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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再一再二再三

  以周寂當前的實力,出入武朝皇宮猶如無人之境。


  經過這幾日多方踩點,他雖然掌握了賀元常梁中平等人的行蹤,卻遲遲沒有動手。


  對他來說,不著痕跡的刺殺賀元常簡直輕而易舉。


  但周寂根本目的卻是要利用賀元常的死,威懾整個朝廷。


  進而促使武朝皇帝態度堅定的放棄歲奉,至少在有生之年絕不敢向他國屈服。


  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頗為容易,隻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就能從根本上改變武朝皇帝的信念。


  隨著前相秦嗣源即將回京的消息從朝中傳出,周寂心知,他要等的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這日清晨。


  朝堂上,兵部尚書譚沉與戶部尚書張昌又開始因北伐之事爭執不休。


  自從北方戰事開始以來,類似於這樣的爭吵幾乎已是家常便飯。


  但也許是主戰派得知秦相即將複朝的消息,這一次卻是鬧得劍拔弩張。


  而賀太師一脈也非易於之輩,回頭掃了劉舉源譚沉董道府等人一眼,張昌心中冷笑,上前呈上一隻折子,搬出殺手鐧道,“陛下,我戶部已按譚大人的想法測算過北征所需銀兩。若要當真開戰,未來三年至少要增加三成賦稅.……”


  眼看張昌要以賦稅說辭駁斥自己,譚沉連忙打斷道,“與靖求和不亞於與虎謀皮,他們多要的歲供又從而來?”


  張昌表情一滯,轉眼把皮球踢給了皇帝,與朝中其餘大臣一並躬身道,“還請陛下早日定奪。”


  “陛下,不容再拖了,此事宜早不宜遲啊。”譚沉也知道能給這事最終拍板的隻有龍椅上的這位,與劉舉源董道府等人也都躬身急勸道。


  “安靜!”


  周喆兩相製衡的權術用的不錯,可眼下已經吵成菜市場的早朝卻是讓人煩躁的腦袋疼。


  沉聲訓斥了一句後,周喆輕歎一聲,伸手扶額,看向身側站著的近侍道,“章公公,朕前幾日讓你問賀太師的意見,問到了嗎?”


  近侍連忙行禮,遲疑道,“回稟陛下,太師近日抱恙在身,在府中修養,不見任何人。”


  周喆不傻,自然知道這隻老狐狸不願淌這趟渾水,心底冷哼一聲,嘴上卻是萬分關切道,“宣太醫看過了嗎?”


  章公公神色愈發遲疑,不安道,“太醫.……太醫也不讓進去。”


  “先退朝吧,此事容後再議。”周喆眉頭一皺,起身道,“賀太師乃國之棟梁,豈容有失?朕親自去看。”


  章公公一甩浮塵,尖聲道,“退朝~!”


  譚沉與劉舉源有些不甘的對視一眼,各自搖頭苦歎。


  就在眾朝臣打算散去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太監從外麵跑來,尖聲道,“陛下,賀太師於宮門外求見。”


  眾人腳步一頓,譚沉等人麵露愁苦,看了眼喜笑顏開的梁平中等人,兩邊各有默契的在殿前止步,或是欣喜或是擔憂或是憤恨或是討好的看向緩步邁上台階的賀太師。


  聖上旨意最忌朝令夕改。


  陛下先前多次請教賀元常意見,賀元常一直避而不答,不願背負汙名。


  眼下秦相和李相明日就可回京複朝,賀元常今日便主動求見,想來也是擔心秦嗣源和李綱對周喆的影響力,所以再不顧先前考慮,想要提前把此事做實。


  這一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賀元常開口,即便李相拉來秦相複朝,怕也是很難讓陛下收回成命。


  宮門外,周寂坐在道口的茶樓包廂,看著邁入宮門的賀元常,嘴角揚起一抹輕笑。
……

  一壺茶水沏過三遍。


  周寂抽出禦雷劍,在廂房盤膝而坐,手掌輕輕拂拭著劍身表麵的纂刻雷紋,法力吞吐中,一道道細微的弧光在周寂四周中不斷閃爍,隨著他掐動劍訣,武都上空風雲突變。


  原本稀稀疏疏的白雲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了一般,不斷朝皇宮上空聚攏,雲層越積越厚,天空也逐漸陰沉下來。
……

  皇宮之外。


  兵部尚書譚沉和董道府將軍心急如焚的宮門外等待。


  陛下接見賀元常不久,就把刑部尚書梁平中、禮部尚書童恪、戶部尚書張昌,以及工部尚書劉舉源叫進了養心殿。


  如今已經進去半晌,按理說應該有了結果才對。


  隨著天色突然陰暗,譚沉看著宮門內的一個頹然身影,整個心也逐漸陰沉下來。


  短短片刻不見,劉舉源仿佛蒼老了十歲,原本挺直的身軀微微佝僂,頭頂的官帽也不知何時取下,就這麽隨手提在身側。


  四目相對,一切已在不言中。


  而另一邊的梁平中張昌等人則簇擁著賀太師從劉舉源身旁經過,梁平中本來還想嘲諷一句,卻又被賀太師製住。


  “平中啊,大家都是同朝為官,自當為陛下效力,關於對靖國歲供之事,還需人劉大人在旁協助,切莫因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劉舉源喉結滾動,隻感覺胸口一陣發悶,氣的差點吐血。


  梁平中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太師教訓的是,平中自當牢記。”說著在前指引道,“太師請~”


  賀元常走出門洞,一陣狂風夾雜著不知從哪裏刮來的枯葉朝他迎麵撲來。


  擔心風沙迷眼,梁中平趕忙伸手護在賀元常身前,想為他擋下狂風,賀元常卻是神色如常的從他身上拈來一片落葉,看著枯黃敗落的葉片微微有些失神。


  忽然間,一聲悶雷從頭頂響起。


  賀元常手指一鬆,落葉再次被狂風卷起,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接住,卻感覺一道強光從頭頂亮起,緊接著轟鳴聲起,好似一隻驚雷在頭頂炸裂。


  沒時間反應,也來不及反應。


  一道手指粗細的湛青閃電從雷雲中轟然而落,直接貫穿賀元常身體,頃刻間他全身上下焦黑一片,就連腳下的青石磚塊也被炸出一個巨大豁口。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狂風嗚咽,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全身碳化的賀元常被大風掀倒,身體摔得四分五裂,儼然已經看不出人形了。


  “天……天譴!”


  “老天開眼啦!”


  譚沉激動的熱淚盈眶,跪在地上,揮舞著雙臂道,“賀元常倒行逆施,就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劉舉源和董道府也頗為激動的抱在一起。


  尤其是劉舉源,剛剛在養心殿聽到賀元常提出那些喪權辱國的條款,心中早已憤恨不已,如今再看到他一出宮門就被落雷劈死,大悲大喜下,差點暈厥過去。


  而賀元常那邊的幾人,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了。


  尤其是譚沉那邊一口一個‘天譴’一個一個‘報應’,聽的他們有些心驚膽戰,神色惶恐。


  梁平中剛剛距離賀元常最近,此時也是正站在滿地的焦炭前,伸手摸了一下被碎石刮傷的臉頰,輕微的刺痛讓他晃過神來,尖聲道:“不可能,不是天譴,這隻是意外,絕不是什麽天譴。”


  倘若這是天譴,那跟隨賀元常做盡了壞事的自己,怎麽沒有被牽連?

  就在他嘶聲否認時,又一道雷霆從天而降。


  這一次,眾人看得分明。


  雷霆生成的瞬間,目標毫無偏差,徑直朝梁平中劈來。


  隻聽得雷聲炸裂,一道強光之後,又是一團黑炭摔倒在地,與賀元常堆混作一團,已然無法分辨。


  巧合可一,可二,又怎可有三?


  如果說第二道雷光驚得張昌童恪等人肝膽俱裂,那第三道雷光驚動的可就不止皇宮門口的這些人了。


  養心殿內。


  皇帝周喆剛剛簽下和談書信,祈求和靖國結下秦晉之好,並將之前梁國歲供轉交靖國,並將之前歲供增加一倍以示誠意。


  印璽剛剛按下,周喆便聽到宮外傳來的一聲悶雷,起初他還有些不以為意,可當書信封好火漆的時候,皇宮正前方一道驚雷落下,相隔不到十息的功夫,又是一道驚雷好似落在了原地。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腳步,一名禁衛軍單膝跪地,在殿外急聲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賀太師……賀太師他被雷劈死了!”


  “什麽!”


  周喆合上木匣,心想過幾日便和太師商議出使靖國的人選。聽到這個消息後,眼前一黑,驚坐在了榻椅上。


  沒等他緩過神來,又是一陣急促腳步,另一位神色惶恐的禁衛軍跪在殿外,急聲道:“陛下!殿下!!梁大人.……也被劈死了。”


  周喆心中咯噔一聲,連忙站起身來,推開想要攙扶他的近侍,朝殿外急步走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與朕細說!”


  事關當朝太師和刑部尚書,兩位禁衛軍哪敢有絲毫隱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賀元常和梁平中被雷劈的經過,連同譚沉的那些‘天譴’言論也都複述了一遍。


  宮門之外好幾位大臣,這個不劈那個不劈,劈的偏偏是主張求和的賀元常一派。


  周喆臉色愈發難看,表情雖然還有些懷疑,但心裏已經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惶恐和不安。


  “立刻宣譚沉……”周喆來回踱步,突然頓了一下,擺手道,“不,把剛剛在宮門外親眼目睹驚雷的人都宣來。立刻!馬上!”


  聽到陛下的召見,剛剛還是賀太師一脈的童恪和張昌連忙上前扶起涕淚橫流的譚沉,恬著臉招呼劉舉源、董道府一並回宮。


  散落地上的兩團焦炭也被禁衛軍收攏,緊跟在他們身後,像是要一並送去。


  就在他們快走到養心殿的同時,間隔了半個時辰的第三道驚雷,終於還是落下了。


  與剛剛手指粗細的湛青雷光不同,這一次的雷光足有手臂粗細,湛青中帶著些許紫色,劃破雲層的時候,猶如天神降怒,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轟~

  落雷傾瀉如注,徑直落在前方不遠的養心殿前。


  十幾塊青石炸裂飛濺,拍打得門窗砰砰作響。


  就連殿中踱步的周喆也被徹底嚇到,跌坐在地上看著門口被炸出的巨大坑洞,一時間雙腿發軟,竟有些站不起身。


  “章……章公公,快扶朕起來!”周喆連呼數聲才把同樣嚇傻了的近侍喚醒,在他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起身,還沒等站穩,就連滾帶爬的朝桌案趕去。


  滿朝文武,主張交納歲奉換取和平的有不少,但為首之人便是賀元常和梁平中,周喆本身也很傾向求和,但如今接連三道驚雷。


  由不得他不信這是上天給予的示警。


  這可不是蝗災水災這種用罪己詔就能糊弄過去的‘上天’示警,而是切切實實與自己性命攸關的大恐怖。


  周喆猜想,前兩道一道劈死賀元常,一道劈死梁平中,第三道劈在養心殿門口,想來是上天念及他天子身份,同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再執迷不悟的話,恐怕還會有第四道驚雷,屆時……便是頭頂的大殿也保不住他。


  而此時,著急匆忙趕來養心殿的幾位大臣,在看到門口那個足有銅盆大小的坑洞後,連忙衝入殿裏,結果一眼就看到周喆拿著書信,正在一邊抖手一邊朝蠟燭上湊。


  接連錯開好幾次都沒能點著書信,周喆急怒交加,一把掀翻了燭台,將信件丟進了火堆中。
……

  三道驚雷過後,濃雲盡散,萬裏晴空。


  剛剛的動靜早已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一時間,城中的輿論還在醞釀,而皇宮門口卻已經聚滿了聞訊而來的圍觀人群。


  道口的茶館包廂,周寂將禦雷劍收入傘內,掃了一眼越聚越多的行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從司藤世界後麵的那幾個月,再到贅婿世界的大半年,他一直專修雷法,從沒有什麽機會實踐其真正威力。


  借助禦雷劍的法器加持,前兩道驚雷共耗去一成法力,對周寂來說倒也在承受範圍內。


  畢竟他滿打滿算才修行一年,等他修行日久,對雷法更加熟練,像是這種落雷應該隨手就能施展,根本談不上損耗。


  至於第三道驚雷,卻是足足耗去他半年的苦修,看似威力一般,但卻有誅邪破法的威能,倘若是目標是妖魔鬼怪之流,這一道驚雷下去,可破除虛妄傷及本源。


  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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