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打一巴掌
此時,皇宮。
安然殿。
紫月然眉目陰狠而又憤怒地將梳妝玉案之上的所有東西拂落在地,瓷器碎落髮出清脆的聲音。
「皇兄為什麼不幫我?」紫月然憤恨不甘地開口。
鏡中女子因為極怒精緻小巧的容顏而顯得有幾分猙獰,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裡面帶著說不出的陰厲怨恨之色,冷光肆意,看上去有幾分令人心驚膽寒。
紫月然看了一眼銅鏡,似乎是極其不滿自己此時的表情,伸手拿起一個杯子砸了過去,「砰」,銅鏡應聲而碎,裡面面目猙獰的女子瞬間碎成了千萬瓣。
「小蓮。」紫月然忽然冷聲開口。
一直候在外面的小蓮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見房間裡面一派凌亂浪跡,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也就恢復如常。這種狀況,在安然殿實在是見怪不怪了!
「公主!」低喚了一聲,然後便是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等著紫月然的吩咐。
「皇兄除了讓言絡離開可還有說過什麼?」陰冷而又細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小蓮,冷聲問道。
小蓮搖搖頭,「不知,紫皇陛下秉退了所有人。」
頓了一下,小蓮才緩緩開口,「公主,紫皇陛下不是說過,風清持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么?也就是說風清持是和紫皇陛下有婚約的!」
聞言,紫月然眸子閃現一抹說不出的光芒,有些冷,有些寒,最後唇角微微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頓悟道:「我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風清持與皇兄之間有婚約,又怎麼能嫁給言絡呢?」
「如果風清持嫁進了皇宮,本公主倒是想看看她如何與言絡情深意長!」這句話,語氣中帶著微微的冷笑。等風清持進了宮,還不是任她搓扁揉圓。
想到這裡,紫月然忽然恨不得風清持現在就進宮來,她一定讓對方知道知道得罪了她會有什麼後果!
「公主,那可是凌依小姐……」小蓮在一旁欲言又止。畢竟凌依小姐也是從小就喜歡紫皇陛下,而且與公主關係極好。
紫月然神色之間的陰狠之色已經褪去,換上了往日的純然,淡淡一笑,「皇兄是帝王,後宮三千佳麗,凌依不會在意這些,更何況,凌依的身份,是不可能執掌東宮的!」凌依的要求不多,她只是希望能夠留在皇兄身邊。
「對了,凌依還有幾日才會回到焱鳳?這麼久不見,還真是有些想她。」紫月然半俯身趴在桌子上,有些懷念地開口。
她是八年前被皇兄接回來的,大概是擔心她一個人太過孤單,皇兄當時便在那些文武百官的世家小姐中選一位年紀相仿的人做她的伴讀,正巧當時凌依來夢家小住,也趕上了這次的選拔,她隨手一指,便也定下了凌依。
「回公主,凌依小姐前天來信來信,說大概三日後便可抵達焱鳳,算來也就是明天了!」小蓮淡淡地開口。
紫月然點了點頭,「那凌依可還有說些什麼?」
「凌依小姐似乎是帶著風雲依一同前來,大概是風家協商之下同意答應時家的婚事。」頓了一下,才又添了一句,「似乎風雲依懷孕了!」
聞言,紫月然有些驚奇意外地挑起眉頭,眼中帶著說不出的輕蔑之色,頗為嫌棄地開口,「懷孕了?那也是風雲依自找的。身為女子,未婚先孕,清白名聲閨閣名譽,她都沒有了,再者,時顯心中本就怨恨極了風雲依,即使是迫於形式娶了對方,又怎麼會對她多好,風雲依又是爭強好勝的性格。這兩人以後估計熱鬧了!」最近一句話,帶著十足的玩味與嘲弄。
小蓮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站在一側,垂首不語。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道通稟聲,「陛下駕到。」
紫月然眼中飛快地閃過一些什麼,看了一眼狼藉不堪的房間,皺了皺眉,「小蓮,你將房間收拾一下。」說完之後便提著裙擺走出了房間。
走到了隔壁招待他人的偏殿,果然看見了站在殿中的紫月痕,長身玉立,紫衣瀲灧。
紫月然撇開眼,精緻無暇的容顏帶了幾分氣悶,賭氣地開口,「皇兄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紫月痕看了一眼殿內的侍女和太監,擺擺手,沉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都離開之後,偌大的一個大殿之內便只剩下紫月痕和紫月然兩人,靜悄悄的,連帶著空氣中的氣氛都有些微微凝滯。
紫月痕溫潤如玉的眸子微沉,靜靜地落在紫月然的身上,沒有任何偏差,也沒有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只是眼眸深沉,靜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紫月然被對方看得有些微微不自在,擰了擰眉,「皇……皇兄,你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的?」讓她心中有些瘮得慌。
「今天你和言絡之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都心知肚明,沒有挑開是顧及你的面子,這樣的事情,沒有下一次。」最後五個字,極為深沉凝重,且不容置喙。
紫月然臉色微微一白,抿了抿唇,有些怨恨地開口質問,「既然都沒有挑開皇兄為何不順水推舟幫我一次?」
看著紫月然的表情和眼中不甘而又憤恨的神色,紫月痕溫潤如水的眉梢再次緊了緊,「言絡是什麼性子你自己不清楚么?他不願的事情沒有誰能夠勉強。」
即使是他以皇帝的身份壓著都沒有任何用處,那傢伙,從來就沒有將他的身份看在眼裡,之所以願意幫他這麼多年,都是看在姑姑的面上。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我喜歡了他這麼多年,憑什麼風清持一出現就讓我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以前她那般篤定自己以後會和言絡在一起,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身份尊貴,合該配上最優秀的男子!
不過是一個風清持,憑什麼她可以奪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
「就憑風清持能讓言絡愛她!」紫月痕看著自家的妹妹,語調微微泛冷地擲出一句話。
就憑她是言絡放在心尖上那麼多年的人,就憑言絡死心塌地地愛她等她那麼多年!
聞言,紫月然本就有些白皙的臉色再次蒼白了幾分,大聲吼道,聲音有幾分尖銳,「明明是我先認識言絡的,明明是我先愛上他的!」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想著快些長大,她覺得自己長大了就可以成為言絡的新娘,可是,為什麼突然多了一個風清持?
如果和言絡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暮絮鸞她都無話可說,畢竟暮絮鸞更早認識言絡,可是,風清持才出現多久,她才認識言絡多久,她又有多了解言絡!?
「愛情裡面從來沒有先後。」看著有些失控的紫月然,紫月痕語氣薄淡地開口,裡面還微微多了一抹嘆息。再者,就算按照先後順序,也是姑姑最早出現在言絡的生命中,他們之間的緣分,大概在姑姑將昏迷的言絡帶回王府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可是,我不甘心!」紫月然微垂眼眸,細長的劉海遮擋住了眼中的陰狠之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
「可是,言絡不愛你。」燉了一下才繼續開口,「言絡那種人,看上去慵懶散漫,玩世不羈,骨子裡浸染的是薄涼冷清,他若是上了心,那便是全心全意地護著對方,至於其他人或事,哪怕是瞬間在他面前死去他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要他愛我,我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她只想留在言絡的身邊,哪怕他不愛他。
紫月痕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眸色靜靜地看著外面,沒有說話。先不說姑姑對此事的態度,便是言絡那個性子,這件事情都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對言絡而言,不愛就是不愛。
不知道是想起什麼事情,紫月然忽然眸色一亮,帶著幾分希冀之色看著紫月痕,「皇兄,風清持既然是玉家二小姐,那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娶她?」
紫月痕本來還有著幾分不忍心的表情忽然一沉,好看的眸眼之中神色泛冷,毫不猶豫地擲出三個字,「不可能。」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將他撫養長大的姑姑,就算之前有過讓對方進宮的心思在知道她是姑姑也徹底沒了這個想法。
「為什麼不可以?」紫月然似乎是沒有想到紫月痕會拒絕,尖聲開口,「你以前不是喜歡她么?現在她是玉家二小姐和你有婚約不是正好么?」以前皇兄明明是表現出對風清持不錯的。
紫月痕微微皺起眉頭,「我不同意。」以前對她,或許有那麼一分心動,但是絕大部分是欣賞,當作極好的解語花而已。
「你是帝王,註定後宮佳麗三千,就算多了她一個風清持又如何?」紫月然依舊不甘心地開口。對皇兄而言只是後宮中多了一位女子,對她而言,就是有了站在言絡身邊的機會。
紫月痕神色淡淡地看著紫月然,神色除了冷漠之外還有著幾分悲憫之色,徐徐開口,「月然,你已經被自己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你以為風清持不在言絡身邊他就會愛你么?」
即使沒有風清持,言絡也不會愛上月然!
「至少,沒有風清持,言絡身邊就沒有其他人。」她寧可言絡獨自一人,也不要有女子與他比肩,除了她,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站在言絡的身邊。
「月然,你的愛情太自私了!」頓了一下紫月痕才繼續開口,「而且,你最應該好好思考一下你自己究竟愛不愛言絡。」
紫月然神色微微一滯,抿了抿唇才定定地開口,「我愛言絡。」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愛著言絡。
抬眸眼中染了不甘和質問,「可是你是我皇兄,你為什麼不幫我,反而幫著風清持那個賤人?」
紫月痕的眉一皺再皺,最終臉上的表情連一絲溫潤都沒有,盡數被冷漠替代,「紫月然,請注意你的言辭。」
「哈哈……」紫月然有些放肆地大笑,沒有再在紫月痕偽裝,眸子嘲弄而又諷刺地看著對方,「看吧,皇兄,其實你還是在意風清持的。」
紫月痕沒有說話,她是從小照拂他看顧他教會他一切的姑姑,他自然是在意她。只是月然……紫月痕眯了眯眼睛,有些凜冽的危險在其中來迴流動,月然這條命都是姑姑用自己的性命所換來的,她現在這樣,如何對得起她當年的犧牲?!
「月然,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準備一下,我打算為你選擇駙馬。」紫月痕聲音很平淡,裡面的威嚴和不可違逆卻是一分不少。
「你說什麼?」紫月然瞬間瞪大了眼睛,聲音已經拔高到尖銳,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紫月痕神色淺淡地看了她一眼,平平靜靜地開口,「朕已經下旨,為你擇婿。」
紫月痕從來不在紫月然面前自稱為朕,可見這次是真的怒了。
「我不同意。」紫月然直截了當地說道,神色之間陰狠若隱若現。
若是出嫁了,那她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若是不願出嫁,那你就準備準備,朕送你去寧佛寺清修一段時間!」
「你……要讓我出家?」紫月然神色一怔,裡面儘是不相信之色,神色難言而又複雜地看著紫月痕,眸子裡面寫滿了難以接受。
大概是因為雙親早逝,自己身體孱弱,皇兄雖然只比她自己大了兩歲卻一直極為寵溺她,不管她要什麼都會送到她的面前,可是現在,皇兄竟然說出了這句話。
「只是讓你去寧佛寺靜靜心而已。」紫月痕聲音淡漠地開口。
「可是你以前答應過父皇母後會好好照顧我的?」紫月然質問,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還有翎墨姑姑,翎墨姑姑對我最好了,你答應過她會好好……?」
聽見紫月然的話,紫月痕的面色再次冷了幾分,冷聲低斥,「住口!」隨即目光幽然而又泛涼地看著對方,「你不配提起姑姑,當年她是怎麼教導你的,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你覺得自己對得起她么?」
當年由姑姑教養長大的五人中,唯有月然,最讓人失望!
咬了咬下唇,靜默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哪裡對不起她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母妃,父皇怎麼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都是因為她,我自小就無父無母,是她欠了我們的,是她欠了我……」
「啪!」一個響亮而又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空蕩蕩的大殿。
紫月然被打得猛然偏頭,白皙精緻的容顏之上頓時紅腫起來,浮現了五道修長的指痕,看上去清晰明了。
紫月痕眯著眼睛,眸色冷沉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但是在冷沉之外,還有一絲其他說不出來的錯愕。
「你竟然打我?」紫月然沒有轉頭,依舊是保持剛才被打到偏頭的姿勢,語氣幽然而又不甘,「這麼多年你連厲聲呵斥我一句都捨不得,現在竟然出手打我。而且還是為了一個死人!」最後一句話尖聲厲然,似乎是從松嗓子眼中嘶吼出來的狠狠地搔刮著耳膜。
紫月痕神色再次幽冷了幾分,深沉而又冷冽地開口,「看來這些年朕對你太好了,才讓你養出了這般驕縱恣意的性子!」
「朕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一下,要麼擇婿出嫁,要麼就直接去寧佛寺吧!」說完之後不再理會站在殿中的紫月然,直接轉身毫不猶豫地開口。
自右肩垂落在胸前的墨發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紫月然精緻的容顏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細長的眸中片陰狠之色。
許久,才狠絕地低聲開口,「風清持,都是因為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話語陰狠毒辣,臉上的表情更甚。
是夜。
月明星稀,寥寥無幾的星子稀稀落落地鑲嵌在墨色的天空,明月清冷淡薄的銀色光輝灑落在這片靜謐無垠的大地。
此時,白府。
月時九正伏案書桌之前,僅著了單薄的裡面,外面隨意地披了一件青色外袍,手中握著一隻上好的白玉狼毫毛筆,毛筆的另一端放在嘴中咬著,清逸的眉梢緩緩皺起,目光卻是落在攤開在書案之上的宣紙之上。
素白的宣紙染了墨跡,上面清晰明了地繪了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簡便的白衣,身姿頎長如同雨後挺拔的修竹,腰間還配掛著一個極為精緻的骨哨,骨哨之上,花紋疊生,繁複而又細緻,極是好看。
只是,這名男子的面容之上,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畫。
盯著這幅畫半晌,月時九手中的筆提起又放下,就這樣來來回回輾轉了十幾遍,似乎是想要繪畫些什麼,半天之後終究還是沒有下筆。
「到底是誰呢?」擰了擰眉梢,月時九有些不甘地喃喃自語。
兩年以前,她就一直重複地做著同一個夢,盛開到極致接近頹敗的荼蘼花叢之中,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站在那裡,每次當她想要靠近看一看對方容顏的時候夢境中就會瞬間蒙上一層大霧,然後漸漸模糊裡面的一切場景,直至……消失。
這一幅圖,是她連續三天都出現那個夢境之時自己繪畫出來的,她從開都是只畫春宮圖,而是唯一例外的一幅圖。
只是,這麼久過去了,這名男子的面容她還是無法畫出來。
當時今天晚上,她再次做了這個夢,同樣的夢境,同樣的荼蘼花,同樣倨傲清瘦的背影,同樣的……看不清楚容顏!
只是今天,夢境中的場景似乎清晰了一些。
緩緩動筆,蘸墨,落筆,很快,男子身邊便多了幾許不一樣的風景。
一叢又一叢的荼蘼花繁盛至極,燦爛奪目,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孤絕之意,令人一眼看過去便心生出一種絕望。在荼蘼花的盡頭,依稀是一座山峰,高聳入雲,直抵霄漢。
山峰邊立著一個石碑,約有半人高。
筆鋒走至這裡,便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月時九微微擰起眉頭,認認真真地細細回想。
「這個山峰到底是叫什麼名字呢?」輕輕地開口,帶著幾分無奈悵然的語氣。
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宣紙許久,忽然,腦海之中一道亮光一閃而過,月時九的眸子如燈盞一般被瞬間點亮,緩緩啟唇,聲音清朗,如玉碎了一地,「后弦峰。」
「是后弦峰!」然後非常快速地動筆在石碑之上寫下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沒有顧及太多,直接將衣服穿好拿著手中的話奔出了自己的房間。
銀瀲如水的月色自半開的木軒窗外透進來,房間裡面,因為月色而一片清亮,將那些陰影襯得愈加灰暗了。
白未檀則是坐在陰影之處,一身雪衣,一身寥落,入手的地方,便又錯落的月色,一片清亮柔和之意。
房間最角落的一個地方,幽幽地燃著一個明黃色的燈盞,火苗微弱,在夜風中輕輕閃爍著,欲滅未滅,似乎那點兒火苗下一刻就會被吹散一般。
「叩叩叩!」外面傳來了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白未檀有些啞然地微微揚起細長的眼眸,似乎是驚訝這麼晚了還會有人來打擾他,不過還是起身開門。
「師兄!」房門剛被打開,一道青色的身影就直接撲了進來,幸好白未檀及時扶住對方才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白未檀看了一面站在面前的女子,攏了攏眉,低低地呵斥,「怎麼總是這般冒冒失失!」
月時九吐了吐舌,笑嘻嘻地開口,「謝謝師兄!」
「你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么?」白未檀琉璃如煙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對方,問。小九素來不勤快,除非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不然她基本上不會主動去找別人。
聽白未檀問起,月時九才想起自己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直接走到房間中的書案邊,將手中摺疊起來的墨畫緩緩攤開,對著白未檀道:「師兄,你快過來看看這幅畫!」
看著對方取畫的動作,白未檀如玉的容顏微微一滯,精緻寫意眉尖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聲音溫涼地開口,「我拒絕。」
月時九微微一頓,不知是想起什麼,忽然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師兄,不是春宮圖。」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每當畫了她覺得不錯的春宮圖就會拿去和師兄分享,可是師兄除了第一次不知情的情況下看了一次,其餘每次看見她拿出畫紙便直接離開,理都不願搭理她。
白未檀有些意外地輕挑眼眸,語氣薄淡地開口,帶了幾分哂笑,「你竟然還有不是春宮圖的畫?!」話語和表情皆是極為狐疑。
不過還是緩步上前。
「喏,你看!」月時九將畫全部攤開,用硯台和放置毛筆的木架壓著畫紙的兩端。
白未檀不過是看了一眼,如琉璃一般淡然無波的眼眸在瞬間升騰起一股子煙波,浩淼無垠,頃刻之間席捲了整個眼眸。
「師兄,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這個地方是那裡?」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開口,「后弦峰?聽上去好像挺熟悉的。」聲音有些微微鬱悶。
她總覺得那個夢太過古怪,就……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那種感覺,真實而又朦朧!
總之,是很不好的感覺。
「后弦峰!?」白未檀低低地開口,聲音莫名,根本聽不出裡面是何種情緒,亦或者,毫無情緒。
月時九點了點頭,「嗯嗯嗯,師兄,你知不知道哪兒有后弦峰啊?」說完之後目光認真地看著對方,等著他給出回答。
也許,知道后弦峰在那裡,她就可以找出畫中的男子,窺一窺對方的廬山真面目,也就可以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對上月時九的眼眸,白未檀靜默了片刻,才意味不明地問,「小九怎麼忽然想起畫這種畫了?」
月時九撇撇嘴,有些幽怨地道:「也不是突然想起來,就是自兩年前開始,我就經常反反覆復地做著同一個夢境,這就是夢境裡面出現的場景!」這個問題,都困擾她兩年了。
聞言,在月時九看不見的地方白未檀凝了凝眉,沉默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苗疆有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青客,這后弦峰便是青客裡面的一座山脈。」只是因為青客山脈很多,后弦峰在裡面並不突出,所以知曉的人並不多。
月時九的眉一松一緊,神色之間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複雜之色,「在苗疆?」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聽到苗疆這兩個字,她心中就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逼仄與厭煩。
似乎那是一個極其不好的地方,一種本能的排斥!
白未檀將月時九臉上所出現的表情看在眼裡,緩緩開口,「苗疆與中原隔絕,不通來往,而且,苗疆擅長蠱蟲等邪靈之術,是一個十分陰邪的地方。」
停頓了一下,「你怎麼會夢到那個地方?」
月時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但是這個夢境經常出現,而且,給我的感覺,很真實,就像是以前發生過一樣。」就像她以前去過那個地方一般,可是,她非常肯定,自己連出無回谷都極少,又怎麼會去苗疆呢!?
白未檀沉默半晌,目光落在那一道穿著白衣的男子身上,眸色微微沉了幾分,沒有說話。
「師兄,你說這會不會是我的前生啊?」說到這裡,眸子忽然一挑,帶了幾分狎昵之色。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神色幽幽地看著月時九,「嗯,也許就是了!」小九以前所經歷過的事情,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前塵過往,與前生無異。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當年九寸灰下的極深,沒想到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小九竟然還能憶起當年事情的片段!
只是,不知道這是好是壞,現在的小九很好,回到了以前從未認識尹子希的時候,萬一九寸灰被揭曉,小九的兩段記憶指不定會混在一起。
「小九,你還是回去吧,順便將琦溪和玉恆帶回去。」無回谷也基本上是與世隔絕,裡面有三分之一的墨影,很安全。
再者,將琦溪和玉恆交給小九他也比較放心。
月時九微微一愣,「誒」了一聲,「你之前不是不讓我將琦溪帶走么?」而且,為什麼現在還多了一個玉恆?她可不會帶孩子,尤其還是那種小不點的嬰兒!
「接下來應該會很忙,我怕分身乏術無法照顧他們。」白未檀緩緩開口。
乾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