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牛奶麵包和豆漿油條
走進一片紅磚果露的破舊小區,小女孩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由於這裏是電視台給職工集資的房子,雖然看起來有些寒磣,但在寸土寸金的滬海,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族能買到最好的房子了。
“當當當當~這就是我們家啦~”
爬上三樓,鍾曉芹停在家門口有些炫耀掏出鑰匙,晃了晃。
這一路上小女孩也習慣鍾曉芹把她當成小孩兒哄了,隻當是沒有聽見,雙手抱肩,看著鍾曉芹左扭右扭的在那兒搗鼓房門,結果搗鼓半天也沒能把門打開。
房門從裏麵打開,一個不修邊幅長著張‘老實人臉’的中年人出現在對麵。
“我在魚室聽到動靜,就知道是你回來了。”陳嶼目光落在牆邊走出的西竹身上,頓時一愣,“怎麽還帶了一個小姑娘回家?”
“她叫西竹,我剛見她一個人在路上好危險,所以就把她帶回來了。”
可能是怕嚇到小姑娘,鍾曉芹壓下心中的怒意,並沒有和陳嶼吵架,和往常一樣隨手放下挎包,將鞋子蹬掉,和西竹換好拖鞋,朝屋裏走去。
陳嶼彎腰將鍾曉芹的鞋放上鞋架,然後又默默把她挎包掛好,這才走了進來,皺眉道:“那你也不應該隨隨便便把人小孩兒帶家裏啊?”
“我不帶家裏帶哪兒啊?總不能丟大街上吧!”鍾曉芹火氣噌~的就上來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遇到這事兒得先聯係她父母或者聯係警方,你這麽貿貿然把她帶回來,興許她父母正在到處找她呢。”陳嶼有些無奈的看向鍾曉芹,作為資深媒體工作者,他也做過一些關於離家出走和青少年叛逆的節目報道,朝西竹盡可能的露出一個和善笑容,然後拉著鍾曉芹的胳膊往外麵走。
鍾曉芹就算再怎麽沒頭腦也知道不能在小孩子麵前吵架,於是回頭笑道:“小西竹,你先坐會兒,小芹姐姐和你陳叔叔說兩句話就回來。”
姐姐……叔叔……
西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了眼不修邊幅的陳嶼和長相甜美稚嫩的鍾曉芹。
卻有幾分道理。
房門輕掩,即便兩人刻意的壓低了聲線,但西竹仍然可以聽到爭執的大致內容。
生活中的種種矛盾猶如一團火藥,碰到一點火星就有可能當場炸開。
西竹搖了搖頭,在屋裏隨意的閑逛一圈,走到陽台的時候,發現窗戶前麵的桌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二三十個招財貓,指尖輕輕點了點招財貓揮動的手臂,西竹打了個哈欠,轉身朝門口走去。
“還有你這個門鎖,陳嶼!我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讓你找人給換了,你每次都當耳旁風,回頭就忘。”鍾曉芹怒氣衝衝的說道。“換個鎖有那麽難嗎!”
“這鎖又沒壞,換什麽呀?”陳嶼本意並不是要和鍾曉芹吵架,伸手做出開門的動作,解釋道,“開的時候需要點巧勁,你擰鑰匙的時候呀,得向上那麽一提,就能開開了~~要不然我明天調整一下,實在不行我找個師傅幫忙重新裝一遍.……”
停頓一下,陳嶼皺眉道:“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個小姑娘,如果問不出父母和家裏情況,還是得盡早聯係警方,通過警方聯係她的家人。”
鍾曉芹當即否定了陳嶼的做法,好像在她的潛意識裏,十分抗拒讓警方知道西竹的存在。
陳嶼正想再勸,隻見西竹踢趿著拖鞋走了過來,紅光乍現,陳嶼和鍾曉芹頓時愣在原地。眼中紅光隱去,在他們兩人的記憶裏,都把西竹當成了對方的一個遠房親戚,晃過神來的時候,西竹正打著哈欠站在門口,一臉困意的朝鍾曉芹看去。
“我困了。”
……
另一邊,芳華街道。
這裏也是一片老城區,不過房租可不便宜,周寂白天的時候就相中了其中一間帶著陽台的一居室,房間寬敞,采光也不錯,由於附近沒什麽高層建築,一張躺椅放在外麵,蟲鳴陣陣,享受陽光。
九千塊的房租對於周寂來說也隻是多賣幾斤金塊的毛毛雨,將白天飛去皖省辦理的臨時身份證明遞給房東,然後將一遝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
“五個月的房租還有押金,一共十萬塊。”
房東阿姨眼前一亮,頓時就不困了,伸手就要去拿,伸到一半的時候,卻聽周寂笑道,“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住進來?”
按照房東預期,七千塊的房租漲到八千五就可以了,沒想到出到九千對方居然沒還價,看著這一遝厚厚的現金,房東阿姨臉上都快笑出花了,“可以,當然沒問題。小夥子,你放心,明天我就找人把房子騰出去,保證你能入住。”
第二天。
王漫妮沉悶著表情,鬱鬱寡歡的朝米西亞品牌店趕去。
來到滬海拚搏這麽多年,她也住過不少地方,唯獨現在租的這套最是讓她滿意。
即便七千塊的房租對於月薪一萬多的她來說確實有些吃力,再加上每個月給家裏寄的兩千塊,以及各類彰顯精致生活的服飾、化妝品,幾乎每到月底都會捉襟見肘。
不過為了陽台灑落的那點陽光,搭配著五十塊錢一碗的餛飩和進口的手工現磨咖啡,這份小資情調的浪漫,足以撫慰她所有的壓力。
然而,這一切從早上起來的那一通電話,發生了重大改變。
房東阿姨竟然在沒有提前通知她的情況下,把房子轉租給了別人,並且態度強硬的要求她今天得搬出去!
雖然強打精神,拿下了一個購買百萬項鏈的意向客戶,但在看到房東阿姨的那一刻,仍感到心情有些低落。
“妮妮,你可算回來了,東西收拾好了沒呀?人家新房客還等著入住呢。”房東阿姨麵無表情的說道。
“阿姨,咱們之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嗎?怎麽又突然轉租了呀?”王漫妮堆起笑容,賠笑道,“你看我租期還有三個月呢,要不然我再續交兩個月?”
王漫妮本就是銷售出身,一陣軟磨硬泡,可謂是好話說盡,房東阿姨心裏的天平也逐漸開始朝她這裏動搖了一分。
見房東動搖,王漫妮趁勢追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說起來她在這裏確實住了挺久,對於房間設施還都挺愛護的,看起來也很幹淨整潔,不像有些房客一入住就開始禍禍房子,房東阿姨輕歎一聲,說道“你看現在房價都漲成什麽樣了?哪還能按原價租給你呀?這樣吧,房租漲到九千,我去回絕了那邊,這樣一來,租給你我也能省心不少。”
“九千!”王漫妮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七千的房租漲到九千,就意味著她近乎七成的收入都要用來租房,即便今天拿到了一個百萬訂單的意向用戶,可對方衣著氣質都很普通,貨款兩訖之前,一切都還不是定數。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大戶又不是每天都能碰到,以她每個月的平均收入,差不多也就在一萬五左右。
為了那一縷陽光,多花兩千塊錢,真的值得嗎?
王漫妮回頭看向灑落在陽台上麵的橘色光輝,點了點頭,強撐著笑容,苦笑道:“九千.……就九千.……”
兩人重新起草合同,王漫妮看著手機銀行隻剩三位數的存款,感覺心都在滴血。
“行了,妮妮,你安心在這兒住,我去樓下等等那個小夥子,他手機掉了,昨天約好了待會兒就會過來。”
房東阿姨收拾好新合同,來到樓下沒等多久,就看到周寂施施然的從路口走來。
得知房東想要反悔,周寂目光一冷,森然的目光盯得房東有些毛骨悚然。
收起房東還回來的房租和押金,周寂並沒有和她爭吵什麽,詢問完原因之後,抬眸看向陽台廚房的方向,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周寂沒有一言不合就殺人全家的戾氣,但也不是一個純潔無瑕的聖母白蓮花。
回身走出小區,隨手招下一輛出租車。
砰~的一聲。
周寂拉上車門。
王漫妮跌坐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斷裂的水管,以及被強烈水壓濺到,開始到處冒煙閃火花的插座。
“嘶~這是跳閘了吧?”
留意到後麵小區突然滅下來的燈光,以及突然靠攏過去的圍觀群眾,出租車司機忍不住探出車窗往後看了一眼。
“老舊小區嘛,水管線路都還沒有來及改造,碰到點意外很正常,隻要人沒傷到就好。”周寂幽幽一笑,抬眸道:“師傅,送我去君悅府吧。”
街道車水馬龍,周寂看出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強忍住將意識籠罩整個滬海,搜尋司藤蹤跡的衝動,既然答應不用超凡力量找到她,那就要遵守規則,陪她做完這場關於緣分的遊戲。
攤開手掌,從袖中滑出一枚人麵吊墜。
在仙劍世界的時候,因為他的插手,景天的玉墜並沒有被神秘人搶走,而是在去到神界的時候,連同唐雪見的那半塊何為一體,被夕瑤收回。
也許是作為感謝,也許是猜到了周寂更需要它,所以眾人離開天界之前,夕瑤將這對兒人麵吊墜贈與了周寂,如今一塊在他這裏,另一塊在司藤那邊。
……
電視台家屬小區。
在收斂了全部妖力的情況下,接連使用赤傘之力,西竹昨晚是真的有些困乏了,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鍾曉芹這會兒剛從陽台取下衣服,還沒來及收拾就看見西竹踢趿著拖鞋從臥室出來,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放下身旁的衣服道,“小西竹,你醒啦?快去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飯了。”
“吃飯.……”
距離上次聽到這個詞,已經一千多年了。
不由自主的,腦海裏浮現出那一張欠扁的臉,西竹原本清冷傲嬌的表情悄然軟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
任你機關算盡,也決計認不出我。
“哇~小西竹笑了誒~”鍾曉芹一臉驚喜的朝她跑來,不管她再次清冷不屑的表情,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左右搖晃著企鵝步,推著她朝洗手間走去。
麵包機發出叮鈴輕響,鍾曉芹將餐具擺好,朝魚室那邊喊去,“陳嶼,準備吃飯了。”
昨天晚上鍾曉芹把他趕到了魚室,讓他得以實現和魚住在一起的願望,將行軍床上的被褥收拾整齊。
陳嶼繞過魚缸,從鍾曉芹收來的衣服翻找出自己的衣服,單獨拿起,收進了衣櫃中。
鍾曉芹已經習慣了陳嶼的‘自私’,隻是抿了抿嘴,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拉著西竹在身旁坐下,溫聲細語道:“小西竹,小芹姐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給你準備了牛奶和雞蛋。”
西竹看著鍾曉芹這邊擺放的兩份牛奶,以及陳嶼麵前的豆漿油條。
愈發感覺這一對兒夫妻著實有趣。
“你們每天都是這樣的嗎?”西竹清冷的目光帶著一絲探尋。
鍾曉芹還以為西竹誤會自己在遷就她,溫和道:“你陳叔叔喜歡豆漿油條,我喜歡牛奶麵包,我們平時都是這樣的,你如果不喜歡喝牛奶的話,明天我給你準備陳叔叔那樣的好不好?”
西竹搖了搖頭,將雞蛋推給了鍾曉芹,捧起牛奶小口小口的喝著。
若是以往,這樣的早餐時間,肯定是兩人各自刷著手機,有可能一句話也不說,安安靜靜的吃完一頓飯,然後各自上班。
可如今家裏突然多出來一個小女孩,還是對方的遠房親戚托他們照顧的,兩人的交流也比以往多了很多。
“對了,昨天太晚沒來及和你說,這兩天台裏安排我出差。”陳嶼翻看了一眼手機,遲疑道,“白天你也要上班,不如把小西竹送到你爸媽那兒照顧吧。”
鍾曉芹搖頭道:“那還不如把她帶到我們公司去,反正小西竹這麽乖~我也能方便照顧她。”
“就你這沒頭腦的樣子,你們倆說不定誰照顧誰呢。”陳嶼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鍾曉芹白了陳嶼一眼,做了個鬼臉道,“你才沒頭腦,你既沒頭腦,又不高興。”
說笑間,兩人仍是牛奶麵包和豆漿油條的早餐,隻是在過程中多出一分久違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