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亦澈被囚

  「白未檀!」亦澈的聲音帶了幾分盛怒,一雙眸子狠狠地盯著他,「言絡最尊敬的人就是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放眼天下,能得到言絡尊敬的人不外乎兩位,白未檀和紫舒,白未檀怎麼可以在言絡那麼小的時候就這般算計他?!


  白未檀只是輕輕挑眉,聲音不清不淡地反問,「為什麼不可以?」雖然是站在下面看著玉台之上的亦澈,卻沒有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依舊是雲淡風輕,緩緩走到冰心泉邊上,如閑庭漫步一般,又是語調幽慢地開口,「而且,這一切可不是我逼他的,是言絡自願的!」


  「你以為阿墨知道這些事情會如何?白未檀,你和阿墨認識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性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你覺得她若是知道了你所做的這些事情,你們之間的關係還能一如從前么?」亦澈眸色變冷地看著白未檀,聲音帶了幾分莫名的邪肆。


  白未檀臉色微微凝滯了一些,隨即淺笑中帶著些許說不出來的詭異,似是思索地「啊」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不讓她知曉不就可以了!」語調聽上去,極為漫不經心。


  亦澈只是看著白未檀冷笑,「你以為事到如今,這些事情你還瞞得下去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阿墨怎麼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她只是太過相信白未檀,從而不願懷疑到他的身上去罷了!

  而且,他有些無法想象阿墨若是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都是白未檀在背後推波助瀾,她會如何?!

  她要怎麼接受自己無條件信任了這個多年的知己好友,竟然騙了她這麼多年?!

  白未檀輕輕一掠,也飛身上了玉台,並沒有看亦澈,溫和中帶著幾分歉疚的目光落在了玉棺中的葉疏影身上,許久之後,才望向亦澈,緩緩回答他剛才問出的問題,冷聲回答,「為什麼瞞不下去?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有離開的機會么?」


  聞言,亦澈妖魅的鳳目緩緩眯起,帶了幾分凜冽的寒霜,「你想殺人滅口?」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徹底寒了下來,「所以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了對吧,放出阿墨身體在苗疆冰心泉的消息,就是為了引我來苗疆?」


  「沒錯。」白未檀沒有否認。


  說完之後,白未檀緩緩伸出修長的手,在空中攤開,削薄的唇輕啟,「過來!」


  下一刻,亦澈手中的紅線應聲而斷,白蝶得到了自由,羽翅輕朴,朝著白未檀緩緩飛過去,尾端之處,還系著一條細長的紅繩。


  白蝶落在了白未檀的手掌心,白未檀低低一笑,「這次辛苦你了!」


  白蝶飛離身邊之後,亦澈心尖忽然傳來一陣無法言說的痛楚,讓他的臉色瞬間一變,顯得有幾分你蒼白,抬眸,與白未檀對視,亦澈的眸色再次一冷,「你做了什麼?」


  看著亦澈片刻,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停留在自己指尖的白蝶,略帶著幾分懶散地開口,「也沒做什麼,就是這白蝶身上自帶蠱蟲,須得服食紫菖蒲才可以。」


  聞言,亦澈卻忽然笑了笑,有幾分嘲弄與諷刺地看著白未檀,「白未檀,你以為我不告訴阿墨她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情了么?她不是不懷疑你,而是不願懷疑你,這件事情,她遲早會知道。」


  白未檀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如清風流雲一般淡然,難得地挑了挑眉梢,「子染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日後我自然是有辦法讓她忘記!」


  亦澈盯著白未檀許久,發現他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心中再次升騰起一番涼意,大聲吼道:「白未檀,你瘋了!」他自然是聽說過苗疆有一種蠱毒,叫做九存灰,施蠱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篡改被下蠱之人的記憶。


  白未檀他竟然敢,竟然敢有這個想法!

  真的是瘋了!

  「哈哈……」白未檀忽然放聲大笑,指尖的白蝶也似乎格外地興奮,翅膀朴棱地更加厲害了,幾乎只能看見閃動的殘影。


  笑完了之後,白未檀看著亦澈的目光忽然一冷,似乎有冰雪在裡面慢慢消融,「我瘋了,是,我早就瘋了!」


  然後語氣更加幽冷與不甘,「明明我才是最早認識子染的人,也是我一直守在她的身邊,那麼多年,憑什麼她愛的人是你?」


  聽著白未檀的話,亦澈也忽然笑了,笑得得意而又邪肆,妖紅色的衣袍無風自動,墨發清揚,本就妖魅到了極致的他,此刻還帶了幾分凜冽的美感,眉間的神色卻是更加邪氣橫生,「哈哈,白未檀,你現在是在為自己當年的懦弱找借口么?」


  看著對方忽然一變的表情,亦澈笑得更加猖狂了,「可是,白未檀,阿墨愛的人不是你啊,十年前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現在她所愛的人是言絡,你與她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愛……」


  「閉嘴!」白未檀聲音驟冷,沒有一絲溫度,那雙墨色的鳳目裡面,琉璃般瑩潤的光澤一閃而過,同時,殺氣也是一閃而逝。


  「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亦澈依舊是嘲弄地笑著,細長的眸子裡面,沒有任何畏懼之色。白未檀做事小心謹慎,從來不留任何破綻,今天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他就沒有想著可以安然離開。


  盯著亦澈許久,白未檀眼中的怒氣與殺意漸漸斂去,忽然也是嗤笑一聲,「亦澈,你別想著激怒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身前來苗疆是為了什麼,除了毀掉子染的身體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也不想活了是么?」


  若是在子染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亦澈尚且可以靠著子染對他的愛活下去,畢竟,十年前子染全心全意所愛之人,只有亦澈,亦澈是薄情之人,卻也是長情之人,他的不愛就是不愛,無論你做什麼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作用,但是他如果真的愛了,放在心上了,那便是一生一世,情付一人。


  離開渝初之後,亦澈的生活本來就單調無趣,忽然認識了子染,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但是隨著接觸越深,彼此之間也也是愈加了解,然後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對亦澈來說,子染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黯淡無光的生活,成為了無人可以代替的溫暖。甚至於可以說,這些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他們之間的那些記憶與子染對他的感情,可是現在,子染已經回來了,放在心中的人卻再不是亦澈,這讓亦澈如何接受?!

  但是,他終究還是捨不得讓子染為難,所以選擇放手,放棄子染,放棄自己活下去的動力!

  所以,從亦澈瀟洒放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亦澈根本就不想活了!


  他求死!

  亦澈沒有說話,雙手環胸,只是靜靜地看著白未檀,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地吐出五個字,「隨你怎麼想!」


  白未檀也沒有繼續死磕這個話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這段時間就勞煩你先留在苗疆。」頓了一下,繼續微笑,這笑看上去卻帶著一些說不出的幽深詭異,「你說,子染若是知道你被困苗疆,會不會前來救你?」


  亦澈臉色忽然一變,「白未檀,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要讓阿墨來苗疆,你想對她做什麼?」


  「放心,我喜歡了她這麼多年,我自然是不會傷害她的,只是讓她忘記一些不該記得的東西罷了!」白未檀語氣恢復了平素的清淡,甚至還隱約帶了一些安慰意味地看著亦澈,只是話語,怎麼聽來都有說不出的奇詭。


  「白未檀,你不可以這樣對阿墨!」亦澈寒聲道,說完之後,眸子然後一深,沒有任何言語,妖紅色的身影一閃,攜帶者手下強勁冷厲的風,直接到了白未檀的面前。


  白未檀稍稍傾身避開,然後便也出手。


  兩人武功都是極其高深,此刻,都是在這方不算大的玉台之上動手。


  到底葉疏影的玉棺也在上面,較之亦澈,白未檀多少有所顧忌,但是亦澈之前沾染了那隻白蝶,不知道中了什麼蠱毒,是以,兩人你來我往,一時也分不出勝負輸贏!

  終於,一刻鐘之後,白未檀忽然勾唇一笑,右手輕撫白蝶,亦澈出手的動作微微一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被白未檀一掌集中,快速後退兩步,直到玉台邊上才堪堪穩住身形,吐出兩口鮮血。


  「放心,不久之後,我就會帶著子染來看你,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是否記得你我就不敢保證了!」說完之後,沒有再看亦澈冷冽到可以凍結空氣的表情,只是對著外面低喚一聲,「青瀲青樞。」


  沒多久,兩道藍色的身影便走了進來,看見白未檀將猙獰的鬼面具摘了下來,眼中都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不過也沒有多問,而是俯身抱拳行禮,「祭司!」看樣子,是以前就見過白未檀的容貌。


  「將這個人待下去,好生看著!」白未檀淡淡吩咐。


  「是。」


  白未檀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面具重新帶好,看了一眼寒冰棺中依舊安然無恙的女子,轉身大步離開。


  「白未檀,阿墨以前的身體到底被你藏在了哪裡?」就在白未檀的背影即將消失之後,亦澈大聲開口。


  白未檀背影稍微頓了一下,並沒有回答,藏藍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冰洞中。


  末染,焱鳳。


  風清持離開尹府便也歇了進宮的意圖,直接回了行雲止水。


  回到清風閣,看見那個站在窗邊的熟悉天青色身影,風清持沒有說話,直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沒有說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從尹府回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從禁術離魂,到亦澈知道自己以前的身體在苗疆,然後是二皇兄紫羽風雲宴時謀反,錦月及時出現,再到錦雪親自現身焱鳳,現在是亦澈去了苗疆,這一切的一切,都和錦雪脫不了干係,現在戰爭初起,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的苗疆竟然選擇幫助述月,這讓她一時間完全猜不出錦雪的意圖?!

  謀江山,謀權勢,還是其他?!


  曾經自己以為還算可以引為知己的人,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懂錦雪,更加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言絡絕美的眸子有幾分詫異,只是握住了風清持環著自己的雙手,偏頭自己的臉貼著風清持有些冰涼的臉頰,溫聲問:「怎麼了?」他並沒有過問風清持的去處,這一點上,他們兩個人都給了彼此空間,不過現在,他能察覺到,清持的不安。


  風清持抿了抿唇,低低地開口,「言絡,我有些害怕!」聲音很輕很輕,近乎微不可聞。這一生,她害怕的事情很少,可是現在,她確實是害怕了,他們完全不明白錦雪的目的,可是對方卻對他們的一切都似乎是了如指掌的感覺,讓她從心裡升起一股擔憂和害怕。


  言絡一下子就明白了風清持話中的意思,緩緩轉身,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在她耳邊低低地開口,「別擔心,一切還有我呢!」


  「嗯!」風清持應了一聲,感覺自己心中又安定不少。


  靠在言絡的胸前,風清持忽然覺得自己此舉好像有些矯情了,可是,她就是想聽見言絡說話,想聽見他的聲音,似乎只有在他的身邊自己才會覺得心安。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言絡看了一眼懷中的藍衣女子,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擔憂地問。


  風清持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亦澈去了苗疆。」隨即語氣帶了幾分說不出感覺似乎是有些冷,有些惱,有些無可奈何,「言絡,你說錦雪到底想要做什麼?」


  聽著風清持的話語,言絡燦若星辰的眸子深邃了幾分,染了些意味不明,最終低低地開口,「以後,會知道的吧!」很多事情,自己還不是很確定,就先不告訴她了吧!

  「至於亦澈,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覺得風清持可能會擔心亦澈的安危,言絡便又添了一句。錦雪若是想要亦澈的命,也沒必要繞這麼一個大圈子。


  風清持沒有說話,清透的眼眸也深了幾分。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先用膳吧,紫皇那隻狐狸讓你下午有時間的話進宮一趟。」最後半句話的時候,言絡的語調有些微冷微寒。


  「嗯。」她本來今天早上就打算進宮的,只是知曉亦澈已經進了苗疆之後折返去了尹府,至於去皇宮是為了什麼,自然是不必多說。紫月然和風凌依二人都被囚禁在宮中。


  此時,述月。


  碧府。


  落日樓。


  一個頗為乾淨幽靜的房間,莯流著了一身墨色衣衫,靜靜地站在窗前,精緻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他已經被囚禁在這裡很久了,碧傾雲給他下了軟筋散,他在這裡根本逃不出去,只是,碧傾雲並沒有對他如何,只是將他關在這裡,不許他離開,也不許外人見他。


  不過,也就是這一點,讓他心中極為煩憂,因為他根本就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而且,落日樓外面都有高手把守,別說是現在的他,就算是以前可以使出武功的自己都未必能逃出去。


  看著窗戶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莯流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莯流因為碧傾雲命人送來的女人,沒有轉身,只是周身的氣息已經冷了不止一分,「回去告訴碧傾雲,我不需要,給我滾!」寒聲道。


  「看來莯流公子對我的招待很不滿意呢!」明明是極為清朗的聲音,可是聽起來就是讓人覺得極為不自在。


  莯流瞬間轉身,一雙凌冽妖媚的眸子如寒冰一般狠狠地盯著來人,「碧傾雲,你到底想做什麼?」


  碧傾雲勾唇淡淡一笑,在房間中央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眼中噬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莯流公子,不妨告訴你一個消息,前幾日風清持墜崖了!」碧傾雲故意將事情說了一般,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莯流臉上的表情變化。


  莯流臉上的表情瞬間頓住,身體一僵,「她現在怎麼了?」


  「聽說是墜下了雪擎山的冰谷之下。」看著莯流蒼白的臉色,碧傾雲挑了挑眉梢,並不意外。這幾日,他特地派人去焱鳳將莯流和風清持之間的事情查清楚了。


  莯流是風清持當初在安陽城的半夙裡面所帶出來的人,是她的屬下,人長得不錯,能力亦是不錯,對風清持極為忠心,風清持也很看重他,只是,莯流作為下屬,卻對自己的主子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風清持便讓他來了述月。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大概了!」碧傾雲繼續開口。


  聞言,莯流徹底鬆了一口氣。她沒事就好。


  「莯流,你喜歡風清持!」碧傾雲抬眸瞧著莯流,語氣肯定。


  莯流因為常年不曬太陽而又幾分白皙的臉色再次白了幾分,抿了抿唇,卻說不出任何否認的話。


  「風清持也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才讓你來述月的吧?」碧傾雲一身銀色錦衣,面容之上帶著淡淡的淺笑,似乎只是在和自己的好友閑話家常一般。


  莯流卻是面色一冷,「關你何事?!」


  ------題外話------


  開始挑事情的碧家大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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