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未言一字
玄醫老人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院中的木樨花已經開到頹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瀲月,你很聰明,有些事情你甚至比所有人都看得更為透徹,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應該放手,不要太過執著,不要讓以前的事情束縛了你的一生。」
頓了一下,繼續開口,「你還年輕,未來的道路還很長,不應該只拘泥於蒼穹山。」
目光幽幽地看著時七,玄醫老人語重心長地勸諫。
他這位小徒弟,寡淡薄涼地讓人心疼!
心中忽然一嘆,他歸不救一生也就看中了這麼兩位徒弟,卻偏偏都是一生不得安穩。
時七將手中的醫書漫不經心地放在書案上,目光清寒如水地看著玄醫老人,沒有說話。
從衣袖中小心地取出一個墨黑色的木盒子,將它放在時七的手邊,「這是赤烈珠,你每日沐浴的時候將它放在裡面,可以緩解你雙腿的疼痛感。」
時七清寒幽涼的右眸看了一眼紅赤色的赤烈珠,又看了一眼玄醫老人,微不可見地頷首。
玄醫老人略帶滄桑的眸子移到時七身上,幽幽地嘆息,「八年了,八年來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一個字!」
時七絕美寒涼的眸子如被針刺一般,瞬間一縮,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顏再次蒼白了幾分,慘白到近乎透明,就連唇色,也是瞬間如雪。
放在輪椅上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著木製輪椅,指尖似乎都要陷到裡面。
看著時七的表情,玄醫老人微微一怔,蒼老的臉上有幾分自責,「對不起!」他不應該在時七面前提及八年前的。
對於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瀲月是緘口不言,而且從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過瀲月開口講話。
時七情緒波動也僅是一瞬間,下一刻便已經恢復如常,又是一汪幽深潭水一般,無波無瀾。
「我自己先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醫治你的雙腿,等你自己想清楚之後,再告訴我吧!」緩緩說出一句話,玄醫老人便離開了房間。
腦海中已經在思索林叔計劃的可行性,以前翎墨那丫頭喜歡青冥居居主,可是現在對方已經成婚了,翎墨也該死心了。
瀲月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各方面都很優秀,就是為人冷漠寡涼了一些,但是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事,他們都是學醫的,以後多交流交流也許就好了,所以總的來說,成林撮合他們這個注意還是不錯的!
玄醫老人離開之後,房門又在瞬間關上。
時七依舊是以剛在那個姿勢優雅清冷地坐在輪椅上,似是想起什麼,僅露在外面的狹長右眸含了一絲冷寒徹骨的光芒,如萬丈冰川之下被凝固的薄冰碎雪,一瞬間就凍結一切。
最終緩緩閉上了眼眸,寡薄的唇微勾起一個嘲弄諷刺的弧度,卻莫名令人心驚!
帝京焱鳳。
青蕪宮。
藍鈺一身藏藍色的錦衣,神色冰冷無情地站在窗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遠處的紫月痕,沒有說話。
尹子辰難得一見地穿著朝服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藍鈺,不滿地抱怨開口,「你倒是悠閑,本公子這幾天可是忙到腳不沾地。」
藍鈺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尹子辰瞬間噤聲,神色都隨之蔫了下來。
該死,早知道自己以前學武功的時候就認真點,不然現在也不會在年紀比他還小的藍鈺手中連三招都走不了。
紫月痕一手拿著書卷漫不經心地看著,另一隻手半支撐著自己的額頭,溫潤如玉的容顏帶了幾分慵懶,細長的眼中卻有著幾分疲憊。
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兩人,薄唇輕言,「事情如何了?」
聲音明明很輕,可是卻帶著難以言明的威嚴尊貴。
話語一出,房間裡面的氣氛似乎也在瞬間肅冷了幾分,連貫來神色輕佻散漫的尹子辰都認真了一些。
在紫月痕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嚴肅而又深沉地開口,「景行月暗中回到帝京之後率先去找了一趟景行止,兩人似乎是吵了一架,然後景行月負氣離開。」
「而且……」尹子辰眉忽然斂起,然後語氣又謹慎了幾分,「除了我們之外暗中似乎還有在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的人。」
紫月痕勾唇淡淡一笑,那雙細長的溫柔眸子漫不經心地看著半開的窗外,緩緩開口,「他們吵架?估計也只是為了模糊視線。」
「你說他們知道了我們暗中查探?」尹子辰皺著眉問。
紫月痕不動聲色地將手中書卷放下,換了一隻手繼續懶懶地撐著額頭,「我看未必,你不是說暗中還有一批人么?依著景權陽那自私自利的性子,他對景行月肯定心有防備,那暗中盯著景行月的估計就是景權陽的人。」
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而且景行月和景行止的關係未必就是傳聞中的那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雙悠長的丹鳳眼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玩味之色,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渝初景氏,內部也並不安穩!
這時,一旁的藍鈺語氣冷漠地插了一句,「以前景行止為太子的時候,最看中的就是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
「你的意思時間他們之間關係不和其實只是裝給別人看?」尹子辰本就微皺的眉再次皺起,問。
「我可沒有這麼說。」藍鈺收回目光,淡漠的語氣冰冷無垠,渾身上下都帶著從來化不開的冷漠。
尹子辰瞪了對方一眼,藍鈺的話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紫月痕用手輕輕地敲著面親的案幾,「這次渝初來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就連玉輕塵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子辰,你這些日子多注意點!」
倘若以前的景行月簡單單純,那麼現在……這四個字絕對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至於景行止,他一直就不怎麼能看懂他,而那位玉輕塵,玉家百年來最為聰明的人,沒有之一。
「是。」尹子辰雖然平日里會同紫月痕嘻嘻哈哈地開玩笑,但是對於他給出的任務,卻是會拿出百分之兩百的認真態度來對待。
對於紫月痕,雖然他平日里看上去溫潤如玉,君子無暇,但是處理事情手段雷厲風行,果決狠斷,伐謀善斷,帝王上位者的氣勢威嚴十足,作為臣子的他,心悅誠服!
「還有一件事情……」想到什麼事情,尹子辰微微皺眉,似乎是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何事?」紫月痕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問。
「青冥居的人在查風清持的背景。」亦澈在帝京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並不是秘密,只是除了上一次刺殺言絡,對方一直安安分分沒有任何動作,忽然查風府一位不受寵的庶女還真是讓他有幾分意外。
「哦!」紫月痕明顯有幾分意外,溫柔狹長的丹鳳眼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就連一直冷漠地站在一旁的藍鈺,犀利的星眸中都添了一抹淡淡的詫異。
紫月痕隨即笑了笑,此刻的眸子卻並不溫和,看著尹子辰,緩緩問,「可知道他們為何查探清持?」
清持?聽見這個名字尹子辰低頭神色狎昵地笑了笑,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隨之添了幾分微不可見的曖昧。
清持?!喊地很親密嘛!
要對紫皇心中對風清持完全沒有一點點不同,他是絲毫不相信的。
指不定以後,這帝宮,就是風清持的天下,那個女子,絕對是聰明地令人膽寒!
就在尹子辰出神地想象著這一切的時候,耳邊傳來紫月痕故意拖長加重了聲音的一道「嗯」音,瞬間回過神。
「這個並不清楚。」尹子辰搖了搖頭,如實道。
他也納悶,那個風清持來帝京的時間並不久,會和青冥居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而且這和青冥居有了關係,會不會以後就進不了宮啊?尹子辰擔憂的是這件事情。
因為紫皇的婚事,他已經被朝中那些大臣念叨好幾年了,耳朵都磨出繭子了,嘴皮子也說破了,可是人家紫皇依舊是獨來獨往,後宮空置!
以前還以為有一個風凌依會留在這裡,看是這一看紫皇的態度就知道泡湯了。
現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風清持,可千萬別打水漂了,他想以後能夠清靜清靜!
紫月痕眼中並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勾唇沒有溫度地笑了笑,緩緩啟唇,「我倒是也想看看青冥居的人能查出些什麼來!」
風清持的身份,簡白直白,在他看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查的,沒有任何背景。
不過風清持這個人,絕對是深不可測!
「紫皇,聽說舒王爺已經啟程回京了,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這句話,尹子辰問地頗有幾分小心翼翼,而且還帶著一分隱隱的期待。
紫月痕沉默了一下,終究是微微頷首。
「真的?!」尹子辰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幾分,臉上的表情難掩驚喜之色,一雙桃花眼瑩潤如水,帶著幾分崇拜的光芒。
「看來你還挺喜歡五皇叔啊!」紫月痕一句淡淡的話語幽幽傳來,聽不出喜怒。
尹子辰齜牙笑了笑,樂呵呵地開口,「那是,舒王爺可是我心中的戰神,叱吒風雲,縱橫沙場,橫掃千軍,是我輩心中的楷模。」
聽著尹子辰的話,紫月痕的眼眸微不可見地沉了幾分。
叱吒風雲,縱橫沙場的人,除了五皇叔,還有……姑姑。
戰場上的她,也有著橫掃千軍的狠絕睿智。
一旁的藍鈺冷漠的眼眸也微微沉了沉,沒有說話,只是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你們怎麼了?」房間裡面瞬間沉悶的氣氛讓處於興奮狀態之下的尹子辰察覺到兩人情緒的不對,緩緩問道。
紫月痕輕輕一笑,就連眸子都染了幾分溫和的笑意,「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對於這件事情,很明顯,他並沒有打算同尹子辰細說的意圖。
尹子辰則是壞笑地看著他,一臉我知道的表情,笑著曖昧地開口,「是不是風清持?」
紫月痕目光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嗓音涼涼地開口,「看來你還是太閑了,還有時間關注這些事情!」
在尹子辰臉色一僵的時候,紫月痕溫潤如水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子辰到了這個年紀,想這些事情也睡覺難免的,上次舅母還跟我說擔心你的婚事,看來我也是該為你指婚了!」
這句淡淡的話語一出,尹子辰的臉色就瞬間黑了一半,虎著眸子看著紫月痕。
紫月痕勾唇笑了笑,將眸光轉向了藍鈺,「阿鈺,如果指婚的話,這滿朝大臣之女你看誰比較合適?」
藍鈺神色依舊冷漠,卻也給出了一個名字,「葉欣蘭。」
聽到這個近來最為熟悉的名字,尹子辰唇角狠狠地抽動了兩下,一張俊臉頓時全黑了。
自從上次明月的及笄禮見過葉欣蘭,兩人似乎就經常碰見,只是都沒有好臉色給對方就是了,如果不是秉承著不和女子計較的原則,他都想直接將葉欣蘭給丟到湖裡去。
就沒有見過能那麼凶,那麼潑辣的女子,上次還直接對他動手了,如果不是他輕功好,估計要給她撓一臉。
他就納悶了,葉家的人到底是怎麼教出葉欣蘭這麼個性子?!
紫月痕卻點點頭,「確實是門當戶對,改日我和舅母好好聊聊!」
「紫月痕,不帶你這樣的。」尹子辰哀怨地看著對方,「我整日里累死累活地為你賣命,你居然這樣對我。」
說完之後又看了一眼藍鈺,「還有你,我就知道你是記恨著上次我說將我四妹嫁給你,哼,就算你想娶,我這個做哥哥的還不同意呢!」
藍鈺眸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看了一眼紫月痕,緩緩開口,「言絡離開帝京之後去了滄州,現在已經和舒王爺分開。」
「什麼?言絡這個時候居然離開了帝京?」尹子辰一聲驚呼。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著調查渝初的事情,還真沒喲注意過言絡什麼時候離開了。
隨即不忿地低低開口,「我在這裡拼死拼活地賣命,他這個階品俸祿都比我高的人居然還悠哉地離開了帝京?」
藍鈺眸色微涼地看了對方一眼,冷冷地開口,「如果你有能力將紫皇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你也可以離開帝京!」
尹子辰:「……」他如果可以的話早就不在帝京了!
雖然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憤然,可是卻也知道藍鈺所言不假。
言絡確實有那個能力,能成為同右相併列的左相,他的能力與智謀毋庸置疑,他們這一輩能夠和言絡並肩的人寥寥無幾!
在他的認知中,紫月痕是一個,他那位三弟算一個,還有就是渝初景行止。
甚至那位述月的碧傾雲,在他看來都及不上言絡的心思深沉。
言絡那傢伙才是真正的算無遺策,智多近妖,他真是……嫉妒死了!
「不過言絡到底離開幹嘛?」在帝京新起的一代,尹子辰雖然比不得言絡和紫月痕,但是也絕對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認為言絡真的是出去玩樂。
而且滄州,是舒王爺這些年一直待的地方,難道言絡是去勸舒王爺回帝京?不然的話舒王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大概是為了風清持吧!」藍鈺聲音冷漠地擲出一句話。
風清持不久前也離開了帝京,並且去的地方也是滄州。
而且,似乎經過上次被銀葉之赤刺殺之後,言絡和風清持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
再者,這次雖然收到消息紫羽派人刺殺舒王爺,可是舒王爺畢竟是威名四震的將軍,對付這種事情,還睡覺可以的,碧傾雲之事,也不需要言絡親自去滄州。
所以僅有的可能性就是為了風清持,至於擔心對方什麼,這他就不清楚了!
「誒?」尹子辰眸子一頓,裡面寫滿了震驚與詫異,隨即目光有幾分古怪地看著紫月痕。
紫皇不是喜歡風清持么?怎麼言絡又忽然橫插一腳?
他為什麼有種他們尊敬的紫皇陛下被綠了的奧妙感!
難道以前言絡搶不過紫月痕,現在不服氣地再來一次?!
紫月痕眸子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尹子辰瞬間掐滅自己腦海中的各種腦補情節,對著紫月痕笑了笑。
然後看向藍鈺,「風清持和言絡是什麼關係啊?」言絡那麼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居然為了她在這個時候離開帝京?
他可記得許家許知畫在對他表明心意被拒之後,便真的絕口不提言絡。可見是真的被拒絕地太狠了!
「沒有關係。」藍鈺的聲音是萬年不變的寒冷。
尹子辰再次微微一愣,算了,反正這些事情也和他沒有關係,管他怎樣呢!
就在他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外面傳來了紫月然怒氣沖沖的聲音,「你們讓開,我要見皇兄!」
紫月痕微不可見地斂去眉眼,緩緩起身。
尹子辰和藍鈺則是安靜地跟著他走在他的身後。
尹子辰瞠了幾下眼睛,沒有說話。
藍鈺則是依舊一身冷漠,無法掩飾。
走出宮殿之後,便看見紫月然一張精緻的小臉帶著無法言說的憤怒,粉紫色的輕衫衣擺在空中飛舞。
看見紫月痕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瞬間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然後看了一眼尹子辰和藍鈺,聲音憤怒而又冷冽地命令道:「你們,先下去。」
尹子辰雖然和紫月然相處的時間不及藍鈺等人,可是也絕對不短,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月然如此憤怒的表情,一時有些微愣。
藍鈺冷漠的眸子淡淡地看了紫月然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看見藍鈺離開,尹子辰才追了上去,在確定紫月然聽不到的時候才低聲詢問,「藍鈺,你說月然是怎麼了?」
怎麼感覺她憤怒到想殺人啊!而且,這憤怒還是對著她最敬重的皇兄,紫月痕!
藍鈺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緩緩開口,「估計是知道了晨太妃要回宮的事情吧!」
尹子辰微微一愣,隨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紫皇幾天前就以前在朝中宣布要派顧老將軍去寧佛寺將晨太妃接進宮,當時朝中有不少人反對,理由是晨太妃一生無所出,先帝既然已經去世她就應該在寧佛寺度此殘生。
不過紫皇還是力排眾議,堅決果斷地派出了顧老將軍。
這件事情,在宮中和宮外都不是秘密。
只是紫月然因為風凌依要離開的時候一直和她在一起說話聊天,再者,宮中的人都知道紫月然不喜歡那個晨太妃,自然也不會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這件事情平白惹她不快,讓自己遭殃。
所以紫月然應該是今天送風凌依出宮的時候聽見了一些風聲,這才連忙趕回宮中,甚至對著紫月痕發脾氣。
看了一眼青蕪宮的方向,「不會出什麼事吧?」尹子辰有些擔憂地問。
藍鈺搖搖頭。
「你要搖頭是什麼意思?不會還是不知道?」尹子辰鬱悶。
「不知道。」藍鈺冷漠地吐出三個字。
「真是冷漠!」尹子辰默默地吐糟。和藍鈺一起共事這麼多年,就沒有見過對方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家那個素日沉默寡言的妹妹怎麼就看中了藍鈺,還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樣。
哎,真是愁煞他這個當哥哥的!
「對了,藍鈺,要不要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玩玩?」看著藍鈺冷漠的表情,尹子辰忽然計從心起,眸色含笑地看著對方。
藍鈺只是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真的,保證那個地方你去了一次就不想再離開了!」尹子辰誘惑地開口。
藍鈺不傻,已經從對方的話語和表情猜出來了是什麼地方,眸色不知不覺地冷了幾分。
「哎哎,我是說真的,聽說十里錦前幾日來了一位花魁芷嫣,長的可好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兄弟我出銀子哦!」尹子辰眼中帶了幾分曖昧之色,笑著開口。
「不去!」藍鈺不僅表情冷漠,連話語都結了一層寒冰。
「哼!不去就不去,本公子自己去看看!」望了一眼藍鈺直接離開的身影,心中冷哼:真是塊榆木疙瘩,不知道好好享受!
此時的青蕪宮。
紫月痕秉退了所有的下人,空蕩蕩的房間裡面只有他和一臉怒容的紫月然。
「皇兄,你為什麼要將時晨月接回皇宮?」滿臉憤怒地看著紫月痕,紫月然說出口的質問話語連聲音都尖細了幾分。
紫月痕眸子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粉衣少女,淡淡地反問,「為何不能接她回宮?」
「就是因為她母后才會死的!」紫月然臉上憤怒之色更甚,聲音較之剛才都拔高了幾分。
紫月痕眸子依舊溫和,並沒有多少波瀾起伏,「母后的死,怨不得她。」以前年紀小的時候確實恨過對方,但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那是母后自己的選擇,怪不得任何人。
唯一苦了的,就是月然,所以這些年對月然他從來都是極盡能力地寵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她,母后怎麼會那麼早死,甚至我連母后的面都從來沒有見過。」說到這裡,紫月然的聲音有些微微哽咽,眼中也是一片憤恨之色。
如果不是時晨月,她怎麼會一生下來就沒有母親!
縱然其他人對她再好,可是誰能彌補她沒有母親的遺憾和痛苦。
紫月痕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紫月然。
「皇兄,你能不能別讓她回來?」看著紫月痕,緩緩開口。
「月然,別鬧,風雲宴宮中后妃需要有人出席。」紫月痕聲音依舊就溫潤,就連眸子裡面的神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可是有那麼多的太妃?為什麼偏偏是我最不喜歡最討厭的時晨月?」紫月然不甘心地反問。
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時晨月!
「因為只有她有這個能力。」紫月痕依舊是淡淡地開口。
「可是我不喜歡她。」紫月然聲音低了幾分,「我一想到她是害死母后的人,我根本不想她出現在我面前。」她甚至會想要殺了時晨月。
「月然,當年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母后的死和她沒有關係。」當年如果不是時家那些人從中作梗,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當然,也不會有他和月然。
但是母后的死,的的確確和時晨月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聽我不聽,明明只要你也成婚了後宮有人就根本不需要那些太妃回來這麼麻煩。」紫月然細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紫月痕,「都是你不成婚,如果你早些成婚就沒事了,而且你還將凌依趕了出去,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
「紫月然。」紫月痕的眸子微微沉了一分,不過話語依舊沒有憤怒之色,只是鄭重地提醒。
「本來就是,凌依在皇宮中待了這麼多年,她的心思你難道還不清楚么?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還將她趕出皇宮?是不是因為風清持?」
紫月痕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角,「這件事情和清持無關。」
「清持?」紫月然忽然冷冷一笑,「你叫的還真親密!」
「你到底要如何?」紫月痕直接問。
「我不同意時晨月進宮。」紫月然亦是直截了當地回答。
「我已經讓顧老將軍去寧佛寺接她回宮了,朕一言九鼎,此事不容更改。」紫月痕極少在紫月然面前自稱為朕,這個時候如此說明了他的決心。
紫月然眼中倒也沒有多少意外,和皇兄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這點了解還是有的,皇兄雖然看上去溫和,但是真正下了決心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更改。
她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寰的餘地,只是藉此機會為凌依搏一搏而已,或許能讓皇兄答應她讓凌依進宮。
抬頭看著紫月痕,朗聲開口,「要我答應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先說。」紫月痕淡淡地擲出三個字。
「你先答應我。」紫月然不依不饒。
紫月痕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如果是和風凌依有關的話就免了吧!」
「為什麼?」紫月然瞬間跳腳,不滿地開口。
「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紫月然直言。對於紫月然想說些什麼,他自然是看得分明。
「對凌依沒有男女之情?那麼風清持呢,對她就有么?」紫月然提高聲音質問道。
「你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紫月痕的聲音稍稍淡了一分。
紫月然一臉委屈地站在紫月痕的面前,可憐兮兮地開口控訴,「我就知道,你有了喜歡的人,所以就不管我了是不是?我和風清持關係不好,以後她進了宮肯定看我不順眼想除了我!」
「我要去告訴父皇和母后,皇兄就只會欺負我!嗚……哇……」說著已經當著紫月痕的面哭了起來。
紫月痕溫潤如水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不過眼中卻沒有任何的鬆動,緩緩開口,「月然,我不會用自己的婚姻做籌碼的。」
如果一個皇帝,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那這個皇帝,不當也罷!
「反正你以後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多一個凌依也沒什麼,為什麼就不可以呢?」淚珠還在眼中打轉,不滿地開口。
皇兄是帝王,註定後宮佳麗三千,為什麼凌依就不可以呢?!
紫月痕淡淡地看了紫月然一眼,「我不會用自己的婚事最為穩定江山的籌碼,也不會用聯姻來平衡朝政,這些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便是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又如何?
他是帝王,可是帝王難道就沒有這個權利么?世間最有這個權利的人,就是帝王。
至於其他那些用聯姻來平衡朝政格局的,在他看來不過就是自己沒有能力不僅不反省自己力求上進,還要以此為借口納妃享受!
「可是時晨月也恨著母后,你就不怕她進宮之後對我們不利?我們畢竟是母后的孩子?」紫月然依舊不死心。
「她不會。」真說起來,並不是母后毀了她的一切,真正毀了她人生的,是時家的人,再者,對母后,她心中有的是愧,對他和月然,時晨月是愧疚。
「你一定要讓她進宮?」紫月然聲音冷了幾分。
「是,並且以太后之尊。」紫月痕依舊是淡淡地開口。
「你……」紫月然一跺腳,憤怒地看了一眼紫月痕,「我討厭你!」然後就小跑了出去。
看著紫月然離去的背影,紫月痕再次揉了揉眉角。他是不是素日對月然太過寵溺了?!
此時。
青州城外的官道之上。
兩輛馬車徐徐地行著。
「小七,一直待在馬車裡面你不悶么?」看著自坐下就拿起書卷淡淡看著的風清持,一旁的紫舒緩緩開口。
「你要是嫌悶可以出去。」風清持眼都不抬地擲出一句話,似乎手中的書卷對她的誘惑極大。
紫舒看著她半晌,然後直接伸手抽出她手中的書卷,緩緩道:「看書多無聊,我們去賽馬吧!」說完之後還對風清持挑了一下眉梢。
風清持正想拒絕的時候,紫舒的話語再次傳來,「我都這麼多年沒有見你了,而且我都答應你回帝京了,這麼個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我!」
話語哀怨至極。
風清持微垂著眸子淡淡地打量紫舒,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不輕不重,「你這副無賴的模樣,你的那些手下將領知道么?」
紫舒:「……」
不過下一刻,風清持還是下了馬車,從紫舒的侍從棋天手中接過一匹馬,一個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姿輕盈而又敏捷,輕飄飄地落在了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地上的紫舒。
字數一挑眉,也幹練地翻身上馬。
「時間?」風清持側目看著紫舒,問。
紫舒勾唇淡淡一笑,「老規矩。」以前他們賽馬的時候,時間限制從來都是一刻鐘的時間。
「好。」風清持話音剛落,一拉韁繩直接飛奔出去,猶如一支離弦之箭。
「好啊,你又耍賴。」紫舒不滿地開口,眼中卻是笑意盈盈,雙腿一夾馬腹,也沖了出去。
「這叫兵不厭詐,做了這麼多年的將軍,皇兄應該很了解這個字的意思。」風清持手中拉著韁繩,雙腿踩著馬鐙,回頭對著紫舒勾唇一笑。
紫舒眼中神色有幾分無奈,「就你歪理最多!」
風清持不再回答,而是拉緊韁繩,一夾馬腹,「駕~」就在紫舒要趕上她的時候,再次將他甩了半個馬身。
莯流看著已經快消失的兩道身影,抿了抿唇,眼中劃過艷羨之色。
「吁!」
風清持一拉韁繩,馬匹在原地輕踏了幾步,緩緩停了下來。
紫舒也是一聲「吁」,也隨後停了下來。
「皇兄,你輸了!」挑眉看了紫舒一眼,風清持勾唇淡淡一笑,開口道。
「看來馬上功夫你倒是不輸當年,皇兄還以為你這些時日太過安逸了!」紫舒驅馬與風清持並肩,笑著說。
風清持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你說那輛馬車裡面是些什麼人?」看著不遠處迎面而來的馬車,紫舒有幾分意味地開口。
風清持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遠處的那輛馬車,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清楚。」
沒有一點兒根據的猜測,完全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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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家覺得馬車裡面的人會是誰呢?!/托腮淺笑
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