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扮作丫鬟
風清持看著藍鈺的表情,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沒有說話。
「在安陽城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認出我們了?」藍鈺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遇到刺客的時候,面前的人絲毫不顧及自己性命為紫月痕擋了一刀。
那個時候,應該就已經猜出了他們的身份吧!
風清持點了點頭,「嗯。」她從來就不是心善的人,如果不是認出他們,她根本不會出手。
「那你這些年,還好么?」藍鈺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問。
藍鈺昨天晚上才知道風清持就是以前的紫翎墨,言絡和紫月痕兩人也誰都沒有告訴他詳情,所以,他並不知道風清持是差不多一年前才重新回來的。
「你們去安陽城的那一次,我剛醒過來,便發現自己佔據著這幅身體。」關於這些事情,風清持倒是沒有任何隱瞞。
藍鈺眸中閃過詫異之色,「那之前九年時間?」前不久才醒過來,那中間九年時間呢?
「一片空白。」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劊子手手起刀落,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風清持,而且,還回到了九年後!」
藍鈺明白了風清持的話語,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面前的人,時間一直停滯在九年前。
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這些年的日常點滴,很是普通平淡的話家常。
「阿鈺,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和姑姑單獨談談。」許久之後,紫月痕對著藍鈺淡聲開口。
藍鈺微微頷首,然後離開了房間。
看著漸漸遠去的藍色背影,風清持有些感慨地輕嘆了一聲。
「怎麼了?」一旁的紫月痕看著她。
風清持低低地笑了笑,清透的鳳目染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慨,「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藍鈺這麼融洽地相處。」收回目光,容色淡淡地看著紫月痕,「你想說些什麼事情?」
紫月痕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姑姑,昨天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
風清持容色微微一滯,不易察覺地蒼白了幾分,目光看著手上握著的杯子,幽幽地開口,「你都已經知道了!」
「嗯,言絡沒有瞞我。」紫月痕聲音依舊是清清淡淡的,如二月微風緩緩拂過。
「姑姑,那是白丞相的選擇,他自己心甘情願,縱然是為了你,你也沒必要將所有的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姑姑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白丞相為她所做的事情,估計她會將所有的錯處攬在自己身上。
風清持抿了抿唇,不語。
「而且,白丞相既然選擇瞞著你這麼多年,他肯定也不想你愧疚,同時,也說明了他珍重自己和你之間的情意。」其實,白丞相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既然沒有辦法和姑姑在一起,不能成為愛情上的唯一,那就成為友情之上的無可替代。
認識姑姑的人都知道,白未檀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
這份信任,或許,連言絡都及不上。
「我知道。」風清持低低地開口。很多事情,心裡都很清楚,只是,哪怕心裡再清楚明白,還是無法正視未檀代她受了那麼多年的無殤。
「姑姑,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即成定局。」紫月痕的聲音深沉之中還帶了幾分勸諫。心中雖然為白丞相所做的一切很是感動,只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就算姑姑因為愧疚願意放棄言絡和白未檀在一起,那麼白未檀呢?他那麼清傲的人,又怎麼會接受?
若是他有心想和姑姑在一起,姑姑回來之後,他有的是機會,畢竟,他才是第一個認出姑姑身份的人,又和姑姑有著這麼深厚的交情。
所以,從九年之後第一眼見到姑姑,他就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她在一起。
一切即成定局。
「你現在若是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對你,對白丞相,還有言絡,都是一種折磨。」紫月痕的話語很輕,語氣卻是極為沉重。
不得不說,紫月痕的話雖然很簡單直白,不過卻是一針見血,字字珠璣。
白丞相選擇瞞著她,就是不想姑姑因為這件事情而對他心生愧疚,使得兩個人生分。
言絡的話,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心中一直記掛著別的男子,他肯定也不好受。而且,言絡在對待感情上從來都小氣地很,這次竟然願意放手給姑姑選擇的機會,已經讓他很意外了。
至於姑姑,人情最是難還,情債又是人情裡面最頂尖的,而且,白丞相為姑姑做了這麼多,心中最難受的人,是她。
風清持再次抿緊了唇,看著面容溫潤如同暖玉的紫月痕,沒有說話。
「姑姑,愛情裡面,最不能的便是瞻前顧後。」這樣,只會傷害更多的人。
接下來,紫月痕也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面前沉默不語的女子。
許久,風清持才輕輕地「嗯」了一個字,抬眸對上紫月痕的目光,蒼白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阿痕,謝謝你!」
紫月痕回了一個淡笑,「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
院落之外。
「你站在這裡看什麼?」看著芷煙一直站在一棵樹下看著不遠處的院落,蒼梧有些好奇地上前,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問。
芷煙白了對方一眼,「滾!」蒼梧就是明知故問,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
蒼梧輕輕一笑,一雙水潤盈澤的桃花眼蕩漾著流轉的笑意,「放心,閣主和藍公子是好朋友,不會吃了他的!」芷煙和藍鈺之間的那些事情,他自然是知曉的,現在芷煙等在這裡,肯定也是為了藍鈺。
芷煙橫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對了,你和藍鈺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蒼梧看著芷煙,饒有興趣地開口詢問。
「你能不能別這麼煩啊!」芷煙再次橫了蒼梧一眼,不耐煩地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淡藍色衣衫的藍鈺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了與蒼梧並肩而立的芷煙,本就冷漠的容顏微不可見地冷了冷,緩緩上前。
然後在距離芷煙七丈外的地方站定,冰冷的目光有些幽深。
芷煙抿了抿唇,緋紅色的衣衫在風中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眸子落在了藍鈺的身上,臉上的表情,難得地有些深沉。
蒼梧看了一眼身側的芷煙,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藍鈺,覺得這裡不是自己應該待的地方,找了一個借口便離開了。
「你和姑……清持是什麼關係?」看著芷煙,藍鈺直接問。
「我是行雲止水的人。」芷煙目光淡淡,語氣亦是無波無瀾。
藍鈺垂眸靜靜地看著對方,原來她是行雲止水的人,之前還以為對方是述月派遣而來的姦細。
「芷煙,我……」藍鈺只說出三個字就被芷煙淡聲打斷。
「藍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喜歡,合適,成婚,這個三個不一樣的詞,婚約是一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再說出口。」芷煙貫來都是漫不經心的表情,極難看見她這麼認真。
藍鈺微微愣了一下,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對上芷煙認真的表情,藍鈺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說那些事情是對她的不尊重。
「藍鈺,昨天閣主問了我對你的感情,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青樓之地待了太久的時間,看慣了那些風花雪月和不值一提的誓言,也明白了,男人,從來都是靠不住的,這個世間,唯一能對自己負責的,只有自己。
最開始看見藍鈺,只是覺得他很好玩,來了戲弄的興緻,只是接近之後,才發現對方和其他男人不一樣,他雖然冷漠,但是對待事情很認真,沒有半分敷衍與虛假。
與藍鈺相處的時間不短,但是,她依舊不明白自己對他是一種什麼感情。
而且,藍鈺太認真了,在明白自己感情之前,她不敢再和藍鈺有任何交集。
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認真地看著藍鈺,「藍鈺,我們都先給彼此一些冷靜的時間,如果將一切都想清楚了,你的決定沒有改變,而我也喜歡你,那我嫁給你好不好?」
藍鈺靜靜地看著她,然後點了點頭,「多久?」簡單明了地擲出兩個字。
芷煙微微一愣,似是不明白藍鈺的意思。
「冷靜考慮的時間,多久?」藍鈺解釋。
「一個月。」芷煙回答。
藍鈺微微蹙起眉頭,看了芷煙一眼,終於還是應了一聲好。
然後,兩個人站在原地靜默了片刻,芷煙覺得有些尷尬,「你要喝茶么?我去給你泡茶!」
「不用了。」藍鈺聲音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你陪我走走吧!」
「啊?哦……好!」
房間裡面,紫月痕和風清持透過木窗將那一幕看在眼中。
紫月痕難得神色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椅子上,眸色輕輕淺淺地看著風清持,唇邊擲出一句帶著幾分笑意與無可奈何的話,「阿鈺這小子!」
風清持也是輕輕淺淺地笑了笑,看向紫衣瀲灧,容色慵懶的紫月痕,挑了挑眉梢,「對了,玉輕遙在宮中怎麼樣?」
「看來你對她還是很上心啊!」紫月痕語氣慵懶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和她是朋友。」風清持回答。
「放心吧,她在宮中還好,就是昨天月然去找她麻煩,受了點兒傷!」說起紫月然的時候,紫月痕剛剛還是溫潤如玉的容顏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無奈,就連眉梢,都是緊緊皺了起來。
抬頭有些愧疚地看著風清持,「姑姑,對不起,這些年我太寵溺月然了,才將她養出了現在這種性子。」
風清持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以前她對月然,也基本上是有求必應,只是,那個時候月然從來不會提過分的要求,都是一些很容易滿足的。
「對了,景行月馬上登基了,你打算派誰去觀禮?」風清持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有意無意地摩挲那些花紋,淡聲問。
「顧老將軍的孫子,顧准懷。」紫月痕回答。
「嗯,派他去倒是合適。」風清持聲音淡淡,有幾分贊同。顧准懷是顧老將軍的親孫子,他放在身邊親自教養,自然是極為優秀的,而且,之前阿痕就打算讓顧准懷入仕,重用他,派他去渝初,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紫月痕的話還沒有說話,眉峰在瞬間蹙緊,凜冽如刀,溫潤的容顏之上,更是頃刻之間寒冰萬丈。
「嗖」地一聲,尖銳的金屬破風而來。
「叮」地釘在房梁之上。
紫月痕出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房間外面,一派安靜。
轉身回到房間,發現風清持正走向那小飛鏢,飛鏢之上,釘著一個信封。
「什麼都沒有看見。」紫月痕站在風清持的面前,如實道。看來那人武功不低,既然在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就消失離開。
風清持倒是沒有意外,敢在大白天做這種事情,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伸手拔出小飛鏢,取下上面的信封。很明顯,那人的意圖是傳信。
將信封封口拆開,取出信件的時候,從裡面掉落出一片銀葉子,閃著森寒的冷光,映襯著尾端墨色的曼珠沙華,脈絡花紋皆是清晰可見,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妖邪而又幽寒,連看一眼都有幾分滲人。
銀葉之墨?!
風清持和紫月痕都愣了一下。
風清持心情複雜地將銀葉撿起來,緊緊地握在手心,心中卻是一片驚疑之色。
銀葉之墨是亦澈才會有的物件,如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亦澈發生了什麼事情?!
抿了抿唇,將手中的書信拆開,在看清筆跡的時候,風清持清透而又深邃的眸眼瞬間一縮,唇抿地更緊了。
不過,所幸,不是亦澈出了什麼事情。
素白的宣紙之上,不過幾個大字—兩日後,流雲澗,故人歸!
風清持站在原地靜默許久,好看的鳳目之中一片浮浮沉沉,明明滅滅,令人無法看懂裡面的情緒。
「姑姑?」一旁的紫月痕輕喚一聲。
風清持回過神來,將手心的銀葉子放在桌子上,聽不出任何情緒地淡聲開口,「這是以前亦澈給我的一支銀葉之墨。」曾經,亦澈也給了她一支銀葉之墨,這片銀葉子,是她至死都放在身邊的那一片。
所以,她若是沒有猜錯,這個送信而來的故人,就是錦雪!
因為,以前她和錦雪二人,去過流雲澗。
看著紫月痕的目光,風清持緩緩開口,「當時被斬首的時候,這片銀葉子我一直放在身邊,剛才送信而來的人,是錦雪。」她以前的身體既然被錦雪悄無聲息地帶走,那麼,這片銀葉子在他那裡也很正常。
紫月痕細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有些危險和凜冽,然後看了一眼風清持,問,「那你會去赴約么?」
風清持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不算陌生的筆跡,帶著茶香的宣紙,一切都熟悉而又陌生,最終,微微頷首,「去。」兩日後,也就是她的生辰那一日,既然錦雪相邀,為何不去?!
「我和你一起去。」紫月痕直接開口。
風清持搖搖頭,低低地笑了笑,「放心,錦雪不會傷害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那裡來的自信讓她這麼篤定,反正就是覺得錦雪不會要她性命。
「可是……」紫月痕還想再說些什麼,風清持已經淡笑著開口,「放心,我算雖然武功尚且沒有以前那麼厲害,但是自保還是足可以的。」至於蠱蟲,她並不是很怕,畢竟,自己也是醫者,苗疆蠱蟲這方面自己當年好歹了解過,而且自從知道這件事情牽扯到苗疆的時候,她自己也特意找了一些有關蠱術的書籍翻閱。
紫月痕皺了皺眉頭,顯然還是不同意風清持一個人過去。
「放心,以前好歹和錦雪相處過一段時間,這點了解還是有的。」風清持安慰對方。
紫月痕極為鮮見地對風清持翻了一個白眼,「你很自豪?」當年她府中那麼多的男子,便是他看了都覺得厭煩。
風清持瞬間黑線,沒好氣地瞪了紫月痕一眼。
「到時候我在流雲澗下面等你。」紫月痕也是相當固執,而且,一旦做出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
風清持看著面前的紫衣男子,半靠半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半眯著眼睛瞧著對方,「還不錯嘛!總算在你身上看到一些帝王的風範了!」
這下,換紫月痕黑了半張臉。
他可不認為對方這句話是在誇他。
果然,下一句話就出來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張口閉口就是姑姑的小屁孩了!」
紫月痕頓時整張臉都黑了,望著對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我現在比你還大。」
「現在比我大我就不是你姑姑了?」風清持看著對方,漫不經心地開口。
紫月痕:「……」他不想說話。
「對了,要在這裡用午膳么?」風清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問。
「不用。」紫月痕溫潤的容顏難得添了賭氣的神色。
「哦!不用的話那你們快點離開吧!看著天氣好像快下雨了。」風清持淡淡開口。
天際的烏雲較之剛才厚重了幾分,就像是一層一層地堆積咋一起的,越來越深,越來越沉,像是隨時都會墜下來一般。
看著外面的天色,紫月痕賭氣的情緒也消失了,打算和藍鈺離開,兩人還沒有出門,瓢潑大雨而至。
「得了,你們還是在這裡用膳吧!雨停了再回去。」風清持用手撐著下顎,坐在椅子上,頗為漫不經心地看著兩人。
紫月痕和藍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在廳前安靜地坐著。皇宮裡行雲止水還是很遠,現在雨又這麼大,不如等雨停了再離開。
風清持和紫月痕二人在下棋,藍鈺坐在一旁觀戰,外面大雨如簾幕,寒風瑟瑟,室內一派靜謐祥和。
沒多久,一道修長的雪青色身影從雨幕中緩緩而來,手中撐著一把青色紙傘,握著傘的手骨節勻稱,白皙修長,從遠處緩步而來,優雅至極。
藍鈺是率先發現言絡,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二人,風清持手持墨字,拈了一粒棋子放在手中細細把玩,紫月痕之間握著一粒白玉棋子,目光落在面前的棋局之上,微微凝眉。
很明顯,風清持設下了一道難關,讓紫月痕一時沒有辦法破解。
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棋子,其他的才藝她確實一竅不通,但是這棋藝,卻鮮少能碰到對手。
餘光不經意瞥向了外面,看見了雨中那一道朦朧的身影,緩緩清晰。
眉眼之間的輕笑在看見對方被雨打濕的衣衫之後轉為微微蹙起眉頭,將手中的棋子放下,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一塊乾淨的浴巾,很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雨傘,將浴巾給他,「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過來了?」
「反正這麼近,我過來看看。」接過她遞來的浴巾,言絡勾唇優魅一笑,狹長的眼眸劃過一抹流光,如畫的精緻容顏都燦爛了幾分。
「你還是去換一套衣服吧!」風清持直接開口。
言絡也沒有推辭,看了紫月痕和藍鈺一眼,便直接回了房間。
一回頭,便對上了兩雙怪異到了極點的眼眸。
「怎麼了?」被他們用那種目光看著,風清持有些微微不自在。
「原來你也有這麼賢惠的一面,我還以為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姑姑身上。」紫月痕將手中墨色的棋子微微一擲,輕飄飄地落在了棋盒之中。
風清持的臉微微一黑,沒好氣地瞪了紫月痕一眼。
藍鈺的表情也有幾分古怪,「你是將言絡當成小孩子照顧?」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面前的人和言絡在一起的事實。
風清持:「……」
言絡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半眯著眸子有些危險地看了一眼藍鈺。剛才藍鈺的話他自然是聽到了。
藍鈺一聳肩,怪異的目光從風清持的身上落在了言絡的身上,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稚嫩青澀而又冷漠,卻並沒與開口說話。他還是有些好奇,言絡那麼小居然就喜歡她?!
言絡卻是連眼神都沒給藍鈺,而是看向紫月痕,話語中,有幾分嘲諷,「你們倒是悠閑。」
紫月痕不以為意地笑了下,「有左相這等左膀右臂在,朕自然是樂得清閑。」今天一早上完朝,他就讓人將那些奏摺直接搬去了左相府。
以往他若是這樣做言絡估計直接無視那些奏章,但是今日,應該是知道自己會和藍鈺一起來見姑姑,他竟然真的在言府將一切處理好了再過來。
風清持何等聰明,僅憑著他們的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有些無奈而又欣慰地笑了笑。
四人一起用過午膳之後,言絡和紫月痕對弈了兩局,各自都一敗一勝。
風清持坐在窗前看書,藍鈺一直坐在邊上看棋。
等到雨停了,紫月痕和藍鈺才告辭離開。
風清持將那片銀葉子和書信的事情告訴了言絡。
「我和你一起去。」言絡目光認真,緩緩開口。
風清持搖搖頭,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言絡皺著眉有些彆扭地開口,「你好歹是風家庶出小姐,就算過去身邊也應該有個丫鬟!」
風清持瞬間雷在了原地,目光怪異而又複雜地看著言絡,「你想……扮作丫鬟?」
言絡有些傲嬌地將臉別到一邊,「那個錦雪武功很是高深莫測,一身蠱術又使得出神入化,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風清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輕淺淺的目光落在了言絡的身上,唇角卻是勾起了一道極為好看的弧度,「我自己可以應付的。」風清持覺得,錦雪應該沒那麼難纏吧!
「不行,我的女人去和別的男子幽會,我自然要在邊上看著。」言絡看著風清持,一本正經地開口。縱然知道錦雪喜歡她,縱然知道錦雪應該不會傷她性命,可是,他還是不放心。錦雪那個人,以前如果還能說他是謙謙君子,風光霽月,經過昨天晚上,他才發現,錦雪現在行事詭異莫測,根本猜不透對方想做些什麼。
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這個借口……她無力反駁。
無奈地點了點頭,最後目光頗為戲謔狹昵地看著言絡,「話說,認識你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你穿女裝呢?」
聞言,言絡如玉的容顏瞬間黑了。
「你長得這麼好看,扮作女子也應該會是傾國傾城!」風清持繼續開口。
言絡背過身,她分明是故意的。
述月國。
京城。
莯流著了一身墨色的衣衫,面容冷酷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有些微微出神。
「莯流公子!」女子的聲音從身後緩緩傳來,嬌若鶯啼,婉轉動聽。
莯流卻是面色更冷,轉過身寒聲開口,「誰允許你進來的?」
已經走到房間中央的纖細身影瞬間愣住。
女子穿了一身淺黃色的衣衫,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姣好,眉眼清麗,杏眸中帶著幾分情意,倒也是一個活脫脫的大美人。
此時,聽見莯流聲音微寒的話語,頓時就愣在了原地,很快便恢復如常,「哥哥讓若瓊來問問公子要不要用晚膳!」莯流來到這裡並沒有多久,她並不知道莯流的身份,只知道,一貫自傲的哥哥對他極為尊敬,而且,莯流長相俊美,妖媚得恰到好處,她的幾位堂姐堂妹對他的印象都不錯,只是,這位莯流公子渾身都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只是,平日里他對自己似乎有那麼一些不一樣,甚至有時候見她整理那些藥材偶爾還會幫襯一兩下,所以,她便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在柳家,她的容貌是最出挑的,才藝亦是卓絕,她自認為不差,配面前這人也並非配不上,再加上哥哥對這件事情的默許,所以,她才會想著和面前的人多些相處的機會。而且,對面前這人,她確實有幾分心儀。
只是,沒有想到,一貫沒有多少情緒的他會這樣大聲吼自己。
「不用。」莯流直接擲出兩個字。
稍微停頓了一下,莯流聲音依舊冷漠地開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入我的房間。」
柳若瓊臉色微不可見地蒼白了些許,卻還是淺笑著微微俯身,「是,若瓊記住了!」離開房間的時候,看了一眼那道墨色的頎長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痴纏的柔光。沒關係,哥哥說了,莯流公子以後會在這裡待很久,她有很多時間。
柳若瓊離開后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堂主,焱鳳傳來消息。」
莯流冰冷妖媚的眸子微微一亮,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接過他手中的小紙條。
攤開看了一眼:——徹查碧傾雲,找尋時府素蓮下落,護她周全。
簡短的一句話,莯流看了許久,看了一眼那位暗衛,「你下去吧,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是。」說完之後,那個人便如來時一般轉身離開。
莯流低頭看著手中的小紙條,上面是他最為熟悉的字跡,伸出修長的指,緩緩摩挲著上面的每一個字,雖然沒有提及與他相關的事情讓他有些失落,但是,閣主並沒有徹底遺忘他不是?!
時府素蓮,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臨水榭那位時七的母親吧?只是,她怎麼會和碧傾雲扯上關係?
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一個極為精緻的淺藍色香囊中,勾唇微微一笑,冰冷如霜而又妖媚絕倫的容顏帶起了幾分柔和之意。
換了一身墨色的夜行衣,踏著夜色,緩緩離去。
碧府。
碧傾雲看著坐在面前的慕容軒,清俊的眉眼緩緩皺起,有些微冷的光芒在緩緩流轉,「你來幹什麼?」聲音裡面的嫌棄和不耐煩根本沒有絲毫掩飾。
慕容軒淡淡一笑,唇角微勾的時候帶起了一抹略顯痞氣的弧度,「怎麼?你心情不好啊?」
「有話說話,沒話說就滾!」很明顯,碧傾雲是真的心情不好。
「呵呵……」慕容軒依舊是笑地漫不經心,只是被墨發遮住的眼眸中,不見絲毫笑意,反而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幽芒閃爍,「渝初已經昭告天下,五日後景行月登基大典,好歹是你以前的小情人,你要不要去恭賀一番?」
「嗖」地一聲,碧傾雲直接在桌子上面拿了一個杯子向著慕容軒拋去,裡面夾帶著勁風。
慕容軒微微側身避開,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碧傾雲,「碧傾雲,你心中有什麼不快有本事朝著景行月而去,別在這裡擺臉色發瘋!」
碧傾雲沒有說話,只是眸色孤狠了幾分。
「對了,還有一個消息,景行月登基七日之後就會成婚,聽說皇夫人選已經定下了,是渝初水家的水寒。」慕容軒的聲音有些說不出來的玩味。
碧傾雲垂在身下的手緊握成拳,骨節泛白,青筋直暴,眼眸中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深邃。
看著對方的表情,慕容軒淡淡一笑,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自己的手,調侃而有玩味地開口,「本太子看你這般為情所困,要不,滿足你的心愿,送你去渝初聯姻?」
「如果你捨得整個碧家作為嫁妝,你大可這樣做!」碧傾雲看都沒看慕容軒,只是語氣微涼地擲出一句話。
慕容軒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眼底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流轉。
隨即用手托著下顎,不動聲色地摩挲著,慕容軒想起這件事情,忽然有些好奇,「你說,錦雪那張面具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聽說他小時候因為長得太好看,臉被人毀了,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如果不怕死的話,可以去掀開他的面具看看。」碧傾雲的語氣依舊很淡,甚至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慕容軒和錦雪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錦雪絕對是個狠角色!
還是個不動聲色的狠角色!
看了一眼慕容軒,沒有說話。當然,慕容軒也不是個心善的,以前倒是他看拙了眼。
不過,到底他和慕容軒之間沒有利益衝突。
「我可不敢。」頓了一下,才頗為幸災樂禍地看著碧傾雲,「倒是你,上次利用亦澈那般算計錦雪,你就不怕錦雪對你做些什麼?」
聽著慕容軒的話,碧傾雲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什麼是他算計錦雪,明明是錦雪在算計他?錦雪希望亦澈知道哪些事情才默許自己去做的。
那個男人,心思深沉地令人可怕。
「對了,我聽若臻說起過,你把以前失蹤的小嬸子帶了回來?」提起這件事情,慕容軒眼中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碧家二公子碧臨玠當年不顧家人反對,娶了一位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為妻,也因此惹惱了碧家老爺子和本來與二公子已有婚約的陸家,不久之後,碧臨玠的妻子衛毓產下一子,一家三口被碧家老爺子指派著外出打理生意,遭到了山匪的襲擊,二公子當場身亡,衛毓和其子不知所蹤,生死難料。
只是,當時的山匪到底是真山匪還是假山匪,這就不得而知了,這麼多年,死無對證!慕容軒淺笑著想。
不過,這麼多年對那對失蹤母子向來不管不顧的碧家,居然突然將衛毓帶了回來,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看來若臻的嘴風有待管教。」碧傾雲冷冷地開口。
「話說,你是怎麼找到她的?那你那個堂弟呢?有下落沒?」慕容軒顯然是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
碧傾雲看著面前的人,勾了勾唇角。慕容軒絕對不會想知道那位堂弟現在的身份,「你知道我那位堂弟是誰么?」
「這麼說你已經找到了?」慕容軒很驚訝。
碧傾雲目光頗為幽深地看著對方,「末染左相,言絡。」
「啪嗒」一聲,慕容軒手中的摺扇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都愣住了,眸眼和話語都是不可置信,「末染最年輕的丞相,言絡?」
雖然他和言絡沒有太多接觸,但是,他還是聽說過對方的名字,也領教過他的手段,他和碧傾雲這麼多年在末染埋下的線人暗樁,被言絡拔了個一乾二淨。
碧傾雲哼笑一聲,沒有說話。
「都是你們碧家,不然言絡就是我們述月最大的助力!」慕容軒有些痛心疾首。現在不僅不是助力,還是阻力,言絡現在是末染的丞相,而他們打算攻打的國家又是末染,肯定會和言絡對上。
碧傾雲正準備開口,外面傳來一道悉嗦的聲音,兩人眸子皆是一冷,「誰?」
然後齊齊奔出房間。
------題外話------
來來來,下一章言公子女裝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