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瀲月公子
風清持眼眸露在布袋之上,就那樣看著一隻毛色雪白的兔子順著尹子希的手爬了出來。
尹子希上前兩步,將手中的兔子往風清持的面前一推,「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陛下。」
陛下?風清持的眼眸變得很怪異。
尹子希勾了勾唇,「以後有機會告訴你它名字的來歷,今天就先回去吧,天氣有些涼了!」說完之後直接將陛下塞到風清持懷中,轉身大步離開。
剩下風清持和花兒大眼瞪小眼。
風清持發現,手中這隻毛茸茸的小白兔眼睛很好看,是那種很純澈的墨紅色,就像是沒有任何雜質的紅寶石一般,長長的耳朵軟噠噠地垂下,很是可愛。
掂量了幾下陛下圓滾滾的身子,語氣嫌棄地開口,「你主人都喂你吃的什麼?忒胖!」
陛下只是滴溜溜地轉了幾下眼珠子,忽閃忽閃地望著風清持。
「走吧!」看了一眼花兒,直接抱著陛下離開。
花兒傲嬌地看了一眼風清持,冷傲高貴地跟在她的身後。
等風清持回到行雲止水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沒有驚動任何人,將花兒和陛下安置在院中的梨花樹下,「你們安分一些!」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啊!」清晨,一聲尖叫聲響徹整個院子,連林中的鳥兒都朴綾著羽翅四散而飛。
湖藍手中水盆和洗漱用具落了一地,目光驚恐地看著側卧在樹下的大白虎。
風清持幽幽地睜開眼睛,掀開被子起床,穿好中衣和外衫,一開門就看見了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卻雙腿不住打顫的湖藍。
梨花樹下的花兒,正高傲地盯著湖藍。
湖藍臉色發白,就連唇角都在哆嗦,「小……小姐!」眼神之間帶著求救。
她只是給小姐送洗漱用水,誰知道踏進院子就看見了一直大白虎。
「大清早就聽見你咋呼的聲音,怎麼……」蒼梧衣衫有些鬆鬆垮垮,就連髮絲都沒有往日打理地整齊,睡眼惺忪地抱怨聲在看見那隻威風凜凜的大白虎徹底頓住,瞬間不敢出聲。
莯流在蒼梧之後不久來了這裡,看見那隻大白虎的時候眸色微微一變,旋即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風清持。這是尹子希的那隻白虎!
這裡怎麼會出現大白虎?蒼梧疑惑納悶的眼神轉向風清持。
眼神詢問:閣主,你這裡怎麼會突然有白虎?
風清持也是剛睡醒,墨發隨意地垂在身後,眉梢一挑,淡淡回答:「帶來養幾天!」
然後眸色一掃,淡薄地啟唇,「花兒,過來!」精緻的面容清淡如月,微微上揚的眼尾帶著無與倫比的矜貴與優魅。
看著花兒不情不願地走向風清持,蒼梧抽搐著唇角:花兒,這誰給起了個這麼有才的名字?
蒼梧心中吐槽,不過並沒有問出來,他並不是多事的人!
花兒在經過湖藍身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眼角餘光一直死死地盯著花兒,生怕它有什麼動作,直到花兒到了風清持身邊湖藍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真的是,嚇死她了!
湖藍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望著風清持,「小姐,這隻老虎你打算養著?」最後兩個字,仍然帶著顫音。
可見大清早見到花兒把她嚇得不輕!
「嗯。」風清持點頭,繼續懶洋洋地說道:「放心,花兒不咬人的。」
湖藍笑地比哭還難看地點點頭,「哦」了一聲。心中不住腹議:就算不咬人,也嚇人好不好?!
「你去廚房端些熟牛肉過來,順便帶點胡蘿蔔。」風清持對著湖藍吩咐。
「是。」應了一聲幾乎是飛一般地離開。
風清持從布袋裡面掏出依舊在熟睡的陛下,將它托在手上,另一隻手輕輕地逗弄它的耳朵,陛下微微睜開了妖紅色的眼睛,然後側了側身繼續睡覺。
蒼梧和莯流則都是神色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一幕,不是因為那隻雪白的兔子,而是詫異於風清持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輕柔。
蒼梧淡淡一笑,原來閣主也有溫柔的一面!
莯流清冷妖媚的眼眸帶出一絲複雜的異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一幕,目光貪戀!
「閣主!」莯流走到風清持身邊,墨色的衣袂在微風中輕颺,映襯著那種本就白皙的容顏更加蒼白雋秀。
風清持淡淡地「嗯」了一聲,注意力依舊落在手掌心小小的兔子上,貫來清淡的眸色帶了幾分趣意。這小傢伙倒是懶得很,不過……很可愛!
兩人站在木階上,藍衫墨衣,青絲烏髮,皆是容貌卓絕,氣質出眾。
蒼梧看了一眼兩人,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閣主,我去幫湖藍。」然後便走出了院子。
「莯流,可愛么?」將陛下托在手上遞到莯流面前,風清持勾起唇角輕問,就連冷魅深邃的鳳目,都似乎在瞬間冰消雪融。
風清持靠得很近,莯流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獨有的清淡梨花香,白皙的容顏極快地閃過一抹緋色,微微偏頭,當看見對方修美的脖頸和如玉雕一般精緻鎖骨的時候反而更加尷尬了。
「可愛!」將自己的視線移開,聲音頗為不自在。
「咳咳!」輕咳聲傳來,一道青色身影從隱掩的綠竹從後面走出來。
聽到聲音風清持瞬間抬頭,看見言絡有些驚訝,「言絡,你怎麼來了?」聲音清然之間帶了幾分不自覺的暖意。
莯流微微一怔,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垂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
言絡抬頭,兀自一愣!
站在稍高台階上的少女一身藏藍色的外袍,如瀑的墨發披散在身後,狹長的鳳眸正望著自己,帶了清然的柔和之意,手上抱了一直軟趴趴的小兔子。
微風輕拂,墨發飛揚,精緻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容顏在清晨微薄的陽光之下更加明艷如雪,絕色妖嬈。
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清然的笑意,眸色在不經意之間瞥向莯流時在瞬間沾染了寒冰碎雪的幽冷,目光轉到風清持身上冷意盡數褪去,笑著開口,「怕你無聊,來看看你!」
莯流天生帶媚的眸子一冷,半眯著眼睛對視。
風清持從小就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動物,對手中的陛下更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抱著它,自己的注意力都落在陛下的身上,是以也沒有發現另外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你用膳了沒?」白皙修長的手用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陛下軟噠噠的耳朵,頭也不抬地問。
「還沒。」言絡上前幾步直接走到風清持身邊,兩人並肩而立。
「吼……」一聲低沉地聲音在院中響起,花兒目光憤怒地盯著言絡。
言絡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大白虎,慵魅地「喲呵」一聲,眼神略帶邪魅輕佻地看著花兒,「居然是你!」清涼的聲音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狹昵,唇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
用手摸著下顎,緩緩走進花兒,語態明明悠閑至極卻帶著莫名的凜冽。
此時的花兒心中十分懊悔,這個人剛才分明就沒有看見它自己為什麼要為了心中的不快朝他怒吼?!
當一獸一人之間不過五步距離的時候,言絡悠閑地停下步子,忽然將眸光轉向了風清持,有些意外地問,「你和尹子希是什麼關係?」小畜生和尹子希從來是形影不離,關係比紫月痕和藍鈺還要密切,現在小畜生居然會在這裡,實在讓他很是意外!
心中淡淡所想的一句話,埋汰了三個人!
風清持並不意外言絡知道花兒是尹子希的,回答:「朋友!」
似乎是有些意外又似乎是覺得合該如此,其實她和尹子希有些相似,甚至在一些習慣愛好,都驚人地一致!
「帝京這一輩權貴世家的子弟,除了紫月痕和藍鈺,也就他還看得過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對尹子希的評價卻是極高。
被言絡的高傲氣笑了,風清持涼涼開口,語氣嘲諷,「你眼界倒是極高!」與言絡同輩的權貴子弟何其多,能得到他的肯定居然就他們三人。
狹昵一笑,如春風過境,言絡眼眸慵懶地望著風清持,神色自然地應承,「那是自然,眼界不高又怎麼會看上你!」
說完之後目光極為認真地盯著風清持的表情,發現對方僅僅是微滯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看來昨天放低姿態博取同情的一招還是很有用,至少對於他的喜歡,不再排斥!
莯流微抬低垂的目光,飛快了看了一眼兩人,眸色有些複雜,就連唇線,都輕抿著。
湖藍和蒼梧拿著熟牛肉和胡蘿蔔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當然,非常怵花兒的湖藍只是抱著胡蘿蔔躲在蒼梧的身後。
看見突然多出來的言絡,蒼梧一愣,微微皺眉。
湖藍則是眼睛放光地看著言絡。果然,還是言公子最好看了!而且,似乎和小姐還很是般配!
這個念頭一出,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完了,郎才女貌,珠聯璧合,風華絕代,湖藍怎麼看覺得怎麼般配!
「咳咳!」蒼梧看著湖藍,掩唇輕咳兩聲。
狐疑地回了一眼,小聲卻也沒好氣地問,「你幹嘛?蒼蠅卡嗓子了?」
蒼梧:……現在才換上了吃蒼蠅的表情!
最終還是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說道:「收斂一下你那直白露骨的目光!」
湖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手上濕漉漉的柔軟感覺傳來,風清持低頭看過去,只見剛才還在睡覺的小白兔正睜著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伸出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自己的手指。
「小東西,你是不是餓了?」將它放在自己眼前,風清持的語氣放柔了幾分。
言絡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絕美的流目帶著氤氳的笑意。以前她就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動物,現在還是一點兒沒變。
「咦,好可愛的小兔子!」看著陛下,湖藍眼中冒出了驚喜,拿著手中的胡蘿蔔就像上前。
「不怕老虎了?」蒼梧涼涼的聲音讓湖藍徹底止住腳步。
挑釁地看了一眼湖藍,蒼梧拿著熟牛肉上前,「閣主,這個是給老虎吃的?」說話的時候目光欣賞地看著面前威風凜凜的白虎。
對於這隻白虎,他就是剛開始見到的時候受了點驚嚇,知道是閣主領回來的就不害怕了,不過毛色如此純白,順滑雪亮的老虎,倒是真的很是稀罕。
風清持點點頭,看著不遠處一大片空地說道:「放在那片空地。」
等蒼梧照做之後,風清持睨著眼睛看了一眼花兒,「吃飯!」淡淡地擲出兩個字。
花兒哼哧一聲,邁著優雅地步子過去。
「小姐,這隻白虎好聽你的話。」
風清持卻搖搖頭,「它很討厭我!」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好眼神。
尹子希不可能將一個對她很危險的白虎交給她養,所以花兒會聽她的話應該是尹子希的吩咐,當然,其中不泛一點兒對自己的懼怕!
「啊!」湖藍微愣,神色不解。
風清持沒有解釋,只是將陛下放在花兒一起,另外把胡蘿蔔放在它面前。
「我們用膳吧!」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相處地異常和諧的兩隻獸。花兒吃東西不想其他老虎其他老虎那樣狼吞虎咽又急又猛,反而帶了一些慢條斯理在裡面,至於身側的小白兔,則是你「咯嘣咯嘣」地咬胡蘿蔔,脆生生地響。
風清持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認,這隻白虎極具靈性。
用膳過後,言絡將自己懶散地半躺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問:「你知道這隻兔子的名字么?」
風清持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深意地看著言絡。尹子希也特意提及過它的名字,看來會很有意思。
言絡唇角勾起一個清薄的笑,「看來你是知道了!」隨即眉梢一揚,語氣輕狹悠長,「它的名字是尹子希當著紫月痕的面取的。」
風清持:……
似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言絡唇角的弧度微揚了揚,「紫月痕那隻狐狸貫來不顯山水,萬年不變的假笑,能讓他為之變臉的事情本來就不多,偏偏每次都被尹子希氣到不行。」說到最後,眼中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每次看到紫月痕被氣得變臉,他心中就一陣暢快。
紫月痕那隻狐狸,總是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溫潤不變的假笑,讓人看著就心煩。
風清持眉尖揚了揚,心中頓悟。原來子希還有這個技能,滿分!
兩人又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見言絡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風清持終於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去?」
「怎麼?趕我離開?」
「嗯。」風清持點頭,「我答應了時暮今天去一趟時家。」
好看的眉微微皺起,言絡盯著風清持,「你去時家幹嘛?」
而且居然還是為了時暮!言公子心裡忽然有些不爽。
「我去看一個病人。」無視言絡的表情,淡淡地開口。
「什麼病人?居然需要你親自前去?」
「我也不知道。」風清持攤手。
言絡凝眸想了片刻,眼中墨色微微加深,對著風清持搖搖頭,語氣深沉地開口,「你還記得當年時宸堯從青樓裡帶回去的那個女子么?」
「難道就是她?」風清持反問。她當然記得那個女子,是十里錦紅極一時的頭牌,好像是叫素蓮。那個時候她還小,關於素蓮的事情都是從皇兄們的談話中了解的。
十里錦是焱鳳最有名的花樓,裡面無論是妓伶還是清倌都有,男女都可以在裡面尋歡作樂!而素蓮,她的名字是在一夜之間被眾人知曉,即便當時就已經瘋瘋癲癲卻依舊成了十里錦的頭牌,可見她容顏之絕色。
時宸堯對她一見鍾情,散盡千金為她贖身,之後的事情,她就不怎麼清楚了!
「應當是。」言絡淡淡回答,隨即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建議你去為她診治。」
「為什麼?」
「反正已經瘋了,活著也是遭罪!」言絡不以為意地開口,隨即冷冷一笑,語氣莫名詭異,「而且你知道她兒子是誰么?」
「誰?」
「神醫,瀲月公子。」看著風清持一字一句開口,隨即一聳肩,「就是那個一生下來就被說是野種然後逐出時家的!」當年這件事還是她閑暇的時候說的,他相信對方應該還記得。
風清持冷笑,「這件事情時家當年就不厚道!」不過一個剛生下來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時家竟然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將他丟在冰河上。
「不過那個小孩也是命大!」不僅沒死成,反而還成了名震天下的神醫。
「的確。」風清持幽幽附和。據說當年他在冰河之上待了整整一天,被發現的時候身體被凍成了青黑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可是被人帶回去身體竟然又慢慢變暖,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唔,我要去時府了!」發現話題有些偏了,風清持回過神。
「算了,你去吧!」言絡也不指望自己可以阻止對方,只能無奈地說道。
風清持正打算問他是否要離開,言絡直接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甚是隨意地開口,「你自己去吧,我曬會兒太陽!」說完就闔上了眼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風清持半晌無言,只能離開。再晚些時候時暮應該要出席尹明月的及笄禮,她還是出診之後早些回來。
待風清持離開之後,言絡的眼眸霍然睜開,帶著斂盡天地顏色的清寒光芒。
雪青色的身影再次出現,是在一個略微清瀟的院子。
言絡是大搖大擺地進來,是以在下一刻就有七道黑色的身影攔住了他。
「讓他進來。」透過窗戶,莯流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冷聲開口。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黑衣人瞬間離開,就像是沒有出現一般。
言絡直接推開門進了房間,鳳眸一斂,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莯流。
「何事?」雖然知道對方是當朝最年輕有為的左相,莯流的語氣依舊談不上尊敬,就像是對待不相識的陌生人,甚至更為冷冽幾分。他知道言絡會來找他,因為今天早上那一幕讓對方心裡不舒服!
言絡走進房間,優雅地拖出一張椅子緩緩坐下,「你喜歡她?」雖然是在問莯流,可是話語中的肯定卻是毋庸置疑。
而且,很直白!
莯流臉色微微一白,很快便恢復如常,目光如雪般寒涼地看著言絡,「這事與左相沒有關係吧!」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果然很有勇氣!」唇角帶笑眸色玩味地看著莯流,溢出唇邊的話語卻令人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亦或,兩者都有。
莯流沒有說話,不得不說面前這人連氣場都很強大。
「你還記得下夙么?」言絡拿起桌上一個杯子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地問。眼眸一抬,見莯流面色如常沒有絲毫變化,那雙極美的眸子中的意味不明反而深了幾分。
不得不說,她看人的眼光卻是毒辣!即使他揭開對方最為醜陋的過去卻依舊面不改色,身神色如初。
不過,現在可以保持淡然面不改色,等一下就未必了!言絡心中冷笑。
莯流沒有說話,白皙的面容清冷至極,彷彿一尊沒有人氣的玉雕。
「下夙人口販賣何其之多,不是沒有比你出色的,你就不想知道她為什麼會選中你?而且……」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更加玩味慵懶了,「對你青睞有加?」
莯流微微皺眉,冷聲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必你也聽說過亦澈這個名字!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女子而是身為男子的亦澈,血衣絕色傾天下,邪魅不羈凌風塵的青冥居居主。」說到亦澈這個名字的時候,言絡的話語怎麼聽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臉上的表情亦是冷冽如浮霜碎雪。
莯流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你和他,很像!」言絡將目光移到莯流身上,玩味無法掩飾。
莯流臉色微微一變,本就蒼白的容顏此刻血色盡褪,慘然地近乎白雪,握著書卷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緊,許久,才聽見自己冷靜地可怕的聲音傳來,「那又如何?」
「呵……」言絡冷笑,眉眼嘲弄地看著對方,「你知道她以前和亦澈是什麼關係么?」
本就抿起的唇此刻又抿緊了幾分,幾乎綳成一條直線。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那日她喝醉了,語氣深情地喊的名字,就是亦澈!
「他們以前是戀人呢!」言絡的話語很輕,很輕,輕到微乎其聞。
只是那雙絕美的眼眸,帶著極北之地冰寒如雪的料峭,如寒冰萬仞,孤冷無雙。
「而你!」眸眼一抬,落在墨衣凜冽的莯流身上,「不過是一件替代品,僅此而已。」語氣和眼神都是格外地低沉。
莯流身子猛然一顫,臉色連白雪都及不上,恍如透明。
「言絡,你太過分了!」一道微怒的聲音忽然傳來,蒼梧也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
看見蒼梧,言絡微微挑了幾下眉梢,有些意外。居然連他都沒有發現,看來輕功隱匿極好啊!
莯流的臉色則是說不出的狼狽,慘然,妖媚凜冽的眼眸深處有著深深的孤絕。
「呵呵!」看著兩人,言絡低低地笑了笑,然後轉身直接離開。
蒼梧和莯流也沒有一人加以阻攔!
「莯流。」看著莯流許久,蒼梧才低低地喚了一聲。
莯流沒有抬頭,依舊是緊抿著唇,微微失神。
蒼梧眼眸有些複雜,緩緩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莯流,言絡說的話不足為信。」
然後為莯流解釋,「你看啊,亦澈現在多大,他九年前就已經成婚了,可是九年前閣主才多大,不過八九歲,還只是一個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會和亦澈是戀人!」
「再者,就算亦澈喜歡幼齒,可是他現在都已經成婚了,對你根本就沒有威脅,至於言絡說你是替代品……」蒼梧冷冷一笑,「怎麼可能!閣主是何等人物,你以為她會將別人當成替代品,而且,你和亦澈那裡像了,那個傢伙心狠手辣,狂傲至極,你們怎麼可能相似!」
在他看來,莯流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怎麼可能有人和他相似!
「蒼梧,謝謝你!」莯流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對方是在安慰他。
倒是蒼梧,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沒事。」
「蒼梧,我想靜靜!」莯流語氣依舊很低沉。
蒼梧嘆了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心中對言絡不滿,看來這次他的話對莯流打擊挺大的!
然後突然想起回焱鳳的時候自己使個勁地攛掇閣主和他坐同一輛馬車!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狠狠開口,「蒼梧你是豬嗎!是不是怕閣主和言絡不在一起?!」
蒼梧離開許久,莯流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雙眸微滯,面容依舊不見血色。
他很想聽蒼梧的話,告訴自己言絡所說的都是假的,可是他根本騙不了自己!
她對亦澈的深情,他根本無法想象!
那樣冷靜淡漠的她,會因為聽到亦澈受傷徹底慌神,手足無措;幾乎從不喝酒的她,會因為亦澈而醉的一塌糊塗。
最令他覺得恐慌的,不是她喜歡亦澈,也不是將他看做替代品,而是他自以為自己很了解她,到了最後才發現,對於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緩緩閉上眼眸,動了動唇,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離開行雲止水之後,風清持先是乘馬車去了醫館,然後將馬車留在醫館,直接走著去了時府。
因為當時自己忘記了和風清持約定時間,所以時暮便一直在時府外徘徊著,當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之後,時暮對著她招招手,「清持,這裡。」
「清持,你終於來了!」時暮幽幽嘆息。
不知是時暮之前打過招呼還是如何,他帶著風清持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寄蓮閣。
「清持,昨天昏厥之後,蓮姨一直沒有清醒。」看了一眼風清持,時暮低低地開口,清朗的眼中帶著無法掩藏的擔憂。
風清持抬眸看著床上的女子,眸色安靜。
床上的女子很美,已經被打理好的髮絲並不是很凌亂,一張白皙的容顏恬淡安靜,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薄薄的陰影,即使已經年過四旬,看上去卻依舊像個二十齣頭的女子,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對少痕迹,似乎格外優待她。
「她會經常性發瘋?」風清持微凝著眸子問。
時暮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從我知道蓮姨她就是瘋的,一般都是不識人,混混沌沌地像個孩子,可是有時候會瘋的很厲害,恨不得殺了所有人,而且還攔不住。」
風清持緩緩上前,將手搭在對方手腕脈搏的時候明顯察覺到素蓮身體縮了一下,片刻之後,才緩緩收回手。
「清持,蓮姨怎麼樣?」時暮急急地上前問。
「她身體虧損極為嚴重,而且心中有結,鬱積已久,至於會發瘋,是以前受過強烈刺激。」
「那有沒有辦法可以救她?姚大夫說蓮姨活不了多久了!」
風清持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尋常人,只要用靈照花就可以,但是她,」搖了搖頭,語氣微沉,「不行。」
時暮一愣,「靈照花不可以么?」姚大夫說要的就是靈照花。
「不可以。」風清持沒有任何感情地開口,「她以前中過毒,解毒之後身體不能接受靈照花。」不僅接受不了,還極為排斥,這個時候用靈照花對她來說就相當於催命符,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時暮眸子微微一沉,「是什麼毒?」
「銷魂。」殷紅的唇一啟,吐出兩個淡到沒有情緒的字。
時暮眼眸頓時一縮,「是春。葯?」而且還是極為霸道的春。葯。
風清持點點頭,微微垂目,眼眸之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猶如風中明明滅滅的燭火。
以前,她不小心被四皇姐算計,也曾經中過這種毒,就算是在解毒之後,她身體虧損依舊很嚴重,會對一些藥材產生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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