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一直反常

  景行止眸色微微沉了一下,隨即神色認真地看著景行月,揚唇笑了笑,「會的。」對於輕塵,他是不會放手的,他們肯定會在一起。


  「嗯。」景行月抽抽搭搭地應了一聲。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輕塵。」景行止輕聲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不管是在什麼事情之上,行月總是有意無意地針對輕塵。


  略微悶悶地吸了一口氣,聲音不情不願地道:「我本來就不喜歡玉輕塵,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認同她是因為你喜歡她。」她不喜歡那種太過清冷孤傲的女子,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玉輕塵對待皇兄的態度讓她無法忍受,皇兄那麼優秀的一個人,為了玉輕塵願意放棄所有,她憑什麼這麼對待皇兄?就憑皇兄喜歡她么?!


  景行止伸手拍了拍景行月的腦袋,溫聲道:「都是渝初皇女了,怎麼還是如此喜歡哭哭啼啼?!」


  景行月將剛才微微失控的情緒斂下一些,直接打開景行止落在她頭上的手,目光中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冷聲開口,「本公主現在可是皇女,你敢欺負我我就治你的罪!」而且,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她的臉往哪兒擱?

  見景行月的神色恢復如常,景行止眉梢輕挑,眸眼之中劃過一抹溫溫的笑意,「好了,過兩日就啟程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等回來渝初還有很多事情要等著你去處理呢!」到了渝初,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將父皇的權勢架空,逼他退位,不然有他在,指不定會對行月做些什麼。


  「嗯。」景行月點了點。她也確實需要時間來讓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離開景行月的房間之後,景行止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輕塵,你怎麼來了?」看著站在水榭亭前的那一道雪色身影,景行止眼中有些意外。輕塵極少主動前來找他。


  玉輕塵緩緩轉身,清冷的眼眸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淡白的薄唇微微一啟,「我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那我們一起走走?」景行止問。


  「好。」


  聞言,景行止眸子微微一亮,並肩走到玉輕塵的身邊,兩人順著湖岸緩緩而行。


  看著身側的玉輕塵,景行止張揚俊朗的容顏帶了幾分喜滋滋的淺笑,他想:如果能夠一直和輕塵這樣並肩走一輩子就好了!

  玉輕塵微微轉眸,將對方的表情看在眼中,清冷容顏微微滯了一下,緩緩開口,「對於苗疆一事,你怎麼看?」


  聽到玉輕塵提起此事,景行止也認真嚴肅了幾分,「上次風雲宴一事,苗疆擺明了就是針對末染。」停頓了一下,才思索著開口,「而且,錦雪這個人我們也從來不知深淺,現在苗疆基本上是掌控在他的手中,還真的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若是戰事苗疆也參與進來,你覺得會是一種什麼局面?」玉輕塵望著遠處的天水一線,繼續問。貫來清冷無波的嗓音此刻卻是微微沉了幾分,同時也添了幾分薄淡。


  景行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腳下落了滿地的枯葉。如果苗疆也參與進來,那麼之前他和輕塵所商量計劃的對策部署,也許就真的是全部有了變化。


  而且,最讓人擔心的是,苗疆擅蠱,據說這一代的祭司錦雪對蠱蟲的控制和利用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手中還有一支用蠱蟲煉製出來的軍隊以供操縱,若是這種東西到時候上了戰場,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景行止沒有說話,玉輕塵也沒有再開口,兩人一路都是沉默著,眸眼中一片深沉。


  景行止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玉輕塵,眼中劃過一抹若有所思。玉輕遙和紫月痕之間既然有了婚約,憑著玉輕遙在玉家受寵的程度,無論如何,玉家都會站在末染這一邊。


  勾了勾唇,輕笑著緩緩開口,「現在先別想那麼多了,我們都不了解錦雪,那種事情會不會發生也未可知,而且,就算髮生了,到時候也肯定會有解決的對策。」再者,不是還有白未檀和言絡他們,末染的兩個丞相自然也不會是擺設。


  「嗯。」玉輕塵輕應了一聲。


  「那玉輕遙是留在焱鳳還是隨我們一同回去?」景行止問。


  「輕遙說她想留在這裡。」玉輕塵淡聲回答。


  景行止眼中不見意外之色,頓了一下,眸眼之中神色愈加深沉,「輕塵,你和風清持……?」話語問到一半就沒有再問下去,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眼中墨色卻是越來越濃。


  風清持和輕塵之間關係匪淺,她是第一個能得輕塵另眼相待的女子,只是,上次風雲宴的時候風清持出現在言絡的身邊,就已經彰顯了她和言絡之間的關係,所以,他現在想知道輕塵對此是什麼想法。


  清冷如雪的瞳仁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玉輕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聽著對方的沉默,景行止的心微微一緊,就連表情都慎重了幾分,生怕他說出什麼自己不想聽的事情。


  沉默猶豫了半晌之後,玉輕塵才緩緩開口,「行止,小風她是我的妹妹,親生妹妹。」


  景行止猛然間抬頭,一臉不可置信加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玉輕塵,半晌回不過神來,顯然是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


  在湖畔的一棵樹下,玉輕塵緩緩停下腳步,狹長如雪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天水一下,裡面染了一些悠遠的氣息,將有關風清持和玉輕遙兩人之間的身份都說了一遍。


  聽完玉輕塵的敘述,景行止依然處於微愣的狀態,張了張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也就是說,風清持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


  「嗯。」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小風並不承認這個身份,也從來沒有想過回到玉家。」


  「為什麼?」景行止不解。渝初玉家,數百年名門望族,底蘊深厚,玉家二小姐,其身份地位不輸於三個國家的公主,風清持為何不願意回去?

  「她那麼懶的人,大概是嫌麻煩吧!」玉輕塵輕輕笑了笑,「而且,對她來說,身份越高,束縛越大,她寧願自由散漫的生活。」


  景行止:「……」心中在無語了片刻之後也在瞬間鬆了一口氣,有些不滿地嘟囔,「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都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麼糾結難受,你和風清持關係那麼親近,我還以為你是喜歡她!」


  玉輕塵目光清涼地看了對方一眼,依舊是涼涼地開口,「你又沒有問我。」


  本來以為玉輕塵不會回答自己的話,在聽到他的話語之時,眸色瞬間一亮,如暗夜之中熠熠生輝的星辰,「輕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問,你就會回答我了?」


  玉輕塵清清冷冷地看著遠處,依舊是往日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清冷聲音,「我沒有這麼說。」


  「可是你就是這個意思!」景行止眯眼一笑,聲音溫軟而又篤定地開口。張揚的眉眼之間神色都帶了幾分說不出的飛揚色彩,俊朗狷狂,極為好看。


  玉輕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飛快地移開目光,眼中帶了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


  景行止本來還想再問一下其他的事情,不過在細想了半天之後還是沒有開口,他覺得自己今天和輕塵相處地非常融洽,對方對他的態度都緩和了幾分,至於其他的事情,還是以後再問吧!

  「輕塵,輕塵,已經快晌午了,我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他覺得輕塵今天有些反常,他剛才甚至還看見輕塵對他笑了,當然,他不介意輕塵一直這麼反常下去。


  看著景行止臉上的表情,玉輕塵已經知道了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眸光來那個量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誒誒,輕塵,你等等我!」說完非常白日地喊了一聲,然後追了上去。


  此時,時府。


  時暮有些愣神地癱坐在地上,眼中閃著沉痛而又不可置信的光芒,「大哥,四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他不過是離家幾天,怎麼會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爺爺,二爺爺,父親,三個人全部都被流放了,而且,竟然還是出自大哥和四哥的手筆!

  時燁目光冷靜地看著時暮,「小十三,事情已經發生了。」之前就是擔心小十三會添亂,所以才讓他離開焱鳳一段時間。


  「四哥?」時暮將求助的目光移到時蓼的身上,眸色深沉中還有著說不出來的害怕。


  時蓼略微有些憔悴的容顏看了時暮半晌,然後才緩緩將臉移到一邊,「小十三,是真的。」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是一家人啊,就算父親爺爺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們就不能指出來么?為什麼要在背後這麼做?」時暮有些失控地朝著時燁大聲喊道。怪不得前些時候大哥和四哥一直忙著各種事情,怪不得要將他支走,原來就是一直在計劃著這件事情么?

  目光帶著憤怒和憤恨地看了他們一眼,「我討厭你們!」說讓之後便起身直接跑開。


  「小十三,大哥是……」時蓼喊了一聲,剛想追上去,時燁便冷聲打斷他,「不用去了,讓他自己好好冷靜一下!」時暮也應該長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想明白。


  時蓼抿了抿唇,看著一眼時燁,然後又看了一眼時暮漸漸消失的背影,沒有說話。


  待時暮離開兩人的視線之後,時燁才將目光轉向時蓼,問,「你之前不是去找小九了么?可有見到她?」


  時蓼眸子滯了一下,微垂著搖搖頭,「她現在在白府,我只是遠遠地看了她一眼,沒敢去打擾她。」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小九應該過得還不錯。」他所尊敬的人不多,不過右相和大哥兩個人,小九是右相的師妹,兩個人之間關係看上去還不錯。


  時燁上前,伸手輕拍著對方的肩,語氣微沉地開口,「當年你也還小,那件事情怪不得你。」


  時蓼眼眸卻在一瞬間變得灰暗無比,臉色亦是一片蒼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壓抑而又低沉地開口,「可是,如果當年我不帶她出去,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貫來帶了幾分陰冷肆虐的聲音中,此刻寫滿了自責。


  時燁目光也是沉了一下,靜靜地看著站在面前的時蓼,目光似乎在一瞬間回到了當年。


  以前,時蓼並不是這個樣子,與現在的小十三一般,那個時候的時蓼,率真活潑。小時候,他和小九之前的感情不錯,小九甚少會時府,不過一回來兩個人就會在一起玩。直到有一天,時蓼帶著小九偷偷溜出時府玩耍,只是沒有想到會遇上那群畜生。


  等他趕到的時候,時蓼僅著了一件單薄的裡衣,面容之上鼻青臉腫,明顯是被狠揍了一頓,在他的懷中,是披著時蓼外袍氣息微弱的小九,渾身都是青紫的痕迹。


  在那之後,本來就不是常常住在時府的小九便徹底離開了時府,沒有留下任何的隻言片語,就像是消失了蹤跡一般。那段時間,時蓼就像是瘋了一樣,最後還是右相告訴時蓼小九在無回谷時蓼才冷靜下來,只是,在那之後,時蓼便性情大變,狠厲而又陰冷肆意,眉宇之間更是帶著說不出的陰鬱之色。


  時蓼閉了閉眼眸,將眼中灰暗的情緒掩去。那天晚上,他是親眼看著小九被那些人糟蹋侮辱的,那群畜生,當時小九才七歲,七歲,他們怎麼下得去手!


  他永遠都忘不了,當時小九喊著哥哥救她,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整個過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人明白那種瀕臨絕望的感覺。


  所以後來,他和大哥找到了那些人,將他們一個個凌虐至死!可是,沒有任何報復的快感,發生過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小九在那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面。


  「這些年你也累了,不要想太多,回房間好好休息吧!」對於這件事情,他沒有任何辦法去安慰對方。他知道,這件事情是時蓼心中永遠放不下的傷痛,只是,除了小九,沒有任何人能夠解開他的心結。


  時蓼機械性地點了點頭,睜開一雙灰暗的眼睛,緩緩離開。背影修長,看上去卻帶著說不出的黑暗沉寂的氣息,陰冷地環繞在周身,能與到無法散開。


  時燁看著半晌,才收回目光。或許,他需要親自去白府見一見小九。


  時府。


  月時九正坐在苑落之中的鞦韆上,雙腿在空中幽幽地擺著,仰靠著鞦韆,臉上覆上了一卷書卷,溫煦和暖的太陽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不遠處,是坐在涼亭之中練字的白琦溪。


  「九姐姐!」一道糯糯輕軟的聲音緩緩傳來。


  月時九將臉上的書卷拿下來,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琦溪,問,「怎麼了?」


  白琦溪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地看著月時九,「手疼!」


  月時九從鞦韆上下來,緩緩走到涼亭之中,看了一眼宣紙之上勉強可以認出來的字,眼中終於有了一抹欣慰之色,總算寫的可以看出來是什麼字了,不再是以前的鬼畫符!

  「九姐姐,琦溪……手好酸!」她都練了好久了,手心都出汗了。


  「可是你父親不是讓你今日練習兩個時辰么?現在一個時辰都不到。」對此,月時九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為難。


  白琦溪癟癟嘴,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練字好難哦,她不喜歡練字,她想出去玩,她想和玉恆一起玩。


  看著對方眼中漸漸蓄起的淚水,月時九頓時就有些慌了,連忙蹲在她的面前,有些手足無措地開口,「誒,琦溪琦溪,你別哭啊!」她最怕看見別人的眼淚了。


  聞言,白琦溪眼中的淚水更是瞬間就流了下來,哭得更凶了,「嗚嗚嗚……」


  月時九有些頭疼,「小祖宗,不就是不寫字么?不寫就不寫,你能不能不要哭啊?」


  白琦溪只是說話說得不太利索,對於一些簡單的話還是可以聽明白,所以在聽見月時九的話,眼中的淚水如水龍頭被擰上一般,瞬間就亮閃閃地看著對方,淚花中帶著亮晶晶地光芒,聲音都帶了驚喜之色,「真的?」


  月時九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好奇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帶著深深的打量和好奇之色,心中納悶,這個眼淚到底是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定了半天都沒看出什麼,月時九用手輕緩地摩挲著下顎,緩緩開口,「真的。」


  「那可是父親……」白琦溪眼中一閃一閃地看著對方,聲音低低地開口。


  「我會同你父親說的。」月時九無奈地開口。


  「謝謝……九姐姐!」說完之後艱難地爬在凳子上面站好,然後「啵唧」一聲,在月時九臉上吧唧一大口,然後才步履緩慢地離開。


  「琦溪,你自己就待在這裡,不要亂跑!」月時九囑咐了一聲,便又繼續坐在了鞦韆之上,眉心有些說不出的鬱結之色。其實,對於夢境中的一切,她還是無法釋懷,尤其是那個男子,到底是誰?!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之色。


  「月小姐。」就在月時九打算閉眸淺眠的時候,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月時九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丫環,皺了皺眉,「怎麼了?」


  「外面有客人來訪。」丫環緩緩道。


  月時九撇撇嘴,不以為意地開口,「有客人來了應該是去找師兄,找我幹什麼?」在帝京之中,她自認為自己沒有很熟識的人。至於子希,如果是那個傢伙的話,估計是之間進來了吧!


  「那位客人就是來找月小姐的。」丫環道。


  月時九再次皺了皺眉,幽幽地「哦」了一聲,眼中添了一抹說不出的清然好奇之色,從鞦韆之上緩緩下來,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那不妨去看看!」她倒是挺好奇,對方是誰,一來,她不住在帝京,除了師兄和子希,在帝京中根本就沒有她能叫出名字的人,二來嘛,她離開無回谷的消息很是隱秘,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才對!


  月時九離開之後,從小涼亭的另一處顫顫巍巍步履不是很穩的白琦溪緩緩走了出來,沒有看見任何人,癟癟嘴,朝著另一側的假山走了過去,鑽入假山之後,白琦溪的身形很快便隱匿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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