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變化
詹英平今年快六十了，按照規定，還有一年多就要退休，年底就要去人大那邊了。一雙兒女，兒子娶了原洛平縣長武偉才的女兒，也是不爭氣，成天跟著大舅哥武鋼廝混。在武偉才出事後一起去了洛城，很少回家。詹英平老兩口時不時的感慨，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到頭來卻成了別人家的！
作為女婿的季玉國很孝順，就像親生兒子一樣。詹英平也就想著，在自己退休之前，幫一幫季玉國。
九州人有一種樸素的養兒育女觀，那就是人這輩子到底為了啥？不都是為兒為女嗎？即便當再大的官，都逃不出這個俗套！
詹英平之前對張德民了解不多，從張德民調任河壩鄉鄉長的時候，因為女婿季玉國的緣故，才開始關注張德民，也在季玉國的口裡了解到張德民很多。他也結合時政對張德民進行了分析，得出此人終非池中之物的結論！再加上季玉國言語中對張德民的推崇，詹英平也就要季玉國和張德民多親近親近。幾次約張德民吃飯，就是出於加深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目的。雖然幾次都因張德民臨時有事而推掉，但詹英平心裡並沒有產生其他的想法，反而對張德民更加看重了！
詹英平是雷華林時期的縣紀委書記，歷經了雷華林、朱衛東和吳學志三任縣委書記，並在朱衛東時代出任縣委副書記兼縣紀委書記，不僅深諳體制，而且在每任縣委書記時代都處理得遊刃有餘，這也說明詹英平為人處世很老到！
「縣裡的情況你也知道，徳民，魁門的水很深，如果需要我，儘管說！」詹英平表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張德民說道。
離開詹英平的辦公室后，張德民沒有變得輕鬆，心裡反而有些沉重。特別是詹英平最後那句話在他聽來有點像兩人之間做作什麼交易一樣，但現在張德民的確需要這種交易！
晚上六點，張德民來到和趙飛相約的那家餐館。
等了一會兒，才看到趙飛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了進來。
「趙縣，能得到您的相邀真是難得的榮幸！」雖然和趙飛已經不復之前的那種關係，但張德民還是希望能夠打破兩人間那種無形的隔閡。
「德民，一會兒還有兩個朋友要來，你認識的，不會反對吧！」趙飛邊說邊脫掉外套，順手掛在衣勾上說道。
「趙縣的朋友，我那有反對之理啊？呵呵。」張德民不加思索地笑道，然後拿起水杯倒了水放在趙飛面前。
「嗯。」趙飛點了點頭，「徳民，這次你去魁門，也算是臨危受命吧！」坐下后，趙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魁門不必土門，我記得好像你在河壩呆過一段時間？」趙飛說著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
「是的，趙縣，去年的時候我在河壩鄉呆了幾個月，後來到了縣裡！」張德民笑了笑，「趙縣，以前好像沒見著您吸煙？」在張德民的印象里，從來沒有見著趙飛抽煙。不會是從當了縣長之後才開始吸的吧？
「以前也吸，只是吸得比較少！」趙飛在煙缸里抖了一下煙灰后淡淡地說道，「徳民，魁門區在石明成出事之後，幹部隊伍受到了一些影響，這方面你得花一些精力，別只顧著抓經濟……」趙飛吐出一口煙霧，「經濟抓不抓，要抓！但班子建設也是很重要的。」說到這裡，趙飛看了一眼張德民，「以前石明成在這個上面栽了跟頭，你要汲取他的教訓！對於那些想幹事、能幹事、敢幹事的幹部要大膽的信任，不要造成新的不團結！」
不要造成新的不團結？趙飛的話讓張德民一愣。什麼叫新的不團結？這話分明是有所指啊！趙飛說的團結是要團結那些想幹事、能幹事、敢幹事的人，但張德民覺得趙飛的話還要加一條，就是會來事！按照趙飛的意思，對那些存在這樣或者那樣問題的幹部還要本著團結的精神嗎？如果這樣，讓那些真正踏實肯乾的幹部怎麼想？怎麼看？
張德民沒有接話，而是看著趙飛。
「徳民，作為老領導來說，我的這些話都是為了你好！」趙飛正說著，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張德民剛想起身，就看見門被推開了。
兩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張德民一愣：韓偉斌？
「偉斌，進來，徳民也別愣著了！」就在張德民愣神的時候，身後傳來趙飛的聲音。
韓偉斌身後，還站著一個人：賀明山？
見著這兩人，張德民稍稍錯愕了一下，瞬即明白，趙飛剛才話里的意思，今天是來做和事老的！
「張書記……」韓偉斌伸出了手。
張德民淡然一笑，「剛才趙縣跟我說，有兩個朋友要來，沒想到是你們啊，呵呵。」張德民伸出了手……
「偉斌，徳民剛去魁門，對魁門還不熟悉，我在這裡可說了，你們得幫幫他！」坐下后，趙飛吸了一口煙后說道，「徳民的情況呢，你們也了解，搞經濟是一把好手，欠缺的是經驗和閱歷，這點恰好是你們的長處……」
趙飛的話在張德民聽來，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味，什麼叫搞經濟上是一把好手，欠缺經驗和閱歷？那不是變相地說張德民因為經驗和閱歷方面的局限，在管理和行政方面基本是一片空白？而這方面恰好又是韓偉斌和賀明山兩人的長處，也就是說你張德民要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即便你現在在區委書記這個位子上，因為自身的不足，就要放手讓比你行的人去搞？
聯想著剛才趙飛的話，張德民才恍然大悟，剛才趙飛說的團結和信任，指的就是眼前這二位！張德民不由心裡有些沉！
「縣長，徳民書記到魁門后，馬上為我們魁門拉來了水利廳的錢，這點令我和賀區非常感動！」韓偉斌看著趙飛笑道。
「韓區，這些呢，是我分內的事，恰好我也有這方面的關係，不足為道。「張德民調整了一下心態，笑著搖了搖手，「像剛才趙縣說的，我因為經驗和閱歷方面的局限，有些政策措施雖然在我看來是件好事，但在實施過程中可能會損害一些人的利益，這點，我呢，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畢竟縣委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不希望看到一個尸位素餐的區委書記，呵呵。」張德民面上笑著，心裡卻是在冷笑。
「好啦，來，喝酒！」趙飛端起杯子，「徳民，我們倆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喝過酒啦，來，干一杯！」趙飛說著和張德民碰了一下杯子，然後幹完。
「趙縣，可能徳民書記對我們倆有些誤會……」等到趙飛幹完后韓偉斌說道，「那天區里搞經濟目標達成會時，因為那天你要聽取我們區的工作彙報，所以……」
「偉斌，這我可得批評你們，徳民剛去你們就缺席，你讓徳民怎麼想？讓其他人怎麼看？換了是你呢？」趙飛臉一沉，看了兩人一眼。
「趙縣，這點，我們也知道，只是之前就和您約好了，所以……」韓偉斌做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徳民，這點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下不為例！」趙飛看了一眼張德民后，轉過頭黑著臉看著兩人。
三人的一唱一和，讓張德民感覺好像是在演戲！張德民也盡量配合著趙飛把這齣戲演完，這頓飯也就吃得索然無味……
飯後，張德民借口五一一早要去水利廳和交通廳便先行離開了。
張德民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趙飛現在真的變化很大，以前那個原則性很強的趙飛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讓張德民唏噓不已。
張德民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趙飛現在為什麼轉變這麼大，而且居然和像韓偉斌這種人混在了一起。剛才在自己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張德民在門口就聽到屋裡韓偉斌說一會兒找個地兒打麻將，完了再去按摩什麼的……
讓張德民想不到的還有，韓偉斌和賀明山居然搭上了趙飛，而且從剛才吃飯的神態中，張德民發現幾人之間的關係非淺！
如果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趙飛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和他結交的人有關？
結交什麼樣的人固然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但外因始終是通過內因起作用的。如果一個人的定力很足，即便什麼樣的外因都不可能影響甚至改變一個人，除非這個人本身就希望改變！
開著車，張德民到了洛北市。找了個公用電話給駱歆華打了傳呼。
張德民把車開到離駱歆華住處不遠的地方，等到駱歆華上了車，便朝洛城方向駛去。
「徳民，那個房子，我上周去看了，真的很好。那天交房的時候我也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今晚就可以過去住！」駱歆華這次破例沒有談工作上的事，讓張德民有些驚訝。
「歆華，你高興滿意是我最大的心愿！」張德民看著駱歆華笑了笑。
「徳民，上周我還去了洛東大學，參加了研究生考試……」
「你要讀研究生？」張德民吃驚地看著駱歆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