告訴你，他……」陳雅琪指著張德民，「張德民，是我男朋友！」說完幾乎是拽著張德民走進大堂。
看著陳雅琪挽著張德民從自己身邊走過，雷曉濤是又氣又恨，他恨不能抓住張德民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但雷曉濤還沒有完全喪失智，看著兩人走上樓去，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慢慢轉過了身……
「德民，坐！」進了房間，陳雅琪指著凳子笑了笑，「我燒點水，今天吃燒烤有些口乾了！」陳雅琪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轉身拿了水壺。
「雅琪，我來吧！」張德民說著就要伸手拿水壺。
「沒事，你去坐會兒！」陳雅雅琪說著身子閃了一下，進了洗漱間。
「德民……」屋裡傳來雅琪的聲音，「我覺得你們每次吃飯時，聊的那些話題對我都深有感觸……」陳雅琪拿著水壺走出來笑道，「那個老丁雖然脾氣直，性格粗狂，但他的很多觀點我很同意……」
「老丁畢竟擔任過鄉黨委書記。」張德民笑著揭開水杯蓋子，「後來又到了農機局，最後到了招商辦。到招商辦后，性格有些變得玩世不恭了，我估計他性格上這些變化是好像是他刻意地在掩飾什麼？或許是年齡原因？或許……」
「德民，你呀，太敏感了些吧？」陳雅琪笑著在旁邊沙發凳上坐了一下。
「我覺得就像老丁後來說的，以前在書記位置上有很多的顧忌，現在職位變了，當然很多想法也就隨之而變！」陳雅琪笑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其實，人啊，只有在沒有任何顧慮的時候，腦子才是最清醒的。」
張德民仔細咀嚼著陳雅琪的這番話。正如陳雅琪分析的，這個時候的丁黑臉，可能才是真正的丁黑臉。
「雅琪，剛才上來的時候，忘了買點橘子、梨等水果，我現在去買！」張德民說著站起身。
「算了，德民，白開水是最好的！」陳雅琪連忙起身說到，「再說這麼晚，那兒還有賣的？」陳雅琪笑了笑。
「你們這些基層幹部，才能真正體會工作的難處。不像我們，只是以職業的眼光來看待事物，我們啊只管提出問題，至於怎麼解決，我們就不管了，把它扔給了你們！呵呵。」
「雅琪，其實，沒有你們，我們可能在很多時候都看不到自身的不足……」張德民看著陳雅琪，「我們現在還沒有健全甚至沒有監督機制，你們剛好起到這個監督的作用，不受監督的權力會被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