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腳印(141)棄婦
狂歡過後,駱歆華看著張德民。
「德民,時間有些晚了……」駱歆華笑了笑,「小柴,晚上你住那兒?」駱歆華看著旁邊的柴慧君。
「這會兒估計我同學也睡了,看來只能住賓館了。」柴慧君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這樣,我們一起住吧!」說完后,駱歆華看著張得民,「我和小柴先走,你們也別搞晚了……」說到這裡,駱歆華抿著嘴笑了起來,眼裡的情愫只有張德民才能讀懂。
看看時間確實有點晚,張德民和李勝偉幾個說了幾句,然後和兩女出了門。
剛走到酒吧門口,張德民愣了一下,停下腳,轉頭看著酒吧的角落。角落裡坐著一個女人,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盯著手裡的酒杯,這個女人張德民認識。
張德民拉開車門,讓兩女上車后,又轉身進了酒吧,拍了一下李勝偉的肩,兩人走到一邊,張德民目視了一眼牆角邊的那個女人,和李勝偉嘀咕了幾句,李勝偉點了點頭。
把駱歆華和柴慧君送到就近的一家賓館后,張德民開了一間房付了房費,等到二女上了樓,才轉身回到酒吧。
那個女人還坐在那裡,估計喝了不少的酒,目光獃滯地盯著桌上的紅酒瓶。
張德民搖了搖頭,走過去坐到女人對面。
「還有啥說的,去找你那個狐狸精……」女人頭也沒抬地說道。
張德民要了一個酒杯,倒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你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女人閉著眼低垂著頭,擺了擺手。
張德民看著眼前這個昔日里高傲、勢利、目空一切的女人。
「我叫你走……」女人說著抬起了頭,才看見眼前坐的不是那個和狐狸精勾搭的男人,而是張德民。有些驚訝,「張……怎麼是你?」
看著面前這個很憔悴的女人,張德民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以為是誰呢?」放下酒杯,張德民問道。
「不、不好意思,張、張書記,我以為、我以為是魏明國那個衰人!」女人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眼前的高桂芳全然沒了往日那種趾高氣揚和妖媚,取之而來的是頹廢和沮喪……
「出了什麼事?」張德民皺著眉看著高桂芳。
「張、張書記,說來丟臉……」高桂芳拿起紙巾擦了一下眼角,「出了那事後,我也沒臉呆在洛平了,離了婚辭了職跟著魏明國到了省城,租了個門面,魏明國和柳鋼做起了倒買倒賣的生意,我就負責看店。」高桂芳斷斷續續地說道,「喝酒!」高桂芳說著端起酒杯一口乾了半杯酒,「後來,魏明國認識了一個也是做倒買倒賣的女人,結果那對狗男女就……」高桂芳說著拿起酒瓶給自己的杯子里倒滿了酒,一口乾了。
「開始的時候看,這對狗男女還瞞著瞞著我,見我沒啃聲,兩人漸漸就有恃無恐,完全就當我不存在,明目張胆起來……」
「張書記,我一個女人家……我也知道魏明國的德行,可我一個女人來省城后無依無靠,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想到自己,也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
「昨天晚上,魏明國乾脆帶著那個賤人住進了我們租的房子,我雖然以前……可我也是一個女人,那裡忍得住,便上去打了那個女人一耳光……魏明國見我打了那個女人,隨手給我了幾耳光……」
「後來我衝出了房間……張書記,來,我們再干一杯……」高桂芳說到這裡端著杯子又是一口乾完,「張書記,你是好人……」高桂芳說到這裡就要站起來,可剛站起身來,腳下不穩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要去哪兒?」張德民站起身看著高桂芳。
「是啊,我要去哪兒……」高桂芳說到這裡眼淚一下掉了下來,「我要去哪兒?呵呵,我要去來的地兒……」高桂芳用手抓扯著散亂的頭髮,然後站起身,偏偏倒到歪歪扭扭地朝著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一個趔趄,張德民忙上前扶了一把。
「張書記,別管我,我做的孽我自己得承擔,呵呵。」高桂芳歪靠在張德民的身上,打著酒嗝,手裡還不斷比劃……
「高桂芳,這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這又是何苦,著賤自己呢?」雖然張德民對高桂芳很不待見,但現在高桂芳這樣的狀況,張德民想不管但又有些於心不忍。
「張書記,我是自作孽啊!」高桂芳說著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見旁邊酒桌上的客人都用一種一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張德民忙將高桂芳拉著向門口走去。
「高桂芳,別這樣……」張德民一邊走一邊說,「好了!」見高桂芳哭聲越來越大,張德民一甩高桂芳的胳膊,猛然吼了一句。
張德民這一聲吼叫讓高桂芳馬上楞了一下,馬上止住了哭聲。
吳畏幾個人見狀,走了過來,張德民沖他們擺了擺手,然後拉著高桂芳走出門去。
張德民把高桂芳扶進車裡,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今後有啥打算?」張德民扶著方向盤看著高桂芳。
「我也不知道,本來我想喝完酒去買點安眠藥……」高桂芳抽泣著。
「不要這麼沒出息,別人甩了你,你得活出個樣子來給他看,知道嗎?」張德民乜著高桂芳,「人這一生都會遇到挫折包括犯錯,關鍵是犯了錯之後怎麼重新站起來,別動不動就死啊活的,那樣不就更襯了那些人的心嗎?」
「你還年輕,生活的路還很長,犯了錯不要緊,那些犯了錯不敢正視的人才最可悲!知道嗎?」
「張書記,我知道人是會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的,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洛平沒臉回去,我…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擺在我面前就只有一條路……」說著,高桂芳又開始抽泣起來。
「高桂芳,你現在知道擺在你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了,也說明你已經認識到把自己的之前的那些所作所為,既然認識到了錯誤,既然你連那條路都可以選擇,為什麼就不能選擇重新振作起來呢?」張德民皺著眉看著高桂芳。
「我……」高桂芳看著張德民。
「你坐在這裡好好想想,我進去一下。」張德民看著高桂芳,知道高桂芳點頭才起身下了車。
吳畏幾個人看著張德民走進來,本想張口,但看見張德民黑沉著臉,也就打住沒有問。
「德民,這個女人?」還是李勝偉忍不住問道。
「她是……」張德民簡單說了一下高桂芳的事,但沒有說她和柳一戰的那檔子事。
「勝偉,明天給我準備點錢,嗯,兩萬吧。」張德民看著李勝偉說道。
高桂芳確實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了,這個時候張德民不伸手拉她一把,說不定她真會選擇那條路。張德民想法是,先給高桂芳兩萬塊錢,讓她先找個先安置下來,然後找個門面做點小生意,至於做什麼張德民心裡沒數,看高桂芳自己安排吧。
李勝偉沒有問題張德民拿錢的目的,他知道張德民要錢肯定有他的用意。
坐了一會兒,張德民和哥幾個招呼了一下,起身離開了酒吧。
上了車,高桂芳還是愣愣地坐在那兒。
「想通了嗎?」張德民說著發動了汽車。
高桂芳沒說話。
張德民帶著高桂芳來到附近的一家賓館,當然不是駱歆華住的那家。
開好房后,張德民本想把房卡給了高桂芳就走。但高桂芳目光獃滯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張德民叫了幾聲,高桂芳都沒有反應。
張德民只好扶起高桂芳進了電梯。
打開房間后,張德民將高桂芳放在床上,拉開被子搭在她的身上。
「張書記,能留下起來嗎?」高桂芳突然說道。
留下來?張德民微微錯愕了一下,走到旁邊的沙發凳上坐了下來。
「我知道,張書記,你可能覺得我的身體很臟,我也知道在鄉里的時候,很多人瞧不起我,覺得我和魏明國,又和柳一戰……」
「我母親在我六歲的時候因為高燒不退,後來去世了……」高桂芳是背對著張德民躺在床上的,她開始訴說自己的身世,「我沒有兄弟姐妹,十二歲的時候,我父親採藥時從崖上摔了下來,一直在床上躺了六年,到我十八歲的時候,也去世了。」
「安葬父親后,我到了縣裡,碰著了魏明國,那個時候魏明國已經結了婚,他父親是縣革委會的一個小頭目,據說是造反起來的。魏明國見了我就開始追求我,當時我不知道他已經結了婚,交往一段時間后,我發現魏明國小肚雞腸不說,佔有慾也非常的強,他不許我和其他男人交往,就連說話都不能超過三句……交往三個月後,尤其是我知道他已經結了婚,我憤然提出了分手。可魏明國死活不同意,我到那兒他就糾纏我到那兒,他不斷地跟我承諾保證,再通過他那個造反起家父親的關係把我安排進了縣革委會……像我這種來自農村的女人,別說端鐵飯碗就連進城一年也難得幾回。等我到了縣革委工作后,我和他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