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天黑了,我想接他回家。
,影視諸天之旅
「所以,你一打二,打贏了?」
徐鳳年扶額道,「知道你能打,沒想到你這麼能打……早知道這樣,我幹嘛費那麼大勁攔住鄧太阿……」
「心領了。」周寂微微頷首,感謝之餘,卻又忍不住吐槽道,「不過你能把你後悔的表情收一下嗎?」
「行行行。」徐鳳年敷衍的點了點頭,視線餘光掃到準備離開的王仙芝,連忙叫住了對方,「還請前輩留步!」
王仙芝眉頭微皺,轉身看向徐鳳年,眉宇間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疏離排斥。
明明兩人以前從未見過,但他還是感到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這份熟悉帶來的並非親近,而是厭惡。
「何事?」王仙芝語氣淡漠道。
「我聽說,我娘當年遇襲之日,您也在京城?」徐鳳年擠到李淳罡和周寂中間,左邊挨著李淳罡,右邊挨著周寂,明明已經感覺到王仙芝對他有些不耐,仍舊昂首挺胸,底氣十足的追問道。
「當時,我確實在太安城。」王仙芝視線掃過徐鳳年身旁兩人,落在這個意氣風發的北椋世子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你是懷疑我動的手?」
「前輩誤會了。」徐鳳年拱手道,「我家人調查記錄此事的小冊子上記錄了此事,但從未有人把您當做疑兇……」
徐鳳年沉聲道:「因為我們都清楚,當日若是您真出手,我娘不可能活著離開京城。」
王仙芝本來沒必要向一個小輩做出解釋,但看在李淳罡和周寂的面子上,還是說了一句:「我去京城與她無關。」
徐鳳年沉聲道:「我只是想問前輩,當年有誰圍殺了我娘。」
王仙芝看著徐鳳年眼裡的執著與懇切,思忖片刻道:「那幾日倒是見到幾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了京城,不過那一戰的過程我並沒有撞到。」
徐鳳年心裡早有懷疑對象,從懷中取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片遞了出去,「這個人當日在不在京城?」
一縷清風帶起那張紙片飄到王仙芝身前展開,王仙芝看到上面寫著的『韓貂寺』的名字,隨手用真氣將其燒毀,頷首道:「他在。」
果然是他……
殺意在胸腔沸騰,徐鳳年閉上雙眼,努力平穩氣息,再睜眼時,眼眸中燃燒著名為仇恨的火苗,「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在?」
王仙芝搖了搖頭,回憶道:「我不記得名字,我只記得瞧見北莽的人也在京城。」
「北莽的人?」徐鳳年語氣帶著幾分驚怒,「高手?」
「差不多吧。」王仙芝不以為意道,「對我來說,都一樣。」
「離陽皇室聯合敵國埋伏自家臣子!」徐鳳年咬牙切齒,毫不掩飾心中憤怒,向王仙芝抱拳長施一禮,沉聲道:「多謝。」
王仙芝微微頷首,正打算離開卻聽到徐鳳年再次叫住他。
「前輩,晚輩還有一事.……」徐鳳年急聲道,「前輩和老黃交手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傳至龍虎山的戰報瞞下了第六柄劍?」
這一次,王仙芝沒再理會。
看在李淳罡和周寂的面子上搭理徐鳳年一下已經可以了,關於劍九黃的事他已告訴給了周寂,這小子還真把他當成有問必答的知心老爺爺了?
眼看王仙芝抬步化作流光離開,徐鳳年面露急色,上前一步想要攔下卻被周寂按住肩膀,停了下來。
「老周,你幹嘛攔我?」徐鳳年回頭看向周寂,滿臉不解。
「老黃的事兒我已經幫你問過了,那封送往龍虎山的戰報其實是王仙芝故意做給趙宣素看的。」周寂看到徐鳳年表情愈發疑惑,左右看向四周,「走吧,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徐鳳年心急如焚卻也只能接受。
一行人重回武帝城的那間酒鋪,聽到四周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今天誰勝誰負。
往常有人挑戰王仙芝,要麼是在城樓上,要麼是到東海海上。
凡是前往東海一戰的高手,從來都只剩王仙芝一人歸還。
如今李淳罡和王仙芝全都回來,只能在海濱遠觀天象的眾人對勝負眾說紛紜。
周寂丟出一錠金子將酒鋪包下,寧峨眉和舒羞守在四周,周寂坐下來解釋道:「當初老黃為了讓趙希摶出面護下黃蠻兒,還去跟龍虎山做了場交易.……所以龍虎山才派人前來觀戰,並且記錄交手過程。」
徐鳳年點頭道:「老黃走之前和我說過此事,他說龍虎山上有一個老怪物想要探一探王仙芝的實力。」
「那個怪物就是趙宣素。」周寂笑道,「他活了將近四百年,看似玄功大成,返老還童,實則七八歲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早已腐朽衰老的神魂……他想探清王仙芝實力的原因正是為了突破壽元的桎梏,飛升成仙。」
「這和那封戰報有什麼關係?」徐鳳年皺眉道。
「一切的原因還是在於那柄琉璃劍。」周寂神色幽幽道,「倘若我沒有封存真氣,幫老黃準備那柄用作保命的琉璃劍,僅憑最後的劍九——六千里,那封戰報恐怕就是他最後的訃告……」
「常言,一報還一報。」周寂話鋒一轉,表情古怪道:「王仙芝鎮守武帝城,就是為了阻斷天門開啟,在破除劍九以後,他感覺到那柄琉璃劍內蘊含的力量足以打開天門,所以便將老黃打下海底,享受了一把湖底老魁的待遇。」
「.……」
湖底老魁都能在巢湖下面鎮壓三十年,僅憑湖裡的魚和徐鳳年偶爾一次的投喂生存下來,如今距離老黃和王仙芝交手不過一兩年,就算海底環境再怎麼惡劣,任他游也能游到淺水的地方不露頭吧?
想到這裡,徐鳳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道,「對啊,當初老魁出不來是因為他往老魁身上栓了萬鈞鐵索,王仙芝又沒在他身上栓繩……他大可以游到別的地方逃回來嘛……」
周寂搖了搖頭,嘆息道,「三十年前的他,已經逃過一次了。」
「大不了再逃一次!」徐鳳年怒其不爭,氣急敗壞道,「遊歷三年,每次見況不對這老黃拔腿就跑,逃的比我還快,河西郡摸雞蛋那次,萊縣調戲軒轅青鋒那次,還有陵州城外偷地瓜那次,每次都是他幹壞事,留我背鍋……
這次逞個什麼英雄好漢,畫地為牢就不出圈了?」
徐鳳年看似抱怨的語氣實則滿是關切,聽得周寂和李淳罡他們啞然失笑。
埋怨了好一陣,徐鳳年才站起身來問道:「他現在躲哪兒了?」
「我和李劍神王仙芝交手的時候動靜鬧得太大,可能是躲到城外海邊了吧?」周寂笑道,「你要去哪?」
夕陽漸落,夜幕降臨。
徐鳳年走出幾步停了下來,側頭看向消失在天邊的最後一抹餘輝,輕聲道:「太陽下山了,我想接他回家。」
徐鳳年的回答並沒有出乎周寂意料,嘴角揚起一抹淡淡微笑,周寂看向徐鳳年的背影道,「同去。」
谷蘧
「我們也去。」魏叔陽和寧峨眉青鳥他們同時向前一步,齊聲道。
李淳罡被他們異口同聲嚇了一跳,伸手掏了掏耳朵,抹在衣服上,「真是麻煩.……早說這樣,何必還要往城裡多跑一趟?」
「以老黃的性格,怕是不想讓徐鳳年看到他如今的狼狽模樣。」周寂搖頭輕笑,「否則的話,在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以後,他為什麼沒有出來找我們?」
徐鳳年默然,認可了周寂的說法。
他知道,老黃平日看起來嘻嘻哈哈,其實在某些地方很愛面子,明知自己來到武帝城仍舊不來見他,很明顯是在故意躲著自己。
周寂面帶笑意,挑眉道:「所以,我們只能想辦法把他從海里『釣』出來。」
「你的意思是?」
徐鳳年彷彿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在周寂身上,看著他起身踱步到櫃檯旁,提起一隻酒壺丟向自己。
徐鳳年伸手接過酒壺,撥開瓶塞嗅了一下,不禁眼前一亮,「黃酒?」
「有它,足夠。」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大笑。 ……
夜色逐漸深沉,不知從哪兒飄來雲層遮擋天間滿月,整個海岸看上去一片漆黑,只有潮水起伏的嘩嘩聲響在沙灘回蕩。
周寂微閉雙目,神識擴散開來,不知不覺走到入海口的一側支流。
他的神識雖強,但不足以覆蓋整個淺海,縱觀周圍水域,只有這裡的深水區讓他對琉璃劍內的真氣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感應。
「若我猜的不錯,應該就是這裡了。」
徐鳳年上前兩步,低頭看向夜幕下黝黑神秘的海面,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取來金剛絲纏在壺口,徐鳳年先往水面倒了半壺黃酒,然後將剩下半瓶拿塞子塞住,鬆手丟下。
酒壺墜落海里,沉沉浮浮,最後靜靜的半扣在海面隨波蕩漾。
舒羞探頭瞧了一眼,疑惑道:「這樣能成嗎?」
「噓~」徐鳳年回頭給她做出噤聲手勢,舒羞聳了聳肩往後退了幾步,四周悄然變得安靜下來。
由於天色太晚,根本看不見海面情況,徐鳳年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纏在壺口的金剛絲上。
直到肩膀突然被周寂拍了一下,徐鳳年沒來及多想,下意識的運轉真氣,全力將金剛絲提起。
只聽一聲熟悉的嚷罵傳來,一道佝僂消瘦的身影攥著酒壺被金剛絲高高的甩在天上。
短短不到一年,老黃就體會到了吃魚吃到噁心是種什麼感覺,好不容易碰到一壺掉在海里的黃酒,即便知道有人給他下套,他也同樣小心翼翼的用真氣護住酒壺,生怕不小心把酒壺弄碎,那就連一口都喝不上了。
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灑落在長長的海岸線,纖細透明的金剛絲在月光下瑩瑩閃爍。
老黃飛在半空,沿絲線向下望去,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下意識的扭頭伸手遮掩側臉,甚至連已經到手的黃酒都鬆手放棄,頭也不回的逃向海里。
周寂看著老黃逃走的身影,輕嘆一聲,並沒有出手阻攔,老黃逃到一半的腳步卻因徐鳳年的一聲「老黃」而停了下來。
真氣沸騰,蒸干身上衣物,老黃甩了下頭,伸手撩撥一下額前劉海,轉過身擠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抬手揮了揮,「好巧,大家都在啊?」
「呦~周公子,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老黃……
「青鳥也在呀?不錯,這身裝束比在府上穿著的襦裙看起來精神多了。」
老黃……
「這不是李劍神嗎?恭喜恭喜,您這是從聽潮亭里出來了?」
老黃……
老黃嬉笑著朝眾人走來,一一打過招呼,最後看到摔在地上支離破碎的酒壺,吧唧幾下嘴巴,惋惜道:「可惜了這一壺黃酒,你是不知道,我想這一口想了好久了。」
「老黃……!」徐鳳年不停喊著老黃的名字,卻見老黃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始終躲開視線,嬉笑著和別人說話。
周寂搖了搖頭,伸手探入袖中,掏出一隻乳白色的紅蓋圓瓶,丟掉徐鳳年懷裡。
徐鳳年接過酒瓶卻不知如何打開,直接掰斷瓶口,濃烈的酒香頓時飄蕩開來。
徐鳳年展顏露出憨傻如二哈般的笑容,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這樣遞給了老黃。
老黃聞著濃郁無比的酒香,明明一滴未沾,朦朧模糊的視線卻好像已經喝醉一樣。
不願說,那便不說了吧。
周寂朝眾人眼神示意,悄然走開。
轉眼海岸只剩徐鳳年和老黃兩人,徐鳳年蹲在老黃身邊,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往他手邊杵了杵。
老黃展開一看,發現竟是一些炒好的花生米,徐鳳年笑道:「只喝酒未免有些寡淡,這可是我出城前專門跑回一趟給你帶的。」
「哎~你眼睛怎麼紅了?」
「少爺.……這酒辣.……太辣……」
「快快快,就著花生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