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喚作姑父
「知道亦澈已經成婚,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然後言絡他聽到了我的談話。」風清持語氣清淡,精緻白皙的容顏看不出任何勉強之色,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簡單的過往一般。
紫月痕頓了片刻,溫潤的眸子依舊,裡面還寫了幾分複雜,低低地開口,「對不起。」以前他也是經常跟在她的身後,自然知道她對亦澈的感情,況且,當年如果不是為了他和月然,她和亦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風清持有些感嘆地開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結果好壞她自己都願意承擔,再者,今日這種結果,其實已經很好了,不是么?!
就在風清持感慨的時候,紫月痕低低的話語已經幽然傳來,用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開口,「其實,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風清持一頓,微愣。
「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甚至想過讓你進宮。」不知道是因為以後徹底斷了這個念想,還是因為面前的人曾經是自己最信任的姑姑,紫月痕沒有任何避諱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風清持再次愣了愣,眼中訝異和複雜同存,定定地看著面前紫衣瀲灧的溫潤男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倒是紫月痕,削薄的唇角微微一勾,溫潤如玉的眸子如二月春風一般,回暖無限,「雖然很不想承認面前這個年紀比我還小的人是姑姑,但是誰讓事實就是如此。」說完之後,一隻手將風清持帶入懷中,極快地擁抱了一下就放開,細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溫聲開口,「歡迎回來,姑姑!」最後兩個字,低沉溫潤,悅耳而又帶有磁性,極為好聽。
心中卻是忽然有些慶幸,還好他對她只是欣賞與喜歡,還沒有達到愛的程度,不然這一刻,他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向來是自律的人,若是想放下,應該不難。
「嗯,謝謝,阿痕!」風清持輕輕一笑,淡淡地開口。
這些事情說完之後,紫月痕坐在椅子上,眸光依舊是溫溫潤潤的,卻是在瞬間帶了幾分慵魅和狹昵之色,「不過這些時日你還真是瞞得我好苦!」尾音尤其咬重了最後五個字。
風清持的心輕輕一顫,所以阿痕是來找她算總賬來了?!
「不妨說說,我是第幾個知道這件事情的。」頓了一下,才繼續慢悠悠地開口,「讓我猜猜吧,言絡,右相,五皇兄,尹洛溪,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聽說前兩日亦澈來找你了,他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吧!」
聽著對方的話語,風清持輕輕地挑了挑眉梢。
「還有當年你瞞著我們做出那種決定,還將我弄暈困在皇宮。」紫月痕眼尾上挑了幾分,緩緩開口。
風清持掩唇輕咳一聲,臉上表情微囧。當年她擔心阿痕出來攪局,確實是將阿痕給弄暈了。
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紫月痕的心情忽然有些複雜,沉積了這麼多年的鬱積之色卻也褪去了不少。本來應該是所有人不能提及碰觸之事,此刻因為她回來了倒也顯得無關痛癢了。
不知道是想起什麼事情,紫月痕的眉尖動了兩下,聲音依舊溫潤,「你現在和言絡在一起?」
風清持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嗯。」
聽到風清持親口承認,紫月痕如暖玉一般的容顏頓時變得很是複雜,眼中帶著一股子難以嚴明,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對方。
「怎麼了?」風清持眉梢輕挑,問。她還從來沒有在阿痕臉上見過這般複雜的表情。
「你是姑姑,如果你和言絡在一起……」接下來的話紫月痕沒有再說下去,不過臉上複雜而又彆扭的神色說明了一切。如果言絡和姑姑在一起,那他豈不是要喚言絡……姑父,他拒絕這個稱呼。
「噗!」風清持低低地笑了笑,一雙清透的眼中盈滿了溫和淺潤的笑意。她還真的沒有想到,阿痕糾結鬱悶的是這件事情。
貫來深沉溫潤的帝王,此刻彆扭起來,也是十足地彆扭。
看著這樣的紫月痕,風清持笑了笑,眼中有幾分懷念之色,其實以前阿痕在她面前就是這種彆扭的性子,而且那個時候他和藍鈺兩個人就看言絡不順眼。
「對了,你和藍鈺以前為什麼經常欺負言絡?」想起這件事,風清持挑了挑眉梢,問。
紫月痕的臉色微微一黑,「我和阿鈺什麼時候欺負言絡了,明明是他先捉弄我們,而且自己還是一個小哭包。」他一直不明白,那個時候言絡怎麼那麼會哭,最重要的是,他一哭姑姑就沒轍了!
紫月痕頓了半晌,聲音微沉地開口,「其實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歡言絡,因為你對他比對我還好。」而且,他一直都知道言絡喜歡她,有一次言絡對亦澈出言不遜被姑姑聽見,姑姑出言訓斥了言絡,那是他第一次真的看見言絡哭。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看著紫月痕,卻並沒有說話。那個時候阿痕一般是住在皇宮,偶爾才會跟著她會攝政王府,她擔心藍鈺一個人太孤獨了,所以才將言絡帶了回去,只是沒有想到,言絡的性子太能鬧騰了,而且還那麼黏著她。
「其實,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你言絡在一起。」紫月痕眉梢擰了擰,緩緩開口。
風清持:「……」轉來轉去,依舊到了這個話題。
一個是自己尊敬信任的姑姑,一個是自小互相看著長大的……姑且算是兄弟吧,這兩個人如今在一起,對他來說,還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放心,言絡不會勉強你的。」風清持輕笑著擲出這一句話。別說阿痕會覺得彆扭,便是她,如果阿痕真的喚言絡一聲姑父,她都有點不自然。
紫月痕看了一眼風清持,「你確定言絡不會么?」語氣微涼地開口。他甚至覺得言絡到時候會故意用身份來壓他。
風清持神色訕訕地笑了笑。依著言絡和阿痕之間的關係,沒準兒還真會!
紫月痕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溫潤容顏之上的神色帶了幾分認真,「拖住二皇叔那一批暗衛的人除了言絡,應該還有你的人吧?」淡淡的一句問話,語氣卻是篤定的。
風清持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她沒必要瞞著阿痕,而且,也瞞不住。
「你用毒了?」紫月痕淡聲問。畢竟二皇叔的暗衛不少,如果正面衝突的話他肯定會收到相關消息。
風清持笑了笑,「阿痕真聰明,我派人在他們水源裡面下毒了。」如果是直接和二皇兄的人對上,肯定會有很多傷亡,既然有簡便的方法,為何不用。
至於方法是否光明正大,她並不在意。兵者,詭也!陰謀詭計若是可以取勝,她不會介意!
對於這個回答,紫月痕並不意外,能無聲無息地制住那麼多人,除了在每日必用的水源中動手腳,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而且,簡單幹凈利落,最符合姑姑的性子。
「對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風清持抬了抬眉頭,看著紫月痕,問。本來以為只會有述月和渝初這兩個國家,可是現在很明顯,苗疆也有摻一腳的意圖。
紫月痕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清然淺笑,神色溫溫潤潤的,淡淡開口,「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么?苗疆摻和進來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你,而且,錦雪以前不是你的男寵么?對他你應該很了解才是!」
風清持:「……」瞬間無言以對。
半晌之後才無奈地開口,「錦雪是當年那些大臣送過來的,在攝政王府中帶了挺久的時間,有快四年了吧,不過最開始我和他並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府中有那麼一個人,真正認識他是在三年之後,然後我們便成了好友,會經常一起下棋,聊天,不過我們從來只談一些簡單的事情,他從來對自己的過往緘口不言。」所以其實哪怕之後相處了那麼久,她對錦雪的過往並不是很了解。
紫月痕眸色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還在他的房間裡面留宿么?」這件事情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焱鳳,畢竟,這是攝政王第一次寵幸王府裡面的男子,後果便是那些大臣送人送地更勤了。
風清持臉色微微一黑,「我們什麼事情也沒做。」就只是下了一晚上的棋而已,然後亦澈就黑著一張臉來王府找她。
頓了片刻,風清持的神色有些納悶,「在我看來,錦雪的性子有幾分孤傲,與世無爭,我實在是有點無法想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在王府中,錦雪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茶,看書,下棋,似乎這三件事情便是他的全部。
「也許,錦雪喜歡你呢!」紫月痕望著風清持,淡淡地開口。
風清持默然,沒有再說話。
「如果你打算去苗疆的,帶上尹子希一起吧,他曾經在苗疆待過一段時間,對那裡的事情比較了解!」大概是知道風清持會親自去一趟苗疆,紫月痕緩緩開口。
風清持點了點頭,想起尹子希,清透的鳳目之中帶了幾分疑惑,「尹子希為何會成為琤宇的統領?」當年為了逃離朝政,子希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而且,子希的性子,孤高不羈,不擅與人相處,朝堂並不適合他。
紫月痕細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了幾分,「這個我並不是很清楚,只記得當時尹子希來找我的時候表情很絕望。」唇角勾起一個頗為玩味的表情,看著風清持緩緩開口,「不過若是你去問的話尹子希大概會告訴你,你是唯一一個他認可的朋友。」
風清持眉眼深沉了幾分,子希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不過,蒼茫紅塵之中,誰沒個故事呢!
「他與我做了一個交易,我將七心蓮給他,他用十年自由作為交換。」
「七心蓮?」風清持揚了揚眉梢。七心蓮是用來蘊養心脈的藥草,不過卻是極為難得,稀世難求,就連皇宮裡面唯一的一株都是很久之前放在藏寶閣中的。不過既然是需要七心蓮,那肯定就是有人心脈受損,而且,這個人對子希來說很重要。
不過,似乎並沒有聽說過子希身邊有什麼重要的人身體不好,她倒是想見一見誰能夠讓子希用十年的自由作為交換!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紫月痕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緩緩起身,「我應該回去了!」
背對著風清持走出房間的時候,紫月痕清俊溫潤的容顏在瞬間染了幾分複雜,削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幽深地盯著遠方。
此時,尹府。
房間裡面沒有點燈,僅有幽暗微薄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房間裡面一片晦暗不明。
借著微薄的月色,依稀可以看見靜靜地站在窗前的頎長身影。
尹子希依舊是在宴會上的藏藍色衣衫,清雋的容顏似乎更加沉寂了,一雙清冽的眼眸靜靜地看著遠處重重山巒。
不遠處傳來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尹子希眉梢微微皺起,他的院落並沒有下人,而且,沒有他的允許不管是誰都不能進來。
看著踏著夜色緩緩而來的身影,影子被月色拉地很長。
那道身影似乎看見了站在窗邊的尹子希,緩緩走近,「喲,小徒兒,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啊!」一開口,便是輕輕佻佻的聲音。
在看見那道身影之時尹子希已經知道是誰,眸子靜靜地看著對方,沒有任何情緒地開口,「我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而且,他也不認為對方有教過他什麼。
來人瞬間不樂意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可不止當了你一天的師傅。」
「你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情?」尹子希問。
「許久不見徒兒,為師難得出一趟無回谷,自然要來看看你。」月時九用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面前俊朗的男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怎麼都不點燈啊?」說完之後直接進了房間,摸索著點亮了玉案之上的燈,然後很是自覺地在椅子上坐下,眸中帶著好奇和戲謔之色,「對了,聽說你和風清持關係不錯,這麼多年,為師難得看見你有關係交好的女子,不打算介紹她給我認識?」
「不打算。」尹子希直接拒絕,然後淡淡地看了一眼月時九,「如果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在我面前自稱為師這兩個字,我就將你房間裡面那些東西全燒了。我說到做到。」最後五個字,聲音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