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殺你,純屬遷怒
“果然是你做的。”海棠驚疑不定的看了眼周寂,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劍匣,直覺告訴她,燕小乙的死極有可能是因為這隻劍匣裏麵藏著的兵器。
外形類似弩箭,發射的卻是一頭尖銳的銅銷。
觸碰到衣袖裏收集到的幾枚燦金色的銅銷,雖然沒有直麵見過劍匣裏的槍械,但海棠還是猜到了大半。
既然九品箭手都沒有挽弓還擊的勇氣,想來這件兵器一定恐怖到了極致。
周寂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海棠,沉聲道:“我原來一直以為,隻要跑得快,麻煩就追不上我,隻可惜有些事就怎麽也躲不過的。”
“經過這次的意外,又讓我學會了一件事。”周寂語氣中帶著些許冷意,語氣也愈發低沉,“隻有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才能徹底的擺脫麻煩,讓人不敢再來尋我麻煩。”
手掌從劍匣表麵輕輕拂過,低眸看向海棠,眼神的質詢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我隻說一次.……”
“滾!”
周寂的聲音並不大,卻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這一次的威脅和靖王府詩會的那次不同,如果海棠真要出手劫殺肖恩,她必將殞落於此。
海棠似乎也感覺到了周寂的不耐。
眼中浮現出一絲慍怒,海棠表情凝重的看向周寂,心裏暗自估算,以她的速度如果全力出手,能不能趕在周寂打開劍匣前,將其擒下。
沉默許久,海棠最終還是放棄了出手的打算。
修為越高對第六感的依賴越大,尤其是她師從苦荷,心境打磨貼合自然之道,對危險的感知尤為強烈。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修為不過七品,但帶給她的危險感卻已經超出了她所見過的所有高手。
不僅是因為這隻劍匣,還有另一隻藏在寬袖裏的手,以及腰間鼓起的那兩隻荷包。
似乎每一樣東西都能對她造成很大的威脅。
“依靠外物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海棠長舒一口氣,肩膀往下一垮,挑眉道,“燕小乙可是慶國禁衛統領,你即便殺了他,也終究是要回南慶的,屆時慶國上下豈能容你,難不成你也要把慶國皇帝也給殺了嗎?”
好家夥,輸人不輸陣呀。
王啟年是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海棠的挑撥,同時他心底也一樣鬆了口氣。
畢竟是九品高手,大宗師的關門弟子,一旦開打,使團這群外交使官就是綁一起也不夠人家殺的。
撂狠話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狠話不多。
周寂也聽出了海棠語氣裏的惡意,歎息道:“我知道你不是嗜殺之人,前幾日你並未趁人之危,甚至還出手幫我們取箭,這份情我一直記得。”
“隻不過我答應過範閑,要把肖恩護送至上京,至少在這途中,我不會允許你傷他。”
一番話連消帶打,軟硬兼施,使得海棠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卻又無處發泄,恨聲道:“你明明知道,一旦進入大齊國境後,我就不能再出手。”
她是齊國人,從小在齊國長大,無論是師父還是太後亦或是皇帝,都待她親善。
海棠打內心深處熱愛著這個國家,所以在這件事上,必須要為齊國的百姓考慮。
一旦肖恩死在齊國,尤其是死在‘北齊聖女’手中,不僅會在朝堂內掀起軒然大波,甚至還有可能破壞這次的和談協議。
屆時,皇室遷怒她事小,兩國再次開戰事大。
到頭來,死傷的終究還是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周寂看著眼前這個心思善良的姑娘,還記得當初看原作時,對她也頗為喜歡,像是山野精靈混跡世間,有著出世的明心見性,又帶有入世的煙火氣兒,被範大炮炮了著實可惜。
“其實你不必如此焦慮。”周寂表情舒緩了些許,念及海棠曾幫過自己,輕聲道,“即便你不出手,肖恩一樣會死。”
海棠眉頭微皺,掃了眼四周的使團眾人,遲疑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北齊想讓他死的人有很多,沈重也是其中之一。”
海棠回想到苦荷交代的任務,搖了搖頭,認真道:“我不想拖那麽久。”
周寂歎息道:“那就沒辦法了,至少在將肖恩轉交給沈重之前,我不能讓你害他性命。”
打又不敢打,跑又覺得虧。
海棠隻能憤恨的瞪了周寂一眼,咬牙道,“交接之後呢?”
周寂麵色一正,認真道:“他的生死與我無關。”
“記住你說的話!”海棠臨走之前猶有不甘的瞥了眼周寂身前的劍匣,飛身躍進了叢林之中。
看著海棠離開的身影,王啟年這才敢溜上前來,小聲道:“周公子,你真把燕統領給殺了?”
周寂瞥了王啟年一眼,沉聲道:“他對我放冷箭,為何不殺?”
“唉喲!周公子,你可是惹了個大麻煩呀!”王啟年無比懊惱的在原地跺腳,急道,“他雖然被貶出京,但畢竟是朝廷官員,深得陛下賞識,你就這般把人殺了,陛下那邊又該如何交代啊!”
“隻因為我沒有官身,他是將軍,所以他殺我無罪,我殺他無法交代?”周寂聞言大笑,“你可還記得葉輕眉在鑒查院門口立的那塊石碑?”
王啟年當然記得,因為範閑也曾和他說過同樣的話。
那一天,兩人合力將石碑表麵堆積了不知多少年的塵土清理幹淨,就這麽默默的看著上麵驚世駭俗的言論。
範閑說,他相信上麵說的。
王啟年不信,亦或是全天下的人都不信。
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笑不止的周寂,王啟年此時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麽小範大人會與眼前這人這般交好了。
他們像是同一類人,也許,葉輕眉也是。
使團終究還是繼續前進了。
隨行的官員沒有人敢來詰問周寂有關燕小乙的事情,作為談判的使臣,他們無一不是心思敏捷,懂得趨利避害的能臣,知道有些事情不該知道就裝作不知道。
眼下北齊虎視眈眈,還不知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至少在使團回到南慶述職之前,他們什麽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