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驚風悲鳥

  “風姐？！”


  藍虞猛地驚醒，坐起。


  她一手摸向不太舒服的後腦勺，一手撐著長凳跳下，焦急張望，卻沒有半個人影。


  這裏是北湖。


  因為還沒完全開發，很少有人來。


  藍虞想象不出為什麽在PY酒吧昏倒，卻醒在十公裏外的北湖邊上。


  雖然她衣服完好，可是一想到昏倒前，酒吧裏那八個身材高大口吐芬芳的黑衣男人，就控製不住的心慌，因看不見淩風而焦慮狂躁。


  嘴裏不斷喃喃“風姐，風姐……”


  掏出手機，手卻抖得厲害，劃掉N個陌生未接來電提示，用兩隻手捧著手機，才勉強完成撥號。


  單調重複的“嘟嘟”聲，一聲比一聲絕望。


  保姆車的定位還在PY隔壁街道商場地下。


  淩風的手機還是打不通。


  昏黃的夜燈把藍虞單薄的影子拉得很長，靜謐幽暗的湖麵無聲無息。


  當無助和恐懼完全占據藍虞心裏，明知道不能輕易哭，淚水還是決了堤。


  第一顆眼淚掉下來。


  北湖對岸山林間，驚飛數十隻鳥雀，不約而同啼出悲鳴之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第二顆眼淚掉下來。


  涼風襲襲，一陣勝似一陣哀愁，吹動樹影婆娑，似在傾訴無盡傷心。


  薄暮下悄無聲息的北湖也發出嗚嗚哎哎的水聲。


  湖麵的動靜警醒了藍虞，她半抬起頭。


  就看見一位天神般的女子。


  立在暗藍色的湖水與暗藍色的天幕之間。


  宛如一幅水墨畫，美得驚心。


  天高水闊，襯托著她絕世的容顏身段。行動處群山尾隨，仰止間霧光環繞。


  藍虞呆住。


  直到女子上岸，藍虞才回神，張開雙臂飛衝過去：“風姐！！！”


  淩風一根手指推開了藍虞。


  藍虞揚著嘴角，仔細查看從湖中走出的淩風：“天呐，謝天謝地，嚇死我了，風姐沒事…真好。你怎麽會在湖裏？”


  離得近了，淩風看清藍虞臉上掛著眼淚。


  血和汗，淩風早見慣不怪了。


  卻是第一次見到眼淚。


  過去在永晝區，淩風雖名義上是女王養女，但從有記憶以來，一直受到嚴格的軍事化教育。


  6歲開始體能訓練，13歲隱瞞身份進入部隊，16歲獨立執行任務，20歲成為少數擁有執行星際任務資格的人。


  十多年真槍實彈的錘煉，血雨腥風中廝殺，才造就星際間令人聞風喪膽的宇宙第一殺手。


  即使親眼目睹搭載戰友的戰艦在太空炸毀，她能做的隻有吞下幾顆愫麻。


  即使數次與死神擦肩，鮮血淋漓回到王宮，女王隻會滿懷期待的驗收結果。


  自從化名加入部隊，淩風不再與人來往。


  她的生命就是訓練和任務。


  空閑時間在地下城玩兒機器人鬥毆，是淩風生命中僅有的彩色。


  在那裏，她學會了笑。


  嘲笑，不屑的笑，得意的笑。


  她從來不懂哭。


  更不懂，眼淚中蘊含悲傷的力量。


  藍虞是第一個為淩風落淚的人。


  對淩風而言，她隻是認識不到一天的人。


  這眼淚莫名擁有強大的感染力，讓淩風心中生出一股悲情。


  忍耐著陌生的感受，淩風伸手抹掉了藍虞臉上的晶瑩。


  藍虞一下子心跳加速，一雙圓眼羞答答垂下。


  “……咦，風姐，你手機落水裏了？”


  藍虞低垂的視線落到淩風浸濕的皮裙口袋上，她撚出滴水的手機，“怪不得我一直打不通。等下我們去買個新的，再辦個卡號轉移。”


  淩風冷冷瞥了一眼濕淋淋的手機。


  辣雞，水都不防。


  “風姐，你怎麽掉到湖裏了啊？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記得，我們明明在PY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