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落雲寺山下。


  白未檀撐著湘妃竹骨製成的傘,一身素白地從白雪之上緩緩走過,在一棵大樹下,便停了下來,身姿筆直地站著,靜靜地看著自己歸來的方向。


  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他手中天青色的傘面被厚厚的白雪覆蓋,久到他剛才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再次泯滅無蹤,甚至連眉眼,都佔了一絲白雪之跡。


  淡如白晶的唇微微抿起,琉璃如煙的眸子裡面的神色淡了幾分,也黯然了一些。


  約莫又等了半個時辰,就在白未檀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小黑點出現在雪路的另一點,朝著他緩緩移動,極為緩慢。


  風清持握著傘柄的手被凍得通紅,看了一眼依舊是漫天的大雪,風清持有些無奈。雖然她喜歡下雪的天氣,可是,並不代表自己就願意在大雪中吹這麼久的寒風啊!

  而且,現在都快晌午了,她都已經遲到很久了,不知道未檀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十年前,也是她生辰的時候,她和未檀一齊來了落雲寺,落雲寺最後面有一座飛霞峰,飛霞峰上有一棵巨大的槐樹,估計有幾百上千年了吧,她當年和未檀在樹底下藏了東西,那個時候是說好等十年之後他們再一起將它們取出來的。


  而今天,正好就是十年之後!


  風清持並沒有抬頭,只是裹緊披風看著自己一腳踩踏便有些微陷的雪地,略顯淡白的唇微微勾起。


  白未檀看著緩緩走近的身影,唇角揚了揚,如煙波浩渺的琥珀眸子流光溢彩,極為好看,從樹下往路中央走了兩步,站在那裡等她。


  白未檀本來以為風清持看到他應該會停下來,卻沒有想到對方只是撐著傘看著足下,越過他之後直直地就要撞到剛才他身邊的那棵大樹。


  唇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伸手拉住了風清持的縮在雪色披風裡面的手臂,薄唇輕啟,帶著幾分笑意,「再往前就撞到樹上了。」


  被人忽然拉扯手臂,風清持本來打算出手,聽見了熟悉的嗓音有些詫異,一抬頭,便撞入了那雙琉璃般醉人的眼眸,裡面帶著三分淡然,三分戲謔,及四份柔和。


  「你怎麼會在這裡?」風清持有些意外,隨即試探地開口,「等我?」這麼冷的天,她以為未檀就算是等她也會在落雲寺內等她,而不是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山下。


  白未檀對著她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你可以直接去寺廟裡面等我,天氣這麼冷,你仔細些自己的身子,別感冒了!」風清持看著白未檀,緩緩開口。


  琉璃般的眼眸稍稍亮了一些,唇角的笑意也深了幾分,「昨夜下了大雪,這裡馬車上不來,你身體畏寒,我擔心你半路倒下被埋在雪中。」與平常一貫的清冷疏離不一樣,白未檀的話語中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和戲謔。


  風清持冷哼一聲,「別說的我像個病秧子似的!」


  白未檀繼續笑了笑,「別說,到了冬天你和病秧子也差不了多少!」


  風清持對著白未檀翻了一個白眼。


  從白未檀現在站著的地方順著腳印看過去,一眼便能看見,最後的兩個腳印,極深,較之其他的約莫深了半截小拇指,風清持又瞬間想到了自己剛才一路走來並沒有在雪地上看見任何行跡,應該是被大雪重新掩去了。


  有些複雜地看了白未檀一眼,「你等了很久吧!」久到走過的足跡重新被大雪掩蓋。


  白未檀伸手隔著兜帽揉了揉風清持的腦袋,「也沒多久,走吧,我們現在上去吧!」


  風清持也沒有再說話,兜帽下的精緻小臉有些深,有些沉,唇抿了抿。她盡量讓自己和未檀之間保持以前一樣坦然自若的相處方式,可是,有時候根本就做不到。


  以前自己愚鈍沒有發現,可是現在知道了未檀對自己的情意,自然也知道他的那些極為心細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耳邊傳來白未檀輕飄飄的聲音,她抬頭望著對方,甚至還可以清楚地看見從他唇邊鼻翼之間呼出的熱氣。


  「差點就忘記了,一點都沒有這就是十年後的感覺。」那個時候他們在樹下買下錦盒的神情,回想起來就像是在昨天一樣,讓她一時無法接受現在是十年之後。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啊!」白未檀幽幽地嘆了一聲。


  「原來我們都已經這麼老了!」風清持感嘆。


  白未檀清雅如玉的容顏微頓,唇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怪異地看了風清持一眼。


  「怎麼了?」難得看見白未檀露出這種表情,風清持有些神色狐疑地看著他。


  「就算不再年輕,也用不到老這個字吧,更何況,你現在才十七歲!」


  「身體是十七歲,可是我的心已經二十多歲了。」風清持聳肩,緩緩開口。而且,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總讓她有種鉛塵洗凈的滄桑感。


  「心不年輕,人也滄桑!」風清持哀嘆了一句。所以現在看見阿痕那般年紀大的男子,她會直接將對方視作小輩。


  言絡除外,那傢伙根本讓自己無法以小輩直視他。


  白未檀唇角再次抽搐了兩下,靜靜地瞅著面前的女子,清雅如畫的眉宇之間有些無奈,有些寵溺,有些縱容。


  「對了,未檀,琦溪恢復正常了,這件事情你知道吧!」想起自己那天在城外碰到了她們,風清持望著白未檀緩緩開口。


  白未檀頷首,「嗯,已經知道了。」


  「琦溪倒是很可愛。」風清持淡淡一笑,緩緩開口。


  「嗯。」白未檀話語輕輕地擲出一個字,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之前讓小九將她帶去無回谷,誰知道她將玉恆送去之後便又吵著要回來,可把小九折騰的不輕。」


  風清持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小九是月時九,長而卷翹的睫毛輕眨了幾下,「未檀,月時九她和尹子希是之間是什麼關係?」


  「夫妻關係。」白未檀看著遠處,聲音無波無瀾,輕輕緩緩地擲出四個字。


  風清持手中的傘一個不穩,差點掉在了地上,瞠著一雙眸子看向身側的白未檀,「他們成婚了?」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算是吧!」白未檀輕道,「他們身上有荼蘼雙生。」


  風清持以前也去過不少地方,可以說是很見多識廣了,對於荼蘼雙生也有耳聞,眉微微一動,思忖了一下緩緩開口,「苗疆?」


  「嗯。」白未檀點了點頭,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縷什麼,快得令人無法捕捉。


  兩人邊走邊談,沒多久,便也到達了山上。


  風清持看著白未檀因為在風雪中等了太久而略顯蒼白的容顏,微微皺了皺眉,「我們先在廟裡歇一下,緩緩神,然後再去飛霞峰吧!」


  「好。」白未檀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


  小沙彌將他們領到了禪房休息,風清持又問了一聲普凈大師在不在,知道對方再次雲遊去了,風清持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那個老神棍,凈會說一些對未檀不好的話,不在也好。


  白未檀大約是看明了風清持心中所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讓那位小沙彌幫他們準備了一些熱水,風清持讓白未檀先泡腳暖暖身子,自己則是依舊窩在房間裡面的椅子上,取出一本佛經隨手漫不經心地翻閱著。


  約莫兩刻鐘之後,兩人一起出發去了飛霞峰!


  皇宮。


  紫月然在自己的寢殿中,又是同尋常一樣發了一通脾氣。


  安然殿中的宮女太監更是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位月然公主的性子以前看著還好,整日笑嘻嘻的樣子,也沒得什麼公主架子,可是最近這段時間,動不動就是懲罰他們,脾氣上來了更是什麼都不管不顧,都有幾個宮女被她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公主!」小蓮看著紫月然,眉微微一皺,低低地喚了一聲。


  紫月然著了一襲粉色的宮裙,外面披了一件淡紫色的紗衣,將整個人襯地越發嬌小了,眉眼精緻,容貌白皙,如果不是那雙帶著凜冽怒火與狠絕戾氣的眼眸,看上去絕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滾!」紫月然尖著聲音開口。


  「公主,要不你就先和紫皇陛下服個軟?」小蓮在邊上緩緩開口。這幾日,公主就沒有離開過安然殿一步,眼看著她和樓希的婚期越來越近,如何還能坐得住。


  紫月然欲摔瓷器的手微微一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小蓮再次開口,「公主,紫皇陛下到底是您的親兄長,肯定只會是為了您好。」紫皇陛下對公主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公主有時候是真的做的太過了。


  紫月然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小蓮,幫我梳妝,我要去找皇兄。」將手中珍貴的瓷器放下,紫月然吩咐地開口。


  「可是公主,您已經被禁足了?」小蓮很是為難。


  紫月然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反正皇兄經常禁足我,我自然是有法子離開。」


  小蓮一噎,沒有說話。別說,這些年公主還真的是因為經常偷跑出宮的事情而被紫皇陛下禁足。


  「對了,凌依呢?她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風凌依在宮中這麼多年,自然也有在宮中可以幫著傳信的人,所以即使她現在沒有辦法進來,卻並不妨礙她遞進皇宮消息。


  「風雲依這幾日就要嫁去時家,凌依小姐估計是在忙著她的事情。」小蓮的手很是靈巧,紫月然的墨發在她的手中不一會兒就挽起了一個好看的髮髻,取出了一隻金步搖幫她別在頭髮上。


  誇讚地開口,「公主長得美,不管怎樣都好看。」


  天下第一美人,相貌皮囊自然是極好的。


  這句誇獎,讓紫月然很是受用,連眼中的陰霾之色也散去了不少,從一旁的首飾盒中隨意取出了一對翡翠耳環,將它交給小蓮,「這個給你了。」


  小蓮搖了搖頭,「公主,這個太貴重了!」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聲音漫不經心中還有一分不容置喙。


  「是。」小蓮只得接過。


  「對了,你幫我問一下凌依,有時間能不能聚一下?」想起這件事情,紫月然緩緩添了一句。


  還不待小蓮應下,紫月然便已經離開了房間。


  安然殿中北邊一個悄無聲息,雜草叢生的角落,乾枯的雜草被大雪掩埋,看上去除了蕭瑟之外還有幾分寒冷。


  紫月然卻沒管那麼多,直接貓著身子將那些枯草拂開,順便用枯草莖將牆角的雪刨開,沒多時,便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腰肢大小的洞。


  紫月然咬了咬牙,趴在冰寒徹骨的雪地之上,緩緩爬了出去。


  因為自己還是處於被禁足的狀態,所以紫月然並沒有光明正大地去找紫月痕,而是避開了那些侍衛和宮女,偷偷摸摸地去了青蕪宮。


  青蕪宮內。


  紫月痕坐在椅子上批閱奏章,藍鈺一身淡藍色衣袍,抬眸靜靜地看著紫月痕。


  許久,紫月痕才將手中的奏摺放下,溫潤的目光移到藍鈺的身上,微微有些深沉,薄唇輕啟,問,「阿鈺,你當真要去邊境?」


  藍鈺點了點頭,「請紫皇陛下成拳。」難得躬身抱拳,聲音冷漠而又堅決。


  紫月痕盯著面前的藍衣少年看了許久,眼中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阿鈺第一次隨同顧老將軍上戰場,那年,他不過十一歲,在戰場摸爬打滾了五六年,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士兵,到現在人人知道的少年將軍,阿鈺所付出的努力與代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陛下,保家衛國本就是男兒本責,藍鈺身為末染大將軍,這件事情責無旁貸!」藍鈺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一雙星眸靜靜地對上紫月痕的眼眸。


  「這件事情朕心中已有定奪,況且,景行月明日便登基稱帝,渝初對此事的態度尚且不明朗,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渝初也站在末染敵對一方,事情可能就有些棘手了。


  畢竟,單是玉輕塵和景行止二人,就足夠難纏。


  藍鈺輕抿了抿唇,安靜地站在一側,沉默了許久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對了,你和那個女子之間現在如何了?」紫月痕忽然想起藍鈺前一段時間似乎和一位女子糾纏不清,起了幾分興緻,饒有意味地問。


  阿鈺性子冷漠,不近人情,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見過他有什麼親近的女子,唯一一個說得上話的女子也就是從小一起長得暮絮鸞了!

  所以,那個時候聽尹子辰說阿鈺有了喜歡的女子,他還是挺好奇的。


  藍鈺本就微抿的唇再次抿緊了幾分,眉眼之間多了一抹鬱結之色,「她不答應我。」


  紫月痕一愣,「答應你什麼?」


  「成婚。」藍鈺直接吐出兩個字,嗓音難得帶了幾分悶悶的感覺。


  紫月痕再次愣了一下,溫如如玉的眼眸浮現了一抹錯愕之色,「這麼快?」好像阿鈺和對方認識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吧?!

  「我……」藍鈺皺了皺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縱然是經常和他在一起的紫月痕,也是極少見到他這幅表情,微微挑了挑眉梢,等著他的回答。


  「我看了她的身子。」最後,藍鈺直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紫月痕頓了一下,敲擊著桌子的手也是微微一僵,隨即眉梢微微蹙起,看了一眼藍鈺的表情,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問,「因為責任所以你要娶她?」


  藍鈺凝了凝眉,似乎是在細想這個問題。


  「那要是我我也不答應。」紫月痕毫不留情地開口。


  藍鈺的臉色一黑,睨了紫月痕一眼,聲音微冷地開口,「所以你問這個就是為了打擊我?」


  「我只是告訴你事實,如果那個女子並不圖將軍夫人這個身份地位,那麼你這種沒有任何感情的負責對一個女子而言是一種侮辱。」紫月痕言簡意賅,卻一針見血。


  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帶著幾分戲謔,「當然,也有可能,對方根本就不喜歡你。」


  聽到紫月痕的話,藍鈺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半晌才有些鬱悶地開口,「要娶她並不是完全出於責任。」他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對於芷煙,他說不出來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是,想將她留在身邊。


  一隻手放在面前的案几上面,撐著臉淡淡地看著藍鈺,頗有幾分漫不經心,「並不是完全處於責任?也就是其實還是有責任的。」


  藍鈺沒有說話。


  「她喜歡你么?」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而是直接指出了這句話。


  藍鈺冷漠的眉梢再次擰了擰,「不知道。」芷煙的心思,他根本就猜不中,但是,隱約感覺芷煙對自己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吧,畢竟,這次她也說了,給兩個人時間將這件事情好好想清楚。


  紫月痕有些無言了,「你和她相識不久,感情不明,你就直接跟她說你要娶她?」尤其還是在對方的身份和藍鈺根本就不般配的情況下。


  「我做錯了?」藍鈺濃墨的眉頭皺了起來,貫來冷漠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糾結之色,頓了一下,緩緩開口,「你應該也見過她的,上次在行雲止水見到的那名紅衣女子就是她。」


  「她和行雲止水是什麼關係?」紫月痕有些意外。


  「她是風……姑姑的下屬。」在對風清持的稱呼之上,藍鈺頓了一下。十年前他就從來沒有喚過對方姑姑,現在,心結雖然已經解開了,可是,有時候總會覺得對方安陽城那位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姑娘,喊姑姑,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可是,直接喊名字又顯得不尊重她。


  紫月痕挑了挑眉頭,望著藍鈺,沒有說話。


  然後,藍鈺就將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去十里錦的緣由,以及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紫月痕眸中閃過一抹深思,隨即輕輕一笑,破有些感慨,「哪怕換了身體與身份,這些事情,姑姑還是會上心。」


  藍鈺看了對方一眼,涼涼地開口,「我覺得她現在更擔心你和玉輕遙之間的事情。」


  紫月痕沒有說話。


  「你和玉輕遙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願意讓她留在皇宮?!


  「就這樣吧!」紫月痕的聲音清淡中透著一些溫雅,似乎並不怎麼上心。對於玉輕遙,他沒有所謂的喜歡或者是不喜歡,甚至於即使是待在宮中,玉輕遙的存在感也很低,也不會說是特意到他的面前晃悠,還算安分,倒是不會讓人生厭。


  藍鈺沒有再說話,他本來就不怎麼關心別人的事情,更別說他人情感上的事情了,只是輕輕地擲出一句話,「姑姑似乎很看好你和玉輕遙。」


  紫月痕難得冷哼一聲,「連玉家二小姐這個身份都讓出來了,還能不喜歡對方?!」


  見紫月痕提到這件事情,藍鈺貫來冷漠的容顏也咧出一抹幸災樂禍中還帶著調笑的神色,「月痕,你知道風清持是以前的翎墨姑姑,並且還和自己有了婚約是什麼感覺?」想到這件事情,藍鈺心中就有些說不出來的想發笑。


  想當初,尹子辰還經常調侃月痕和……姑姑,而且,就他都差點以為月痕是真的喜歡上了她。


  紫月痕臉色微微一黑,沉如鍋底。什麼感覺?激動中帶著莫名其妙,還有幾分莫名地不爽。老實說,自己當初是存了讓她進宮的心思,雖然談不上喜不喜歡,至少還是有那麼幾分欣賞,引為知己解語花,覺得若是她進了宮,應該會熱鬧許多。


  誰知道最後竟然知道了她是當年的姑姑,而且,還和自己有婚約感覺,那種感覺,到想在想起來都覺得挺不是滋味兒,當然,還有幾分驚嚇。


  已經過世多年的姑姑忽然活了過來,而且還是借著別人的身子,最主要的,還和自己有了婚約關係!


  雖然現在並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在他心中,那始終是自己的姑姑,也讓他徹底歇了那份心思。


  大概是覺得皇宮內院並不會有人悄無聲息地闖進來,所以紫月痕和藍鈺也並沒有發現,房間外面頓在那裡的粉紫色身影。


  如果不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紫月然覺得自己都要大叫出來了,睜大了一雙眼睛,眸中的神色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甚至有了幾分不可置信。


  定了定心神,才有些心不在焉地拖著沉重的腳步悄悄離開。


  一雙眼眸裡面,眸色幾經轉換,幽深難測。


  風清持……是以前的翎墨姑姑?!


  這個消息,讓她實在是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從皇兄和藍鈺嘴裡說出來的事情,也肯定不是假的。


  安然殿外,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紫月然,那個禁衛軍都神色狐疑地對望了一眼,心中納悶,這月然公主是何時離開了安然殿?!

  「公主,……」一位禁衛軍上前想詢問對方去了那裡,剛喚了一聲,紫月然冷漠如冰的眸子瞬間一抬,涼涼地看著他,「滾!」


  禁衛軍沒有再說話,而是擰緊了眉頭看著紫月然進去的背影。


  待紫月然的身影消失在安然殿之後,另有一位禁衛軍緩緩開口,「月然公主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要出嫁了心情不好。」


  面容陰沉不定地回到安然殿,秉退了所有的宮女,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面,眸子裡面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複雜。


  對於那位姑姑,她其實並沒有多少記憶,隱約記得對方極為冷酷霸氣,一身絳紅色的朝服,玉冠束髮,眉眼鋒利深沉,尤其是那一雙眼眸,看一眼便讓人遍體生寒。


  雖然小時候姑姑似乎對自己很好,可是,她對她就是心中莫名犯怵,而且,因為她的名聲,自己並不是很喜歡她。後來去了蒼穹山養病,她和姑姑之間的聯繫就更少了,等她下山的時候,她就已經因為那些事情被斬首示眾了,監斬之人還是白丞相。


  曾經,她一度以為皇兄是厭惡那個女人的,可是,原來不是么?

  紫月然忽然想到了紫月痕對風清持屢次的照顧袒護,也是因為知道了她的身份?!

  甚至為了她不惜逼迫自己嫁給樓希,只為了給風清持一個安然,徹底絕了自己對言絡的心思!

  輕咬著薄唇,眸中神色深了幾分,垂在身下的手握緊了幾分。


  只是,憑什麼?!


  她回來了她喜歡言絡自己就得給她騰位置?憑什麼皇兄也護著她?

  當年她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憑什麼回來了卻能得到所有人的袒護?!


  不該回來的,當年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應該再出現在這個世間,更不應該和她爭搶言絡,言絡是她的,即使風清持是以前的姑姑也不可以。


  白皙纖細的手因為握地太緊,而隱約有些泛白,甚至青筋都有幾分突兀,臉上的表情也是極為不甘心,有些說不出來的猙獰。


  沒有人可以和她搶言絡,任何人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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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心冰山男vs身嬌體軟腹黑女】


  「想要?」


  私人泳池內,顧一城裸著上身,身材曲線誘人。


  「不想。」慕暖暖正經搖頭,腦海里卻已經自動腦補了一場泳池羞恥play。


  「既然連劇本都想好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照著演一遍吧。」男人面無表情,目光卻暗藏狡黠。


  「我靠,這男的有毒!」


  水花四濺,男人撲上,吃干抹凈。


  ……


  這是一個很神奇,很暖又很萌的「愛情」故事,1v1,雙潔,無虐寵文~PS男主會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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