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言絡挨揍
抬眸遠望,看著漸漸隱匿在群山之間的道路,風清持眯縫了一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深沉。
「回去吧!」收回目光,風清持淡淡地開口。
尹子希也沒有說什麼,同風清持並肩而行。雖然他們想知道這些火藥的下落,但是,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押解火藥的隊伍都不知道走了多遠,再者,流風峽的山道曲折蜿蜒,一個岔口幾條道,基本上不可能追得上。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折返的路上,尹子希雙手環胸,側目看了一眼風清持,問。
風清持微眯起眼睛看著遠方,晦暗不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幽幽的冷意,「錦官城盛產硝石。」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發現?」盯了盯風清持,尹子希忽然問。火藥這方面他沒有涉及,並不算很懂,錦官城盛產硝石火藥不假,但是末染地大物博,盛產硝石之類的地方並不是只有一個錦官城,可是,清持的這句話,基本上就是篤定了這批火藥,來自錦官城。
而錦官城,曾經是屬於紫羽的封地。
風清持攤開手,五指修長白皙,只是剛才拈了黑灰色粉末的手指,有些臟污。
「怎麼了?」盯著風清持的手,尹子希有些不明所以。
風清持將手伸到尹子希的面前,晃了幾下,「看仔細一些。」
仔細看了片刻,尹子希這才發現,風清持的食指與拇指之上,除卻黑灰色,還有一些微微的暗紅,這種紅色,與黑色很是相近,如果不認真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來。
錦官城算是一個比較富庶的地方,那個地方產出的硝石,因為土地質地與別處不一樣,所以錦官城開採出來的硝石粉末在空氣中久置會有微微的紅色,但是,如果時間更久的話,紅色又會漸漸轉為黑色。
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就是紅色轉為黑色的時候尚有一些殘存。
「看來上次錦官城還是余留了紫羽的勢力!」尹子希望著風清持,緩緩道。
滄州是末染邊境要塞之地,當年為了防止紫羽佔據滄州自立為王,攝政王紫翎墨也就是清持,將他分封到了離滄州最遠的錦官城,兩個城池,放在末染的版圖上,基本上算是天南地北的地方,舒王爺就算是需要火藥之類的東西,也不會傻到從錦官城調遣過來。
費時費力費財!
所以,只能是紫羽在錦官城的殘餘人力,紫羽能力並不差,又在錦官城待了十多年,自然沒有辦法將他所有的勢力都剷除乾淨。
「二皇兄從來就不是好對付的。」風清持輕聲出口,話語裡面聽不出任何情緒。二皇兄有能力,有謀略,從小那個女人就是為了將二皇兄送上那個位置努力,二皇兄所學的也是帝王之術,只是,與大皇兄相比,野心勃勃的二皇兄少了為帝者的仁心。
「那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尹子希問。
當初風雲宴,本來可以直接擒住紫羽然後囚禁,只是誰都沒有料到當初那個時候茯苓會突然出現將紫羽帶走。
想到茯苓,尹子希的眼睛又是微微一眯,難得地出現了一絲陰狠之色。
「我們現在在這裡也根本沒有什麼線索,先去滄州,看看那裡現在是什麼戰況。」風清持淡淡開口。她現在和尹子希就算是在這裡花費一天也未必能發現什麼,還不如直接回滄州。
畢竟,這些火藥若是與二皇兄有關,那針對的就肯定是滄州,他們若是快馬加鞭趕回去,將這件事情告知五皇兄,應該還是來得及。
「也好。」尹子希點頭。省的他們現在這裡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將這件事情放下之後,尹子希對著風清持淺笑著勾了勾唇,打了幾分打趣地開口,「以前沒有機會,這次倒是有幸可見攝政王的風姿。」
風清持偏頭眸子淡淡地瞧了尹子希一眼,用同樣淡然的語氣開口,「你不會想見到的。」那樣的她,她自己都不想見到。
滄州即將城破的時候,那個時候,除了殺戮和鮮血,她眼中,再看不見其他。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風清持勾了勾唇,笑地有幾分自嘲。她的雙手,其實早已經沾滿了鮮血。
看著風清持的表情,尹子希沉默了一下,低低地道:「對不起。」聽說那次滄州一役極為慘烈,除了清持,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而且,那次戰爭之後,清持將自己關在王府整整一個月。
「無妨。」風清持幾乎是一瞬間斂去了臉上情緒,聲音淡淡,轉眸看向尹子希,「不過這次你會一起來滄州我倒是有些意外。」那天晚上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尹子希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就和她一起來了,一路上,對方沒有說原因,她也沒有問。
不過,她覺得,肯定還是和月時九有關。
未檀和月時九之間關係極好,現在未檀離開,月時九也已經恢復了記憶,肯定會去找他吧!
尹子希苦澀一笑,「小九也會去邊境。」
看了一眼尹子希,風清持心中道了一聲果然!
「其實,最開始我以為你會去西海關的。」看著身側的風清持,尹子希道。畢竟,言絡是在西海關。
風清持頓下了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那次的滄州一役之後,五皇兄從來不讓我出現在戰場上,如果我不同他說一聲便去了西海關,只怕他收到這個消息就坐不住要去西海關了。而且,到時候我的下場肯定會很慘!」最後一句話,風清持聲音雖然無奈卻添了一抹暖意與笑意,就差攤手聳肩了。
尹子希低低地笑了笑,「舒王爺是關心你。」
「五皇兄從小就對我很好。」風清持語氣也低沉了幾分,唇角揚了揚。
轉了個彎,風清持和尹子希便看見了不遠處修整的一群人。
「風小姐,統領。」看見兩個人的身影,玄二走上前來。
「休息好了就上路吧!」尹子希清清冽冽地道。
西海關。
城樓之上一個幽靜的房間。
臨著雕花木窗,一道雪青色的頎長身影負手而立。
男子一身素衣,清姿濼濼,眉目精緻中帶了一分不易察覺的蒼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窗外的冷風拂入,如瀑的墨發在空中飛揚,襯得那張本就絕世的面容更加完美。
公子如畫,雅緻無雙。
「叩叩叩!」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削薄而又蒼白的唇一啟,溢出了兩個淡淡的字。
房門被推開,一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看上去越十六七歲的模樣,穿了一身淡黃色的衣衫,外罩了一件素白紗衣,面容姣好清理,神色溫柔,也是一個溫柔婉約的大美人。
「言丞相!」看著窗前的青色身影,女子行了一禮。聲音輕柔,如出谷的黃鶯,婉轉好聽。
「何事?」言絡沒有轉身,依舊是望著窗外。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父親晚上設宴,特讓菖蒲前來詢問丞相的意思,今晚可要參加?」
「稍後本相自會過去。」言絡語氣清清淡淡地回答。
木菖蒲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菖蒲就先下去了!」在離開的時候,抬眸看了一眼那道青色身影,眼中劃過一抹異樣之色,爾後在轉身的時候淺淺一笑,步履輕盈地離開了房間。
將房門帶上之後,木菖蒲在門前站立了片刻,微微一笑之後,便下了城樓。
走下去之後,一位梳著丸子頭的小丫鬟走上前來,抱住了木菖蒲的手臂,俏皮一笑,「小姐,言丞相有沒有答應?」
木菖蒲溫柔地笑了笑,「嗯。」點了點頭。
「哈哈……」小丫鬟一笑,頗為曖昧地看了一眼木菖蒲,「小姐,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對男子這麼上心!」
小姐是關主唯一的女兒,被關主視為掌上明珠,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放眼整個西海關,都再找不出比小姐更優秀的女子,只是,小姐眼界極高,前來提親的男子一個都沒有看上,這兩年為了小姐的親事,倒是急壞了關主。
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龍章鳳姿的言丞相,小姐也是極為上心,最重要的是,言丞相府中沒有任何妻妾,關主自然覺得這是小姐的良配,就連今天晚上的宴會,都是特意為了小姐創造機會。
「小姐,你這麼優秀,言丞相一定會喜歡你的,到時候就是丞相夫人了!」小丫鬟笑著打趣。
聽著丫鬟的話,木菖蒲半嗔地開口,「不可亂說。」不過,俏臉卻是微微一紅,眼中劃過一抹希冀之色。
「關主設宴不就是為了探言丞相的口風么?」然後小丫鬟又是輕輕一笑,「小姐這般溫柔賢惠的人,言丞相是定然不會拒絕的。」
這次,木菖蒲沒有再說話,只是揚唇笑了笑。
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沒有遇見喜歡的人,那天遠遠地看見那道青色的身影,她就知道,那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她容貌好,家世好,更是西海關有名的才女,想娶她的人不知凡幾,言丞相……也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想起那個容顏如玉,清然絕世的男子,木菖蒲臉色又是一紅。
一隻飛鷹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然後一個俯衝,從窗戶飛進了房間,落在了一個木架之上。
言絡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緩緩伸出一隻手,那隻墨色的飛鷹便落在了言絡的手上。
解下它腳上的小竹筒,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紙條,修長的指將紙條攤開,垂眸看了一眼,絕美的流目便已經深沉了幾分,如畫一般的眉梢攏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隱約有些複雜。
許久,才輕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會待在焱鳳,不過,去滄州總比她來這裡要好!
「言絡。」君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下一刻,房門就已經被推開。
「何事?」言絡依舊是清清淡淡地問。
君銘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惱怒,瞪著言絡,「你為什麼答應去今晚的宴會?」
「木蒼身為西海關的關主,他設宴,我自然要給他這個面子。」即使是面對神情憤怒的君銘,言絡的聲音依舊很淡,就像是一湖平靜的春水,無波無瀾。
君銘上前兩步,一雙桃花眼眸像是要噴出火來,狠狠地瞪著言絡,「言絡,你浸淫官場多年,難道看不出木蒼再打什麼主意?」
言絡漫不經心地抬頭看著君銘,神色淺淺淡淡,不以為意地反問,「那又如何?」這句話,極輕極淡。
君銘更怒,對著言絡直接吼了出來,「你這樣將公主置於何地?」木蒼設宴,前來詢問的人是他唯一的女兒,這裡面的意圖,根本就不難猜,只是,他沒有想到,言絡竟然真的答應了!
他竟然真的答應去赴宴!
言絡也是瞬間眯起眼睛,臉上表情瞬間轉冷,沒有一絲溫度地對著君銘開口,「我記得自己對你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操!」這樣的言絡,讓君銘愣了半晌,然後沒忍住飈了一句髒話,直接上前對著言絡就是一拳,「就算你們之間鬧了矛盾,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你現在這樣算是怎麼一回事?」
君銘第一拳,言絡不閃不避地受了,眸子涼涼地看著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就在君銘第二拳即將下來的時候,言絡伸手擋住,冷聲道:「君銘,這是我的私事,你沒有權利干涉。」
「那她呢?你這樣做,對得起公主么?」被言絡截住了動作,君銘也沒有收回來,就這樣僵持地看著他,狠狠地問。
他的話音剛落,言絡一個翻手動作有些暴戾地將他甩了出去,細長的流目冷涼入骨,語如寒冰地開口,「我對不起她?你自己去問問她做了什麼再來質問我!」
君銘被甩到了一邊,堪堪後退兩步才穩住了身形,聽見言絡的話,表情瞬間愣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只知道言絡和公主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根本不清楚。
聽言絡這話,難道是公主做了什麼事情?!
「她和時七……」說到這裡,閉了閉眸子,沒有往下說。
言絡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君銘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任何猶豫地否決,「不可能,公主不是這樣的人。」
「呵……」言絡一聲低笑,似嘲似諷,「我親眼所見你覺得還有假?」
「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公……」
「滾!」君銘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言絡狠厲的一個字打斷,「再讓我聽到你提起她,我直接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微微偏頭,在君銘看不見的地方,如玉的臉上極快地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有些深,有些沉,有些凄然。
他怕君銘再在自己面前提起她,他怕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去找她。
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想知道她現在如何,想知道她好不好,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他想見她,很想很想!
想到心都有些疼了。
只是,他不能。
無論如何,他都想她能好好活著。
看著遠處黛綠的青山,言絡只覺得眼中一片灰白之色,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絕望。
付出一切,也換不來與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到老。
甚至連最後的放手,也要用這種決然的辦法!
君銘深深地看著言絡的背影許久,動了動唇,「言絡,你自己不要後悔!」重重地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再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重重地甩了一下,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那扇門在空中來回晃動了幾下,然後還是慣性關合上了。
房間裡面,似乎從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就瞬間幽暗了不少。
言絡似乎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順著窗戶直接滑了下去,雙手捂著臉,將頭擱靠在牆上,久久地坐著不語。
遠遠地,隱約可以看見雙肩細微地聳動。
錦雪所言不假,他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他不得不離開,但是他希望她留下,所以,他們之間……就這樣分開,也……挺好!
只是,還是控制不住心啊!
曾經有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現在是他一個人,他真的好想她,想到心都揪在一起了。
這種入骨的思念,讓他生怕自己下一刻就直接不管不顧拔腿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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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四,明天一定會見面!另外,言公子不是會亂來的人!
晚安!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