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化為虛無
聽到五皇叔這個稱呼,紫月然瞬間愣住,許久之後才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紫舒,「你是……五皇叔?」對於這位五皇叔,她真的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紫舒神色涼淡,微微頷首,然後將目光移到紫月痕的身上,不過並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紫月痕才低低地開口,「五皇叔,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回帝京!」
此時的紫月痕,沒有了往日的尊貴霸氣,就像是一個尋常孩子對著自己的叔叔說話。
紫舒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然後眉眼深沉地看了一眼紫月痕,緩緩開口,「帝京畢竟是我的家,怎麼可能一輩子不回來!」如果小七沒有回來,他只是沒有這麼快想通回來,但是總有重回帝京的一天。
紫月痕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深沉,最終雙眸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墨衣男子,「五皇叔,歡迎回來!」
紫舒點了點頭,露出了與他稚嫩的臉龐完全不一樣的深沉感慨,「這麼多年,你們都長大了!」然後將目光移到紫月然的身上,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無論如何,月然現在很健康!
只是,時間如果能夠回到當年,他依舊不會同意小七做出那樣的選擇。
「對了,你們來這裡做什麼?」紫舒看向紫月痕,有些疑惑。
「皇兄說來看看風清持!」紫月然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間,有些不情願地開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喜歡風清持,而且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喜歡!
她總覺得對方不簡單,而且還費盡心機地接近她和皇兄。
聽著紫月然的語氣,紫舒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然後緩緩開口,「清持受了風寒,還是剛剛休息。」
紫月痕溫潤如玉的眉微不可見地皺起,卻是將目光轉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墨玉棋子的言絡,「清持沒事吧?」
將手中的棋子放下,看著苑中的幾人,緩緩開口,「並無大礙。」
紫月然好看的眉緩緩皺起,餘光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不舒服,聽言絡的語氣,似乎和風清持很熟悉。
「要不要請御醫前來看看?」紫月痕聲音溫潤地開口。
言絡搖搖頭,聲音清清淡淡,「不必了,她自己就是醫士。」世間醫術比她高超的,估計沒有幾個,而且,她不喜歡看大夫。
一直沉默的紫月然走出兩步,目光定定地看著言絡,質問,「言絡,你和風清持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對她的事情這麼上心?」
聽著紫月然的質問,言絡勾唇輕輕一笑,沒有任何隱瞞地開口,「我喜歡她!」
紫月痕如三月春風一般溫潤的眸子稍稍沉了幾分,不動聲色地看著言絡,有些意外,有些複雜,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情。
藍鈺依舊是神色冷漠地站在一旁,如一株筆挺的翠竹,冷眼旁觀,沒有說話。
紫月然臉色瞬間蒼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言絡,「你……你怎麼會喜歡她?你們才認識多久?」言絡不過大半年前才去安陽城,他和風清持認識多久,他們是從小青梅竹馬,為什麼會喜歡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言絡絕美的眸子清涼地看著紫月然,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的變化,一啟唇,淡淡的聲音已經溢出唇瓣,「不久,可是我就是喜歡。」真算起來,從九年後的第一次相見,到現在,不過大半年的時間,確實……不久。
言絡話音剛落,紫月然啊的臉色再次蒼白了幾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這個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來紫月然喜歡言絡,更何況,除了紫舒和莯流之外,這件事情對其他人來說並不是秘密。
紫舒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眼中更多的卻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態度。他倒是想看看言絡會如何處理?!
「可是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從小一起長大,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
紫月然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言絡截去,「你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干!」聲音清冷如玉,一開口便碎了一地。
紫月然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在白皙如雪的絕美容顏之上映出兩道明顯的淚痕,卻還是緊咬著下唇,固執地看著言絡。
「言絡!」紫月痕的聲音稍稍沉了幾分。他知道言絡不喜歡月然,也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所以他剛才沒有說話,允許言絡出言拒絕月然,只是言絡剛才那句話,真的是太傷人了!
言絡看了一眼紫月痕,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紫舒覺得自己的感情有些複雜,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一邊是自己的侄女,雖然對於言絡如此這般拒絕月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還是挺滿意的。
畢竟言絡是為了小七嘛!
在月然和小七之間,他更偏向於小七。
紫月然並不笨,看了一眼苑中幾人的神色,心中瞬間明了,藍鈺從來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至於皇兄言絡和風清持的關係一直都挺好,就連五皇叔和風清持都是朋友。心中縱然再有不滿和怨恨此刻也不是發作的時候,只是一跺腳,「我討厭你們!」然後就哭著跑離了院子。
「玄衣。」紫月痕低低地喚了一聲。
一身黑衣一身沉默的玄衣就出現在院中,在紫月痕的面前跪下,「陛下。」
「送公主回去!」即使是這個時候,紫月然的聲音依舊清和,溫潤如玉的容顏看不出半分怒氣。
「是。」然後玄衣便如來時一般離開,循著紫月然而去。
紫舒挑了挑眉頭,眼中有些感慨,看了一眼紫月痕和藍鈺,「你們找小……小清持有什麼事么?」話語到了嘴邊,紫舒連忙將小七改成了小清持。
心中暗道一聲好險,差點就泄露了小七的身份。
然後眸色淡淡地看著紫月痕,有些好奇和狐疑。月痕畢竟是帝王,朝政之上的事情已經足夠他忙碌了,應該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隨處亂逛吧?!
紫月痕詫異地看了一眼紫舒,看來五皇叔和風清持之間的關係還是挺不錯!輕輕一笑,直言不諱,「確實有些事情找清持相商,不過她既然身體不舒服那我就下次來好了!」
其實他來這裡也只是想問問她和五皇叔之間是什麼關係,而且,他甚至覺得五皇叔之所以會回京,或許其中就有風清持的手筆。
他想知道,風清持在裡面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見此,紫舒也沒有再多問。小七現在回來了,自然不會放下月痕不管,所以兩人難免會有打交道的時候。
眸色帶著幾分奇異地看了一眼言絡,紫月痕緩緩開口,「月然就是那種性子,心中藏不住事,而且喜歡了你這麼多年,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雖然是在替自己的妹妹道歉,可是聲音裡面沒有半分卑亢,只是一如平常的語氣,緩緩敘述。
他一直勸諫月然不要將心思放在言絡身上,但是對方就是不聽,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汲取教訓?!言絡對她從來就無心,即使以前有幾分照顧,那也是因為姑姑。
想起這個妹妹,紫月然溫潤如水的狹長丹鳳眼就沾染了幾分無可奈何。
言絡看了一眼紫月痕,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把玩棋盤之上的棋子,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眼中神色莫名帶了幾分玩味。
「五皇叔,你的王府我一直都為你留著,你要不要回去住?」雖然不知道風清持和五皇叔是什麼關係,但是五皇叔住在她這裡總歸不好。
紫舒也知道這個道理,點了點頭,「我明天回去。」說完之後眸色轉了轉,「月痕,有些事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紫月痕點點頭,跟著紫舒的腳步朝著外面走去。
院子裡面就只剩下三人,慵懶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的言絡,安靜站在一旁神色複雜的莯流,表情冷漠站在院中的藍鈺。
「要不要坐下喝杯茶?」看了一眼藍鈺,言絡風輕雲淡地問了一句。
藍鈺也沒有半分矯情,直接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冷哼一聲,「你還真是將這裡當成自己家了?!」
言絡勾唇緩緩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莯流,「如果有一天這裡也能是我的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別有用心的人趕出去。」
莯流看了一眼言絡,妖媚而又凌冽的眼眸緩緩眯起,最終冷笑一聲,「言丞相,有些話,不要說的太早了!」然後沒有再理會兩人,直接轉身離去。
藍鈺嘲弄地看了一眼言絡,「怎麼?以前不是很霸王么?如今一個行雲止水的下人都能將你不放在眼裡?」雖然這樣說,但是藍鈺心中卻是有幾分詫異,以前言絡看不順眼,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不是自己動手就是讓人動手,何時這麼好說話了?
當年就因為尹子辰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言絡直接將對方揍地三天不敢出門。
言絡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幽幽涼涼地開口,「這不是清持身邊的人么?而且清持應該挺看重他。」不然也不會所有事情都不避忌莯流。
如果是其他人,他豈會容對方在他面前這般放肆。
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如竹節一般修長如玉的手緩緩摩挲著光滑的下顎,「所以我才看他不順眼,以後有機會一定不讓他在眼前瞎晃悠。」然後便開口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使點兒壞將他趕走?
藍鈺繼續冷笑,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眸中極為難得地帶了一分幸災樂禍,「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誰能管住你,終於你也有怕的!」
言絡伸出一根手指在藍鈺的面前搖了幾下,「本公子這不是怕,而是尊重。」然後狹長的鳳眸斜睨了對方一眼,「這種事情像你這冷冰冰的木頭是不會了解的,或許,以後等你開竅了就明白了!」
說到這裡,言絡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緩緩地加了一句,戲謔而又狹昵,「不過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開竅的那一天?」
藍鈺眸色瞬間又冷了幾分,冷颼颼地看著言絡。
對方則是一聳肩,忽然高深莫測地看著藍鈺,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沒有說話。他有些期待他和紫月痕知道清楚身份的那一刻,表情肯定很精彩。
另一處。
紫月痕和紫舒兩人並肩而行,順著泤水邊的竹林緩慢地走著,一路沉默,都沒有說話。
現在是深秋,林間小道鋪上了一層落葉,踩上去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沉默的兩人之間顯得更加響亮。
許久,紫舒才緩緩開口,「月痕,這些年,我……並不曾怪過你!」他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他和月痕心中都有心結。
「當年,對不起!」紫月痕的聲音很低,帶著壓抑許久的自責和歉疚。
紫舒搖了搖頭,看著對方如此表情也有幾分心酸,緩緩開口,「當年那是小七自己做出的選擇,別說是你,就算是我當時人在帝京都未必能阻止她。」
小七的性子,執拗起來沒有誰攔得住。
紫月痕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清和溫潤的臉上帶著塵封已久的無奈和自責。如果當時他能早一點察覺到她的想法和打算,事情也許……不至於走到那個地步!
紫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不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放在自己身上,小七那樣的結局,也是她自己活該!」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帶著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什麼事情都不和他們商量,自己下定決心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看來都是以前他們太寵著她了,才養成了如此這般絕然的性子。
「不是。」紫月痕極快地接過了紫舒的話,低低地吐出兩個字。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吧!」本來他也就是隨口說說發發牢騷,誰知道面前這位帝王竟然當真了。
紫月痕:「……」
「月痕,我是說真的,這件事情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都已經過去了!你看,現在月然身體健健康康,還可以活蹦亂跳的,她留給你的江山你也打理地很好,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說明也沒有辜負她當年的一片苦心。」紫舒很是認真地安慰。
隨即皺著添了一句,「就是這麼多年你怎麼還不娶妻?」神色之間有幾分不滿。
紫月痕無言了半晌之後,看了一眼紫舒,繼續無言。
紫舒心中瞬間頓悟,然後就開始諄諄教誨面前的小侄子,「你和我不一樣,我只是一個閑散王爺,不成婚反而自在瀟洒,但是不同,你是末染國的帝王,肩負重任,你不成婚,以後這大好河山難道就便宜了外人?」
似是想起什麼,紫舒眉間糾結之色更甚,「坊間傳聞你和藍鈺……莫不是真的吧?」紫舒忽然覺得心臟有些接受不了,定定地看著紫月痕的表情,生怕他說出一個是來。
紫月痕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緩緩開口,「不是。」
紫舒鬆了一口氣,「如果你只是皇子王爺,掰彎也就掰彎了,反正藍鈺那孩子也不錯,但現在你是帝王,這些事情自己還是要慎重考慮!」
紫月痕臉色黑了一半,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這位不怎麼著調的五皇叔,隱隱無語。果然還是和記憶中的性格差不多。
「那你不會是……不行吧?」紫舒忽然覺得,這個還不如剛才那個呢。
紫月痕額間突突地跳了兩下,聲音兀自沉了幾分,「五皇叔!」裡面甚至帶著幾分不可言說的威脅。
「誰讓你遲遲不成婚?你今年都二十一了,馬上就二十二,那位帝王到了你這個年紀不是宮中妃嬪成群,孩子都可以在地上跑了,也就你,偌大的後宮空無一人,連風雲宴這種事情都需要你父皇的妃子來撐場面!」紫舒話癆模式開啟,不停地數落紫月痕。
「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紫月痕有些無奈。風雲宴和時晨月回宮根本就沒有必然的關係,只是剛好藉此機會迎接時晨月回宮而已。
難道沒有后妃風雲宴就舉辦不了?!
紫舒眼眸忽然一閃,賊亮賊亮地看著紫月痕,「月痕,要不你選秀吧?本來你這個年紀選秀都應該進行好幾回了,五皇叔可以幫你喲!」最後一個「喲」字的音拖地特別長,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意。
還不待紫月痕開口,紫舒繼續說道:「要知道,當年你父皇選妃我也出了很大的力,五皇叔很有經驗的。」
「父皇選妃的時候你才七歲。」紫月痕涼涼地擲出一句話。
紫舒瞬間不滿,「七歲怎麼了,七歲我照樣帶著你姑姑將焱鳳十里錦逛了個遍!」
「你好像覺得很光榮?!」紫月痕此刻不止是語氣涼涼,眼神亦是涼涼。當年那件事情被父皇知道之後,五皇叔被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似乎沒有料到紫月痕知道他挨揍的事情,紫舒表情一時訕訕,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也沒有覺得很光榮。」他當年只是好奇大人口中的溫香軟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才一時耐不住好奇進去看看。
這一進去,好了,最後連刑部都驚動了,如果不是二皇兄及時趕到,他和小七估計要做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逛青樓小倌而進監獄的皇子公主!
紫月痕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較之於最開始尚有的拘謹,已經明顯好了很多。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紫舒淡淡地笑了笑,神情認真了幾分,「對了,二皇兄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談起朝政之上的事情,紫月痕臉色威嚴了幾分,就連剛才帶著幾分無奈的眼眸都恢復如常,一貫溫文爾雅,笑著緩緩開口,「這次的事情之後,二皇叔永遠不能離開帝京。」只是聲音,卻不見絲毫笑意,而是深沉且不容置疑。
看著面前帝王威儀十足的紫月痕,紫舒眼中有些欣慰,不過眸子還是稍稍沉了幾分,問,「你是打算直接殺了他還是永生圈禁?」
二皇兄這次,不僅是謀反,更有叛同敵國,此罪,當誅!
紫月痕頓了一下,最終緩緩開口,「永生圈禁。」
紫舒鬆了一口氣,看著紫月痕,「謝謝你。」
紫月痕沒有說話,只是眼眸清淡地看著遠方。當年姑姑既然沒有要二皇叔的命,他自然也不會,畢竟是姑姑的同胞兄弟。
「滄州臨近述月,擔心述月在風雲宴會有動作,所以我並沒有調動滄州大軍,在焱鳳,我手中有一支五萬的軍隊,這是調動的虎符。」說著話的時候,便已經從依舊中取出一塊墨色的玉符,上面雕刻著一朵美輪美奐的梨花,最下面刻著一個繁體字,舒。
紫月痕卻搖了搖頭,「現在還用不上五皇叔的人。」再者,這次五皇叔會回來,對他而言本來就是一個驚喜,至於他手中的勢力,他從來沒有算計過。
紫舒則是將墨玉虎符直接往紫月痕手中一拋,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支軍隊本來也就是為你留著,我又不打算謀反,要留在皇城的軍隊有何用,而且,如果我真的覬覦你的皇位,你也許就長不到這麼大了,我滄州的大軍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紫月痕只能伸手接過,如春風化雨的溫潤眼眸有幾分無奈地看著紫舒,當著帝王的面將謀反說的這麼簡單真的好么?
將手中的玉符收好,紫月痕溫潤地說道:「謝謝五皇叔。」
「道謝就見外了,你可是我侄子!」紫舒斜挑著眉梢帶著幾分算計地看著紫月痕。
對方如此目光,讓紫月痕心中頓時升騰起一種說不出的不好感覺,果然,下一刻紫舒就笑著開口,「如果你真的想道謝的話,不如選秀的事情讓我來主持?」
紫月痕難得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溫聲回答:「此事不急,還是等風雲宴過後再說。」
紫舒也不勉強,雖然他想對方成婚,可是這麼多年朝中那些老頑固的話都不起作用,他一時肯定也勸不聽,以後慢慢來,再不濟,還有一個小七,他就不信月痕敢不聽小七的話。
以前可是小七一個凌厲的眼神過去對方瞬間就慫了!
看來等一下自己要去看小七聊聊月痕的事情。
談完了正事之後,兩人再次踩踏著枯枝落葉回去,流蕩在他們之間的氣氛,相較於剛才,也是熟絡不少。
紫月痕宮中還有事務處理,而且還有一個紫月然,所以說了幾句話便和藍鈺一起離開。
「我身體抱恙,明天就不去上朝了!」在紫月痕離開的時候,言絡輕輕淡淡地說了一句。
藍鈺則是對著言絡翻了一個白眼,「便是不抱恙也不見你上朝!」
紫月痕眼眸溫涼地看著坐在椅子上曬著太陽神色慵懶的言絡,緩緩開口,「好,我讓玄衣將政務給你送過來。」
言絡則是瞬間將遮在臉上的書拿下來,淡淡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紫服瀲灧的溫雅男子,「狐狸,你別太過分啊,當心我將奏章都丟出去。」
紫月痕只會勾唇,但笑不語,直接轉身離開。
風清持正在房間裡面休息,言絡躺在院子裡面閑適地曬太陽,紫舒覺得有些無趣便直接離開了行雲止水。
離開焱鳳十二年,他是真的和焱鳳的大部分人都斷了聯繫,這個時候,除了白未檀和尹洛溪紫舒一時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便直接去了白府。
白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老人,當看見紫舒的時候,簡直瞪圓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開口,「舒……舒王爺?」
紫舒點點頭,淡淡地問,「未檀可在府中?」
那位下人點點頭,「在在在,右相今日在府中陪著小姐。」
「帶我去見他吧!」
「是。」那位下人異常激動。這可是舒王爺,這麼多年叱吒戰場,令述月等人聞風喪膽的舒王爺!
「舒王爺,您什麼時候回京了?」兩人在苑廊中走著,那位下人小心地斟詞酌句地問。哎呀,這麼多年過去了,舒王爺的容貌簡直完全沒有改變,和以前一模一樣。
「昨日。」紫舒淡淡地擲出兩個字。
大概是紫舒好久沒有看見白未檀,當看見遠處坐在紫藤花架下一襲雪衣的白未檀,紫舒腳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幾分,讓本來還想再問一些問題的下人都追不上了,只能看著自己心目中的戰神緩緩離開。
白未檀本來在花架下看書,腿上還伏著正在酣然大睡的白琦溪。
看見黑衣如墨,恣意風流的紫舒,坐在椅子上的白未檀挑了挑眉頭,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周身清冷的氣息似乎褪卻了一分。
紫舒幾步便走到了花架之下,「未檀!」對著他,聲音豪爽地喊了一聲。
白未檀看了一眼身上的小女童,對著他搖了搖頭。
順著白未檀的視線望去,紫舒的聲音也不由壓低了幾分,「這就是琦溪?」
白未檀點了點頭,從一旁換來下人,讓她將白琦溪抱了下去。
看著漸遠的聲音,紫舒坐在他的身邊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說道:「沒想到我十二年沒有回過帝京,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白未檀神色雖然淡淡,不過在眼眸深處還是可以窺見幾分見到故友的舒心,「十二年的時間,終究太長!」似是想到什麼,白未檀眸色轉涼了幾分,「當年同疏影成婚的時候,我有給你發過請帖。」
「我不是讓人送來了禮物么?」雖然他人沒到,但是心意到了呀。
白未檀沒有說話,只是垂眸靜靜地看著他,「這次來了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即使子染現在回來了,紫舒依然不會留在帝京。
「大概在風雲宴之後吧!」紫舒斟酌了一下開口,然後眉眼深沉地望著白未檀,「風雲宴之後述月怕是要有所動作,滄州是末染最為臨近述月的城池,不可失。」
白未檀看了一眼紫舒,沒有說話。
百里平原,滄州一線,這句話就已經表明了滄州地勢兇險,為軍事要地。滄州地勢極高,易守難攻,但是滄州往後直至暮城幾百里,其中有六七座城池,地勢都是極為開闊,如果滄州失守,那麼敵軍將勢如破竹,直至暮城。
滄州這個地方,對於末染來說確實極為重要,不然當年子染也不會將派紫舒前去鎮守。
「你已經見過子染了吧?」抬眸望了一眼紫舒,淡淡地問。如果不是子染,紫舒不會這麼快重回帝京。
紫舒點點頭,眼中神色深沉了幾分,最終帶了幾分感慨地開口,「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之後,還能再見到她。」
白未檀眸子也悠遠了幾分,「確實!」死後借著他人身體重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他也是頭一回遇到,如果不是因為那首曲子只有他和子染才會,他估計也是怎麼都不會將風清持和子染扯上關係。
「這種失而復得,突然覺得她就像個寶貝,以前可是使個勁地欺負她,現在都有點捨不得了!」紫舒低低的聲音染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笑意。生怕這就是一場夢,擔心睜開眼睛事實依舊是她已經不在了。
白未檀琉璃若煙的眸子沾染了幾分雲霧,空濛浩渺,沒有說話。
沉默了許久,白未檀才玩笑著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說得好像以前她對你而言就不是寶貝一樣!」
白未檀玩笑般的話語,紫舒還是聽出了裡面隱含的深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也同樣用戲謔般的聲音一筆揭過,「是啊!一直都是寶貝,只是寶貝了這麼多年,如果有一天真的嫁給別人還真有幾分不舍!」
淡白的唇微微勾了勾,斜睨了一眼紫舒,「那不然你還希望她一直嫁不出去?」
「自然不是,小七那麼優秀的人,喜歡她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嫁不出去,我這是屬於妹妹出嫁的不痛快!」
大概是知道紫舒話癆的性子,白未檀只是眸子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便懶得繼續搭理他。
「聽說亦澈也在焱鳳?」關於亦澈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問小七,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問未檀最為合適。
聽到這個名字,白未檀眸子微微沉了一分,最終點了點頭,「就在拂雪苑。」
「那……小七有沒有見到他?」
白未檀停頓了一下,才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大約……是見著了吧!」那天他知道子染和亦澈都在月上居,待他趕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言絡抱著她離開。
應該是……見到了吧!
只是當時水惜音似乎也在,不知道子染到底看見了一些什麼。
紫舒皺了皺眉,神色之間有幾分不滿,「亦澈怎麼這個時候回了帝京?」早不來帝京晚不回帝京,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
「不知道。」亦澈來這裡的目的,他還真真的不清楚。雖然亦澈是渝初的九殿下,可是估計渝初哪怕明天就此滅亡他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能不能讓他離開?」以前他就不是很喜歡亦澈,男生女相,註定命薄,只是沒有想到最後命薄的不是他反而是小七。
白未檀搖了搖頭,「我之前找過亦澈,不過在風雲宴之前他似乎沒有離開的意圖,至於現在,聽說景行止前兩日找了他,應該是有求於他,亦澈雖然不喜渝初皇室,但是對於這位侄子反而很是關愛,所以在景行止離開之前是不會離開的。」
「他應該不知道小七回來了這件事吧?」紫舒問。
「應該是不知。」若是知道,亦澈會如何……這還真的不好猜測。
亦澈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行事無章無法,恣意妄為,會如何,還真不好說,就是因為捉摸不透亦澈,所以那日即使看他醉成那個樣子他都沒有對他說子染已經回來了。
畢竟亦澈已經成婚了,水惜音還有了孩子,就算真的知道子染回了來又如何?!
九年時間,不管是誰,都已經回不去了。
「不知道最好。」紫舒皺緊的眉終於舒展了幾分,然後咕噥地開口,「真希望風雲宴快點過去,讓那些不相干的人儘早離開。」
對於紫舒的這個想法,白未檀只是低低一笑,有些無奈地開口,「風雲宴之後,我們只怕是要忙的不得安生了!」
今年的風雲宴與往年不一樣,這麼多年,幾個國家在修生養息,韜光養晦的同時權利野心也在不斷膨脹,戰爭,不可避免。
只是現在三個國家呈現鼎足之勢,端是看誰率先打破而已!
「真是不懂那些為權謀政者,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繁榮富庶的生活不好么?偏生要打仗,弄得黎民百姓流離失所,將軍士兵妻離子散!」紫舒雖然是一名將軍,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打仗。
白未檀有些無語,「請注意你的措詞,我和你,都是你口中的為權謀政者。」然後眸子深邃了幾分,緩緩嘆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一種歷史的趨勢,誰都沒有辦法阻攔。」
「你什麼時候這麼認命了?!」紫舒有些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半戲謔地開口。
白未檀目光悠遠地看著遠處的天水一線,「從我只能看著子染在我面前人頭落地的時候。」那個時候,少年的意氣風發,壯志凌雲,頃刻間化為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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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一小更!下午好,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