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72）深市
周五上午，受洛平縣委書記雷華林委託，駱歆華和張德民飛往深市。
早上六點半乘車從洛平出發，九點左右到達洛城機場，十點零五分飛機起飛飛往深市。
中午十二點半，張德民和駱歆華乘坐的班機在延遲近三十分鐘后降落在深市寶安機場。
出了機場，就看見譚佑俊和阿琴在出口處等候。星期四下午張德民就給譚佑俊打了電話，告訴他乘坐的航班號和起飛時間。
將駱歆華介紹給譚佑俊后，譚佑俊開車帶著兩人先去了福田區的一家賓館。等兩人安頓好后，已快下午兩點了。譚佑俊和阿琴又帶著兩人來到華強北的一家潮汕牛肉館，譚佑俊的意思是讓兩人品嘗正宗的潮汕牛肉丸子。
雖然已快兩點，但牛肉店裡依然有很多人。幾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剛埋完單的位置坐下，譚佑俊吩咐阿琴去打幾份調料碟子，而且強調要沙茶醬的味碟。
招手叫來服務員，譚佑俊點了四份牛肉丸子、三份嫩牛肉以及牛肚、牛骨髓和一些蔬菜等。很快，菜品送齊。
「德民，這可是地道的潮汕牛肉丸子。」譚佑俊端起一盤牛肉丸子下到沸騰翻滾著的紅湯中說道，「這種丸子選取的是新鮮的牛腿肉。切是最有講究的，必須順著肉紋把牛肉切成大塊，然後手執雙鐵棒或其它硬物，像鎚子什麼的，沿著肉紋輪流捶打，直到打成肉漿。等到牛腿肉捶成軟綿的肉醬后，再添加鹽、澱粉、味精等調味……」譚佑俊用漏勺小心在鍋里推了推，「它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鮮！」正說著，阿琴端著碟子過來，譚佑俊給張德民和駱歆華面前一人放了一碟。
「這家店的牛肉丸子是用木錘捶打成的，原始而自然！」譚佑俊說著看了一眼店內，「很多食客都是慕名而來，生意好得很！」
譚佑俊又端起一盤牛肉說道，「這是地道的嫩牛肉，牛也是早上屠宰的。」說完將嫩牛肉倒進漏勺中放入火鍋，三起三落濾完湯后將嫩牛肉倒進駱歆華和張德民碗里。
「其實，潮汕人是最懂得牛肉的做法和吃法……」譚佑俊夾起幾片牛肉說道。
「嗯，味道真是不錯，肉質細膩，入口鮮甜…」張德民咀嚼著嫩牛肉贊道，「佑俊，在我的印象中潮汕地區不產牛，怎麼會對牛有這麼深刻的認識呢？」
「觀察力造就了對事物認識的能力。」駱歆華笑了笑。
「駱書記說得是。」譚佑俊將牛肚和牛脊髓一併倒入鍋中后說道，「牛肉經過千百次捶打才能做成牛肉丸子，那麼，潮汕人呢？也是經歷了無數的風吹雨打，甚至是千錘百鍊，也才造就了今天的潮汕人。為什麼在九州，潮汕人做生意非常在行？而且香港那邊很多富豪都是潮汕人。」譚佑俊說著用漏勺撈起牛肉丸子放到駱歆華的碗里，又給張德民撈了幾個倒進碗里。
「潮汕人商業意識非常的強，而且有志氣、務實，關鍵一點是做事認真，就像做這個牛肉丸子……」譚佑俊看著張德民笑道，「說到這裡，不怕得罪二位，很多內地人表面上標榜自己怎麼怎麼認真，如何如何踏實，實際呢？馬虎、浮誇、辦事拖沓才是他們最大的共性，你想啊，這樣的性格能把事情做好嗎？」
「咋，才幾天功夫就瞧不起內地人了？」張德民乜了一眼譚佑俊，「忘本啦？」
「我雖然到香港和特區不久，但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改變一個人首先得改變這個人的思想觀念……」譚佑俊將漏勺放在鍋邊后說道，「如果到了特區，在很長的時間裡，你的思想都不能和這邊接軌，那隻能說你是一個因循守舊的人，不適合特區，因為你不願意改變嘛！」
「為什麼很多內地人都選擇來特區取經？不就是希望讓特區的思想改變自己固有的觀念嘛！」聽到譚佑俊說出這番話來，張德民不由有些詫異。現在的譚佑俊和學校的時候完全是判若兩人，張德民不由看著譚佑俊。
「譚總，吃飯就吃飯嘛，幹嘛說這些沉重的話題！」見張德民和駱歆華都不說話，阿琴乜了一眼譚佑俊。
「呵呵，吃菜吃菜……」譚佑俊說著又將剩下的嫩牛肉倒進漏勺，「深市這邊的人是分秒必爭，和內地最大的區別是在飯桌上，你有時候分不清這裡的人是在工作還是在吃飯，呵呵！」
譚佑俊的話讓駱歆華和張德民不由笑了笑。
中飯後，譚佑俊帶著兩人去了位於福田區益田路附近的深圳分公司。
香港惠通國際集團以及深圳分公司參加接待的是惠通國際財務總監柯嵐以及惠通國際深圳分公司副總經理譚佑俊。
這次接待純屬禮節性的，大約進行了二十分鐘。接待完后，柯嵐要譚佑俊領著兩人遊覽深市市容。
剛來就安排參觀城市，駱歆華雖然心裡有些不悅，但想到這次來畢竟是有求於人，再說上次別人到洛平，洛平是怎麼接待的？駱歆華也只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由著主方的安排。
深市這兩年正處於發展迅猛的時期，高樓林立，市容整潔。
「德民，你看那棟樓。」譚佑俊指著右手邊一座在建的高樓說道，「這棟樓將會成為深市未來的地標建築，你猜猜，這棟樓建一層要多長時間？」譚佑俊笑著看著張德民。
「一層啊？」張德民想了想，「兩個月吧？」
譚佑俊搖了搖頭，伸出五根手指，「五天！」譚佑俊乜了一眼張德民。
「五天？」張德民和駱歆華聽后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回過頭又看了看那棟大樓。
「不信吧？」見兩人驚訝的表情，譚佑俊笑道，「在深市，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話已經成為了深市人的共識！」
譚佑俊一路介紹著深市建設以及發展中的規劃，讓張德民和駱歆華領略到什麼叫深市奇迹！起碼張德民覺得下午的參觀是不虛此行，收益頗豐！
晚飯後，譚佑俊又領著兩人遊覽了深城灣。深城灣的夜色非常美，而且隔海就能看見香港那邊的燈火，但駱歆華卻對此興緻不是很高，她心裡一直糾結著這次來深市的目的……
晚上十點回到賓館，譚佑俊把兩人送進大堂，說明天去莞市參觀，八點半來接。
送走譚佑俊后，駱歆華想回房休息，但張德民執意要去賓館二樓的咖啡廳，說是要去領略一下「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以便對此有一個更加直觀的認識，以後才能批判得更加徹底……張德民振振有詞，駱歆華拿他沒轍，只好由著他。
咖啡廳里放著悠揚的鋼琴聲，人不是很多，張德民掃了一眼，基本是情侶。找了個位置坐下后，張德民要了兩杯咖啡。
「歆華姐。」橘黃色的燈光下駱歆華顯得更加成熟，更帶嫵媚，張德民叫了一句，不禁有些呆住。
「你個小屁孩。」見張德民的神情，駱歆華揚了揚手，「你說我們到這裡來，他們幹嘛領著我們遊山玩水的？」駱歆華眉頭皺了一下。
「呵呵。」張德民夾了一塊方糖放進駱歆華咖啡杯里，「深市這邊分公司才成立，事情肯定多了去啦。」張德民指了指駱歆華的杯子，意思讓她自己攪拌一下，「再說上次我們那邊咋對別人的，就不允許別人出出氣啊！」笑完之後，張德民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有點燙，便吹了吹，「嗯，味道不錯。」
「得了吧，還喝咖啡呢？」見張德民的樣子，駱歆華拿起咖啡勺在咖啡杯內輕輕地攪拌起來，「咖啡要用這個勺輕輕攪拌，讓咖啡自然冷，哪像你，用嘴吹，當喝茶啊。」駱歆華揶揄著張德民。
張德民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乾笑著。
「明天你問一下譚總，看馬董事長啥時有空？」駱歆華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張德民。
「這個不太好問吧，你想啊，該見面的時候人家自然會安排見面！別人有別人的考慮，就像你這個縣委副書記，下面鄉鎮的人想見就能見得了的嗎？」張德民說道，「再說了，就是你磨破了嘴皮子，別人還是該幹嘛幹嘛，不會見你嘴唇磨破了就……」
「你話真多？」駱歆華乜了一眼張德民，「我真懷疑你還是不是洛平人啊，怎麼跟卧底似的？」
「得，明天我問一下佑俊，省得到時你不認我是洛平的人了！」張德民趕緊說道，「誰讓你是管組織的書記呢？」說罷張德民笑了笑。
在駱老頭那裡，張德民知道駱歆華現在還是單身，也沒談朋友。據說讀書那會兒談了一個，好像男方家裡不同意，沒搞成，便一直單身到現在。
駱歆華低頭看著咖啡杯，手指拈著勺輕輕撥弄著……
見駱歆華沉吟不語，張德民也拿出一本時尚雜誌隨意翻閱著，眼睛卻不時瞄著駱歆華。
「德民，走吧。」良久，駱歆華才抬起頭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不知明天能安排見面嗎？」駱歆華情緒不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