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詰難
武偉才說話的神態，讓張德民突然意識到武偉才今天有些來者不善，完全是在有意針對自己。在看到其他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態后，更坐實了張德民的想法。
看來武偉才今天是要在自己第一次參加縣長辦公會時給自己一頓殺威棒來個下馬威，讓自己從此以後俯首稱臣，山呼萬歲！想到這裡，張德民先前還有些緊張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洛平目前的建設項目，除了已經完工的縣城到三鞭子村道路的改擴建工程是由縣財政支出的，其他兩個在建項目，副食園和工業園的建設，據我所知，基本沒有擠占縣財政的資金……」張德民淡淡地說道。如果自己在第一次參加縣府辦公會就服軟或者認輸，那自己以後在縣府這邊還怎麼混？心裡所想也就難免顯露在了表情上。
縣城到三鞭子村那條路是由時任縣委書記的雷華林拍板決定的，是香港惠通集團投資藥材種植基地和藥酒生產的先決條件，所以雷華林和時任洛平縣長高春來才決定由縣財政拿出錢進行道路的改擴建，那時武偉才還是常務副縣長。
「據你所知，哈哈，張助理，好像我才是分管財務的副縣長吧，你的所知難道是財政局或者是縣直那個部門通報你的？」常務副縣長梁志峰一隻手搭在椅背上笑道。
「看來張助理比你這個分管縣長知道得還要多啊，志峰，我可得批評你了，有些失職啊，哈哈。」武偉才看著梁志峰慢條斯理地笑了笑，「張助理，你的意思是，就算是據你所知吧，縣財政就沒有掏錢出來？」
「我說的據我所知，並不是從縣財政了解的……」張德民淡淡一笑。對於梁志峰的挑事以及武偉才的借事他不願去理會，「這兩個項目從立項到施工建設以及和建設方墊資的談判，包括項目的融資，我都是全程參與，所以我很清楚！」
「對了，梁縣剛才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是你分管縣財政。」張德民轉頭看著梁志峰，「記得去年我在河壩的時候，縣裡好像就拖欠了鄉政府工作人員幾個月的工資……」張德民目光如炬，「而且更早我還在鄉小當老師的時候，就有拖欠教師工資的事，甚至有老師手裡還拽著政府打的白條，難道這也是有預算后被擠佔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能說我們有些領導經濟統籌能力有所欠缺，呵呵。」說到這裡，張德民微微一笑，「當然我這裡不是實指是誰，也希望我們有些領導不要對號入座！」會開到這個份上，張德民反而沒有什麼顧忌了，更不忌憚誰，大不了這個縣長助理不幹了，要麼辭職當個體戶，要麼去齊明子那裡。想到這裡，張德民反而變得很坦然了。
看到梁志峰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張德民心裡暗笑。
「姓張的，把話說清楚了……」梁志峰忍不住站起身雙目圓瞪指著張德民。
「志峰。」武偉才見梁志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忙擺了擺手。
「武縣，我沒有說縣財政沒有拿錢出來，縣財政當然對這幾個項目的支持也很大，特別是對用地區域內拆遷農戶給予的拆遷補助，這就解決了項目建設的瓶頸……」張德民沒有理會梁志峰，轉而看著武偉才。
「這不，還是拿了錢出來嘛！」副縣長張勁松放下手裡的茶杯，慢吞吞地轉過身子，瞟了一眼張德民，「張助理剛才說前兩年我們有拖欠工資甚至白條的事，這點不否認，但絕不像張助理剛才說的經濟統籌出了問題，我們洛平是窮縣，前兩年發工資的錢都沒有，怎麼統籌？就像一個家庭，整個家庭年收入只有500塊，難道你要做兩千塊的預算？」張勁松的話引來一片笑聲。
「大家想一想，對於沒有預算的錢只能是把本該用於其他事的錢給截留了下來，這樣一來，其他事就只能停下了！」張勁松說完拿起茶杯，吹了吹。
「咚咚咚。」武偉才手指敲著桌子說道，「大家注意一下，我們這是*的一級組織的工作討論會，不要夾雜個人情緒。」
「我贊同武縣的意見，工作探討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我是第一次參加縣長辦公會，加上自身還年輕，有冒犯之處還要請各位領導不要見怪……」武偉才的虛偽讓張德民覺得有些想笑，「對縣財政的投入以及投入多少我在這裡不敢置喙……」
「至於剛才張縣打的那個比喻，我這裡也有一個，古時候有個彈琴能手叫公明儀，他對牛彈奏了一首名叫《清角》的琴曲，牛低著頭吃草，就好像沒聽見任何聲音一樣。其實，不是牛沒有聽見，是這美妙的曲子不適合牛的耳朵而已。」
「你……」張勁松聽罷撐起身子鼓著兩隻眼睛瞪著張德民。
「但是……」沒等張勁松話說出口，張德民緊接著說道，「我在上報方案的時候正是考慮到我縣的實際情況，盡量減少縣財政的負擔，比如我們副食園和工業園的建設，基本是由建設方墊資進行的，這點想必在座的領導都該很清楚……」
「這個情況我也很清楚，但在與建設方的合同上寫得很清楚，別人墊資時間是9個月，也就是在今年之內要付款，到時如果縣財政拿不出這筆錢是否還要承擔違約責任？」主管國土和交通的副縣長魏國安介面道。
魏國安的話讓張德民微一錯愕，此前和魏國安接觸過一兩次，算是有一面之緣，沒想到他這時也參與進來，「魏縣長，這件事到時候可以根據我們的財政狀況再和對方進行溝通！」
「張助理，你的意思是等到工程完工後，如果縣財政拿不出錢，再去找他們溝通？」魏國安不依不饒般地追著問道，「好，既然可以溝通，那我們今年確實拿不出錢來，明年再付他們錢，不知道張助理能不能現在就和對方溝通一下？」說到這裡魏國安笑了笑。
「魏縣，這個我也能夠做到！」張德民微笑著看著魏國安。
「張助理既然說可以溝通，我分管的這塊兒……」文教副縣長陳學年側著身子看著張德民，「三中現在已經成為了職業中學，而且改制也是由你提議的。但教師工資這塊兒已經拖欠了兩個月，老師的教學積極性受到相當大的影響。為這事兒，我和學校一起，與老師們溝通了多次，但這些老師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要吃飯，他們也說了，如果下個月再不發工資，就停課！」陳學年說到這裡轉過身子，「上次張助理也參加了三中的掛牌儀式，和學校校長也見過面，那就勞煩你去和老師們溝通一下！」陳學年打著哈哈說到，「我是沒這個本事了，就有勞張助理了，呵呵。」
直到這時，張德民才意識到，這那是什麼縣長辦公會，分明就是一個「刁難會」！
陳學年說完后，除了常委副縣長萬明高沒有出聲，其他副縣長都或多或少提出了一些刁鑽問題。這是一個事先就設計好了的「鴻門宴」，因為會議只有一個議題，就是發難！
搞到最後，張德民索性坐了下來，聽著大家的「責問」。
「張助理……」梁志峰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納悶，既然你是縣長助理，可為什麼你的很多方案，就拿前兩天修建高速公路的事來說，不是武縣告訴我，我到現在都不知情，我想問一下，是不是像剛才武縣說的那樣，我們這幫大腦粗不配參與？還是你根本就瞧不上我們才直接把報告給了縣委辦？」
「按理說你是縣長助理，你分管的工作是對縣長負責的，可你的工作基本是繞過了政府這邊，嘿嘿，我覺得……」
「是啊，梁縣說得有道理，我們在做事的時候頭腦里一定得有位置這個慨念，做人也一樣，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老是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梁志峰的話以及其他人的附和，讓張德民心裡有些好笑。自己以前的工作多半都是朱衛東、呂華和自己一起商定的，自己在擬定相關報告后也就直接給了呂華或朱衛東，對此自己也沒想太多，想不最後自己認為不是事的還變成了事，還有這麼多人的附和。
「各位領導對我張德民的意見都很中肯，怎麼說呢？說我無話可說也行，說我理虧也可以，我在這裡只想說一句話，一個不具備長遠目光的人是不能做成大事的！」
「我們的眼光、眼界不能局限於我們本土，應該結合時代看得更遠……」
「剛才幾位領導說得很有道理，但我還想說一點，在其位不謀其政，不如回家……位置永遠是留給那些敢於擔當，銳意進取的人的，而不是留給酒囊飯袋的人的……」
「我這裡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張助理，在民生和發展上，首先需要解決的是那個問題？」張勁松端起茶杯，吹了吹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