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妖魅亦澈
「亦澈,亦澈!」簡白還沒有踏進房間,就已經傳來他咋咋呼呼的聲音,一點兒沒有將這裡當做別人家的自覺。
還不待簡白敲門,緊閉的房間就已經開了,簡白挑著眉梢進去之後門再次「嘭」地一聲關上。
「好久不見!」妖妖嬈嬈的嗓音悠然響起,隨著微風彌散在偌大的房間,嗓音有幾分輕,幾分妖,幾分魅,還有著幾分說不出化不開的涼意。
簡白弔兒郎當一笑,語氣有一分故作的不滿,「我都沒看見你正臉哪兒來的好久不見?」
「呵呵……」那人輕輕地笑了笑,很輕很魅,似惑人心智,卻酥軟到了骨子裡。
緩緩轉頭,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絕色容顏,眉如墨畫,唇若蔻丹,眸色邪魅,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優雅邪魅而又凌冽的氣息,微微勾起若有若無的唇角之間夾著一絲冰雪般的冷峭,在轉頭之間,一綹墨發自白皙光滑的額際垂下,垂落在他的胸前,更添一絲魅惑之意。
「可看見了?」削薄妖嬈的唇微微一啟,極為緩慢地擲出四個旖旎無雙的字。
簡白訕訕一笑,瞪了對方一眼,「別在我面前笑得這麼妖魅,我可不想對不起樓姒。」隨即目光極為不爽地盯著他雌雄莫辨的絕世容顏,語氣狠狠地說道:「當年就是這幅皮囊,不知勾去了多少女子的心魂!」
亦澈只是勾起唇角淡笑,可是那雙狹長妖魅的眼眸中卻不見絲毫笑意,只有淡然不化的薄冰緩緩漂浮蕩漾著。
優美修長的手指頗為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墨玉棋子,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一斂,瞥了簡白一眼,沒有說話。
簡白在亦澈面前坐下,神色轉而認真了許多,定定地看著他,問:「亦澈,你打算在焱鳳待多久?」
將手中的棋子輕飄飄地投擲到兩人之間的小案几上面的墨色棋盒之中,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這麼久沒來過焱鳳,看一看風雲宴也是無妨!」聲線魔魅之間還帶著風華流麗的逶迤綺然。
簡白正了正神色,「亦澈,你還是儘早離開焱鳳城吧!」
「哦!為何呢?」亦澈骨節勻稱修長的玉指從棋盒中拈了一粒雪玉棋子,姿態隨意慵懶地放在棋局之上,連帶著聲音,都是出奇地漫不經心。
「前幾天言絡遇到了刺殺,是你青冥居的人,而且還是銀葉之赤。」說到這裡,抬眸看著亦澈,「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自然是知情的。」勾勾唇,不疾不徐地開口反問,「好歹那是我青冥居的影衛,你覺得誰能調動?」
簡白一愣,有些錯愕,有些不可置信,「你要對付言絡?」
「怎麼?不行么?」似笑非笑地反問。
「可是……可是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都盡量避開他么?」簡白清朗的眉眼複雜了幾分。因為紫翎墨的關係,所以無論這些年言絡做了什麼亦澈都沒有對他怎麼樣。
「忽然就不想了!」亦澈妖魅的眸光微微一轉,看著外面輕飄飄地說道。
簡白又是一愣,有些憤怒地看著亦澈,聲音也隨之拔高了幾分,「忽然不想了?所以你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銀葉之赤,他們的能力你難道不知道么?」
妖魅無暇的容色依舊,眸子卻已然淡了幾分,「那又如何?」他的聲音不咸不淡,很輕很輕,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柔和,然而有著一股不可察覺的冷冽。
「是不是因為上次他不小心傷了水惜音?所以你才對他下狠手的?」
亦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空氣忽然有些靜,也有些涼。
「亦澈,反正你在焱鳳也沒什麼事要做,不如還是早點回青冥居吧?」簡白換了語氣,商量地說著。
亦澈淡淡地看了簡白一眼,眼中有過不可察覺的探究,「你去見過白未檀了?」冷冽的語氣卻是更加薄淡。
簡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是他讓我離開?」聲音又是冷冽了幾分,隨即半眯著眼睛,勾唇微微一笑,邪魅迷人的容顏帶著足以睥睨寒冰薄雪的冷峭,「可是他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命令我?」
簡白嘆了一口氣,眉眼之間是說不出的複雜。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道低低的聲音,「居主,右相來了!」
簡白一愣,神色詫異,未檀親自來了?這樣也好,他們之間的事情也應該自己解決,只是……不會打起來吧?到時候他可勸不住啊?!
亦澈削薄的唇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略帶陰柔卻又不失男子俊朗的絕色容顏足以攝人心魄,「請他進來!」輕緩地吐出四個沒有任何情緒的字。
從雪色的狐裘毛毯之上緩緩走下,在桌子上拿了一個倒扣著的杯子給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勾唇,「你說他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低魅的聲音帶了幾分清涼淡漠和似笑非笑,還有一抹緋靡,頎長的身姿清雋,紅衣孤絕,似被血染,妖治地如同幽冥彼岸盛開到極致的曼珠沙華,魅惑地足以撥亂紅塵。
簡白抿了抿唇,不語。
很快,一襲雪白的白未檀便優雅地走了進來,雪衣烏髮,清雅絕然,只是那雙淡如雲煙的眼眸染了說不出的疏離之意,清清涼涼的,沒有絲毫情緒。
看見房中的簡白,白未檀倒也沒有覺得驚訝,而是將目光移到了亦澈身上,直截了當地問,「什麼時候離開焱鳳?」
勾唇魅惑一笑,妖治輕邪的桃花眼卻沒有絲毫笑意,修長的兩指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低沉而又帶著些許玩味的聲音緩緩溢出,「這個嘛,看心情!」
說完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白未檀,「你來不會就是為了知道這個事情的吧?」
白未檀淡淡地看著對方,削薄而又淡薄的唇微啟,「馬上離開焱鳳。」
「怎麼?我是犯事還是怎了,焱鳳待不得么?」看著自己白皙頎長的手,語氣低魅地問,說完之後還對著修美的左手吐氣如蘭地輕吹拂了一下,妖嬈狹昵的桃花眼不疾不徐地轉到了白未檀的身上。
本就淡然的眸子又淡了一分,「刺殺當朝左相,這個罪名夠不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亦澈不以為意。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自己心裡清楚。」白未檀微涼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亦澈低低一笑,妖邪的桃花眼眸帶了絲絲鬼魅,「可是,那又如何呢?」隨即狹長的眼尾稍稍上挑了幾分,帶了些妖嬈的莞爾,「你又打算如何?」
房間空氣兀然一冷,氣壓都低滯了幾分,似有凝結。
看著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簡白笑著上前,不滿地開口,「喂喂,你們兩個不要這麼嚴肅好不好?不過是一點兒小事。」
冷凝緊張的氣氛得到緩和,簡白也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
轉著手中的杯子,亦澈語鋒一轉,望著白未檀,帶了妖嬈笑意地開口,「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須得你親自前來讓我離開焱鳳?」
白未檀微微眯起眼眸,「所以你是不打算離開了?」
「如果你將事情告訴我許是我可以考慮一下!」亦澈歪著身子漫不經心地靠在水墨屏風之上,雙手環胸緩緩道。
然後眼眸一轉,詭秘冰涼而又妖治嘲弄地看著白未檀,殷紅的唇微微一勾,「就當做是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
白未檀身形一僵,眯著眼睛看著亦澈,「不必了!」清冷淡薄地說出三個字,然後便轉身離開,如雪的衣袂在空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弧度。
「亦澈!」簡白皺著眉喊了一聲。
亦澈絕色的容顏之上邪魅與妖嬈分毫不變,走到窗邊把玩著棋盒中的棋子,拈了一顆墨玉棋子抬頭漫不經心地看著簡白,「許久不見,要不要來一局?」
簡白動了動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欲言又止,一挑眉梢,「好啊,讓我看看你這些年的棋藝有沒有一點兒長進!」
離開月上居之後,風清持就去了淡影館。
此時是中午,是以醫館裡面並不是很忙,只有幾位病人在看診,坐診的醫士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面對那些病人的各種問題,那位男子沉穩的眼眸卻沒有絲毫不耐心。
「公子!」醫館裡面的夥計看見風清持的身影,放下手中的藥材走了進來,神色恭敬地喚了一聲。
風清持微微頷首,目光在醫館中轉了一圈,淡問:「莯流可在?」
「館主在樓上。」清秀的夥計回答。淡影館的人都知道,館主是那位清冽冷漠,不喜言語的莯流公子,而面前這位美到天怨人怒的小公子,才是真正的背後之人。
「你們忙吧!」淡淡地擲出一句話,便啟步越過水木長廊往二樓而去。
推開房門,果然看見莯流在案前看那些賬本。
一身墨色衣衫,身姿頎長清雋,眉目自帶妖嬈卻有著揮之不去的冷意,此時正眉目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賬本。
聽見腳步聲,莯流微蹙著眉抬頭看,瞬間愣住,「閣主,你怎麼來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己沏了一盞茶,「正好路過,便過來看看!」
莯流清冽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一瞬,最後落在了她的手中,眉目一斂,低問:「閣主,你的手……」
風清持揚了揚左手,「已經無事了!」
莯流放下手中的賬簿,緩步走到她的面前,奪過風清持遞到唇邊的瓷杯。
手中一空,風清持微愣了一下,挑著眉梢看了一眼莯流。
莯流神色一頓,抿著唇低低地開口,「這茶太濃了,你手受傷了這段時間就不要喝茶了!」言罷,取出一個杯子,在另一個精緻的瑩白色瓷壺中倒了一杯白開水給風清持。
看著面前的白開水,風清持微不可見地抽了一下唇角,沒有說話,卻還是接了過來,輕啜了一口。其實她不渴,就是喜歡喝茶而已。
將杯子擱在桌子上,抬眸看著莯流,「你去幫我查一個人的下落!」
莯流沒有說話,只是等著她的下文。
風清持眼眸深邃了一些,目光幽涼地看著遠方,握著杯子的骨節勻稱而又修長的手似是有幾分微涼,「青冥居居主,亦澈。」
莯流身子微不可見地一僵,「是。」卻還是極低地開口。
看著面前女子有幾分出神的模樣,莯流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亦澈,又是亦澈?!她和亦澈到底是什麼關係?絕對不一般!
看著書案之上一摞的賬本,風清持知道莯流定是一上午都是在這裡,肯定也沒有吃飯,對著他一挑眉梢,「走,我帶你去好吃的。」
莯流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剛走下二樓,見醫館前堂幾個身影聚在一起,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伸手招來待在一側的一個小夥計,「發生了何事?」
「公子,館主,尹家五小姐在那裡鬧著要見館主。」說完之後,夥計極快地看了一眼風清持身後的莯流。
館主剛開始接手淡影館的時候是著一身火紅色衣裙,大家都以為他是女子,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少爺專門為了館主而來,前些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館主是個男子,也就是不少女子慕名前來。
聞言,莯流本就冷漠的容色又冷了幾分,連帶著眉都微微一皺。
似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那道綠色的身影極快地走了過來,看見風清持的時候「咦」了一聲,「原來是你啊,漂亮少年!」
漂亮少年?!望著面前一臉純真的小丫頭,風清持半晌無語。
「你還記得我么?我是尹明月,那天城西看竹子的那個。」尹明月湊到風清持面前,眼睛微微一彎,笑地很可愛。
風清持站在樓梯第二階上,看著站在第一個階梯近在咫尺的嬌俏動人的小臉,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對著尹明月微微頷首,「五小姐,好巧!」禮貌而又淡然地回答。
見面前這個漂亮到找不到詞形容的少年回了自己的話,尹明月小臉微微一紅,抬腳還欲上前卻被一旁的玉輕遙拉住。
玉輕遙聰明心細,對於風清持的不喜與他人親近自然看得分明,適當地拉住尹明月岔開話題,溫聲開口,「明月,你不打算介紹一下?」
風清持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玉輕遙,倒是個靈透的女子!
尹明月走到玉輕遙的身邊,看著風清持,「這是我表姐,玉輕遙。」說完之後將目光轉向玉輕遙,「輕遙姐姐,這位是時暮的朋友,風……」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凝眉想了半晌也沒有想起來風清持的名字,只能撓了撓後腦勺對著玉輕遙訕訕一笑,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你喚他風公子就好!」
玉輕遙大概也是明白自家表妹的性子,知道她忘了對方的名字,也沒有點破,只是對著風清持點了點頭,「風公子!」
風清持帶著打量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玉輕遙身上流轉了一遍,深邃的鳳眸微微挑起,啟唇,「玉小姐,幸會!」
渝初玉家玉輕遙,她若是沒有記錯,阿痕就是和她之間有婚約的吧!
接收到風清持略帶打量的目光,玉輕遙溫柔的眼眸有些詫異,心中雖然狐疑卻也沒有說話。
「呀,你就是淡影館的館主?」一聲驚訝的聲音在安靜的醫館驟然響起,帶了幾分不可置信。
尹明月仰首看著一直安靜站在風清持身後的莯流,眼中寫滿了驚訝,隨即疑惑地看著對方,「你怎麼穿成這樣了?」還不待莯流回應,又小聲嘀咕道:「女扮男裝也確實方便一些!」
莯流臉色微微一冷,一旁的小夥計見狀連忙上前解釋道:「尹小姐,館主是男子。」
尹明月頓時瞪圓了眼睛,一手指著莯流,「你說他是男子?」怎麼可能?明明是那樣一個妖媚冷冽的冰雪美人,怎麼幾日不見就變成男子了?!
小夥計頷首。其實當時知道館主是男子,醫館中沒有不驚訝的,不得不說,館主真的是很厲害!當時館主著女裝的時候沒有人懷疑他是男子,就像現在館主穿男裝也不會有絲毫女氣。
玉輕遙上前,對著風清持和莯流略微歉意一笑,「抱歉,小妹失禮了!」
風清持隨意地擺擺手,「無礙!」勾唇一笑,淡淡地開口,「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失陪了!」說完就和莯流一起走了出去。
玉輕遙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溫柔的眉微微攏起,她總覺得那個藍衣少年的笑容別有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看著依舊無法相信的尹明月,玉輕遙好笑地拍了拍對方的小腦袋,「現在看也看過了,我們總該回去了吧!」
「可是……他以前為什麼要做女子打扮?」尹明月依舊不解。一個男子甘著紅裝,並且扮作女子,這對他來說,本來就是一種折辱。
「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你有何必想這麼多!」玉輕遙話語依舊很溫柔。
尹明月也沒有在想,只是一臉悻悻地和玉輕遙一起走出了淡影館。
離開淡影館之後,風清持和莯流二人直接去了劉阿婆家的餛飩。
「劉叔,來兩碗餛飩。」風清持淡聲道。
「好勒!」在那裡忙著下餛飩的中年男子一抬頭,就看見了風清持和莯流,微微一愣,笑地和藹地開口,「兩位公子裡面請。」
「一份不要蝦,多蔥。」莯流掃了一眼長的青石台上的各種調料和鍋中沸騰的水,冷聲開口。
劉叔愣了一下,隨即卻是看了風清持一眼,他記得這位小公子是不吃蝦,多蔥的吧!因為是言公子帶來,而又長相又很容易讓人記住,所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風清持和莯流在上次的那個位置坐下,很快,劉叔就端了兩碗熱乎乎的餛飩進來。
「剛才言公子也來過了,買了一份離開,也是不要蝦,多蔥的。」劉叔面容憨實,笑著和二人說起。「也就你們前腳進的那會兒離開的,我還以為是幫小公子帶的呢!」說完又是憨憨一笑。
風清持面色怪異了幾分,沒有說話。
莯流則是看了風清持一眼,妖媚的眼底極快地閃現一抹異色,靜默不語。
言絡拎著食盒悄無聲息地去了行雲止水,卻並沒有發現風清持,便將食盒放在她房間的木桌上便離開了。
回到言府,在經過一棵繁盛大樹下的時候,一道略帶戲謔和玩味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喲,不知是誰居然能讓我們言大丞相親自送飯?」
言絡眸色清淡地瞥了一眼聲音的來源,不咸不淡地問,「你何時回來了?」
一道墨色黑影一閃,很快,言絡身邊便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那人面容俊朗,星眸並不犀利,甚至帶著幾分溫和與淡然,唇角還噬著一抹淺笑。
「也不久,就剛剛看見你從潛進隔壁的院子。」輕緩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磁性和戲謔,狹長的狐狸眼微微揚起,帶了幾分意味。
一手枕在腦後,狐狸眼微微彎起地看著言絡,笑噱地開口,「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們清姿濼濼的言丞相,喜歡做些個翻牆入戶的不入流之事?!」
言絡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直接越過他離開,微風輕起,墨色的長發在空中飛颺,襯著那道雪青色的身影更加清姿絕艷。
「喂喂,那人到底是誰啊?」墨衣男子跟上言絡的腳步,不滿地開口,狐狸眼中除了好奇還是好奇。認識言絡這麼久,他還從來沒有見言絡對誰這麼上心過。
這裡面,絕對有貓膩!嘿嘿嘿!
「收起你八卦的心,你如果太閑了我可以給你找些事情做!」言絡停下腳步眼神微涼地擲出一句。
墨衣男子面色頓時一僵,瞪了一眼言絡,咬牙恨恨道:「我時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兄弟?!」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本公子堂堂時家五公子,難道會連這些事情都查不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
言絡坐在窗邊的木椅上,時翊則是在一側冷聲哼哼地看著他。
「這次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言絡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時翊,倒也沒有在乎他的表情,而是斜挑著眉梢神色淡然地看著他,問。
聞言,時翊於瞬間斂去臉上的表情,換上了認真和嚴肅,緩緩道:「雖然還沒有明確到底是什麼事情,但是,羽王爺是述月皇族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關係!」就連語氣,都是格外地深沉。
修長如玉的手一下一下地輕叩著面前上好的檀木椅,絕美的流目微不可見地眯起,緩緩吐出三個字,「交易么?」
時翊點點頭,凝眉有些慎重,「我們的人前些時日發現了羽王爺和述月碧家的碧傾雲暗中有來往!」
和末染,渝初兩個國家不一樣,述月是三大世家當權,分別是皇室慕容,碧家,寧家,其中碧家是述月文臣之首,宰相府;寧家是武官之首,將軍府,皇室慕容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平衡,三大世家各自為政,各自為謀,同時還在相互牽制。
而碧傾雲,是碧家這一輩中最優秀的,基本上已經是內定的下一任碧家家主。他和羽王爺的私下會面,那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看來這次的風雲宴不簡單啊!」時翊頗為感慨地嘆了一句。
言絡涼薄地勾了勾唇,眼神薄涼而又寡淡,「我倒是想看看他們能玩出些什麼花樣!」
時翊則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看著言絡,「你反正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亂的那個。」
兩指拈了一塊精緻地翠綠色的糕點送進嘴裡,優雅地細嚼慢咽之後,才抬眸淡淡地看著時翊,「除了紫羽之外,找人盯著紫瀾,查清楚他們暗中有沒有聯繫。」
「那舒王爺呢?」
言絡眸子微微閃了一下,幽幽地說道:「舒王爺那裡我們不用再管了。」
「為什麼?」時翊不解地看著言絡。之前不是一直在勸說舒王爺回帝京么?怎麼突然就不插手了?
「舒王爺會回來的,而且,很快!」那個人既然回來了,帝京的形勢她肯定也摸清楚了,至於舒王爺,她若是去勸說的話對方肯定會回來,只是……
言絡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他擔心她的身份會被揭露。
似是想到什麼,眸子有些危險地眯起,就連聲音,都是冷如寒冰,「時翊,不管用什麼辦法,我要在三天內,知道亦澈的行蹤!」
時翊一震,有些詫異地看著言絡,「你要幹嘛?」
言絡沒有回答,只是眼中一閃而過的狠絕讓時翊有些心驚,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在言絡身上見過如此狠絕無情的表情。
言絡微微抿唇,絕美的流目裡面一片晦暗不明,涌動著令人無法看透的眸光。
眼眸一垂,眸光有些苦澀和無奈。其實,他只是不希望亦澈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而已,他希望,對亦澈,她可以徹底死心!
僅此而已!
離開言府之後,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府邸,時翊心思一動,唇角勾起一個神秘莫測的弧度,施展輕功朝著行雲止水而去。
他倒是想看看能讓言絡那般上心的人到底是誰?!
風清持和莯流並沒有坐馬車,而是在路上緩緩地行著,兩旁往遠是綿延不絕的巍峨青山。
「莯流,你覺得一個人的過去,重要麼?」風清持半眯著眼睛目光狹長地看著遠處青山與天際相交的一線,忽然問道。
莯流微微一愣,轉眸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風清持,思考許久之後才低沉而又輕緩地開口,「重要。」
風清持將目光移到莯流的身上,等著他的下文。
「那是完整人生的一部分。」對上風清持的目光,莯流語氣認真地說道。
風清持深邃的眼眸微微一閃,精緻容顏上的表情有些許說不出來的複雜,終究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呢喃,「完整人生的一部分么?!」話語很輕很淡,一出口就彌散在空中,留下的,只有唇齒之間的無奈和苦澀。
莯流妖媚的眼尾帶了絲絲複雜,削薄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卻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皇宮。
風凌依獨自一人坐在殿中,一手執白玉棋子,另一隻手拈著一粒墨玉棋子,獨自一人對弈。
棋盤之上,兩色棋子遍布,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風凌依的面前,俯身,站在一側神色恭敬地看著她。
「可是有雲依的下落了?」風凌依將墨玉棋子放到棋盒之中,淡聲詢問。
「三小姐,四小姐最近經常和時家六公子在一起。」
風凌依眉頭一攏,眼神冷漠了幾分冷聲道:「看來她還真是鐵了心思要留在帝京!」居然和時顯這個紈絝公子混跡在一起,時顯想要的什麼她難道會不清楚?
想到這裡,風凌依眼中有些微薄的怒意。
「她現在在那裡?」
「在時家四公子的一個別苑。」黑衣暗衛如實回答。
「呵……」風凌依冷笑一聲,「她還真是好手段啊!」一個時顯不夠,竟然還招惹上了時蓼,時蓼那種心思深沉陰險狡詐的男人,便是她,都不敢輕易接觸。
暗衛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取出紙筆,將宣紙平整地鋪在几案上,伏案寫了一些什麼,然後摺疊好將它交給了一旁的暗衛,「找到雲依,將這個交給她。順便告訴時蓼,明日我在月上居等他。」
「是。」暗衛頷首,接過信箋便轉身離去。
看著窗外,風凌依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
風清持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推開門就察覺到一抹陌生的氣息,精緻的眼眸驟然一凜,帶了幾分寒涼的冷意,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誰?出來!」
「呵呵……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不錯。」一道含笑的聲音房樑上幽幽傳來,隨之一道墨黑色的修長身影輕飄飄地落在了風清持的面前。
他武功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是輕功和隱匿功夫在世間絕對是現有對手,這個少年居然能夠知道他藏在這裡,不得不說還是不簡單!
在看清風清持容貌的時候,饒是見慣了美人的時翊都狠狠地驚艷了一番,心中暗嘆:不愧是言絡那廝看中的人,當真絕色!
雖然對方是男子讓他頗有些意外,但一看見對方的容顏便覺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如果換做他的話,他也斷!
看著時翊的眼神,風清持眉色又是冷了幾分,語氣森涼地開口,「你是誰?」
時翊絲毫不在意風清持話語中的寒冰,依舊在笑,伸手摩挲著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顎,清和溫潤的聲音緩緩溢出唇瓣,「時翊。」
「時暮的五哥?!」因為時晨月,她曾經對時間的事情有那麼一些了解。
時晨月是皇兄喜歡的女子,算起來也是時暮等人的姑姑,只是當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皇兄最後娶了尹洛河,並將她立為皇后,而時晨月,則成了皇兄後宮妃嬪之一的晨妃。那年皇兄駕崩之後,留下了年幼的阿痕和月然,至於時晨月,則自己去了寧佛寺,從未離開過寺廟半步。
其實對於當年的事情她還是有那麼一兩分好奇的,畢竟皇兄對時晨月的感情並不作假,時晨月對皇兄也是真心實意,為什麼會走到兩人同在宮中卻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一步連她這個常年住在宮中的人都不了解內情。
時翊有些新奇地「咦」了一聲,眉梢微微挑起,頗為好奇地看著風清持,「你認識小十三?」
被扯會思緒的風清持只是涼涼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關於時翊,她所了解的還真不多,除了知道他是時家庶出五公子之外,其餘基本上是一無所知。
他怎麼會突然找上自己?!眉尖微微一攏,就連眼神,都寒了幾分。
時翊心中已經知道對方和小十三是認識的,揚唇淡淡一笑,「我已經介紹完了,難道你不應該介紹一下自己么?」
「你都找到我家裡來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身份?」看著時翊,風清持語氣幽幽地反問。
時翊聳肩,「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如果不是恰好看見言絡潛進去,他甚至都不知道這裡何時搬來了住戶!
風清持目光淡淡地看著他,眼眸中看不出對時翊那句話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時翊也不再糾結這個,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這人的身份,只是有些八卦地湊近了幾分,一副神秘兮兮兼帶好奇的模樣,「喂,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風清持目光微微一沉,極快地閃過一絲哀痛之色,令人難以捕捉。
時翊耐心出奇地好,沒有聽見風清持的答覆便又換了一種問法,「那你是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風清持眼眸轉涼,微微啟唇,「你的問題太多了!」就連嗓音,都擁攜著涼意。
「可是你一個都沒有回答我。」時翊有些不滿地看著對方,還有一些哀怨。他一共問了三個問題,對方一個都沒有回答。
發現風清持連看都懶得看他,時翊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他這麼一個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人,居然完全被無視掉了?!
「你潛進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對於面前這個陌生人,風清持明顯沒有多大的耐心,斜睨著時翊冷聲道。
時翊則是勾勾唇,眼神有些許輕佻,「自然是來看看你。」他對面前的這人可是非常好奇的,能讓言絡心心念念地放在心尖上,可不是不簡單!畢竟這可是連天下第一美人的紫月然都做不到的事情。
隨即對著風清持一齜牙,右手有些流痞地摩挲著下巴。如果紫月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哈哈……他倒是挺好奇那個驕縱任性的公主會怎麼做?!畢竟,對言絡,她可是勢在必得!
就在時翊思索著的時候,幾朵潔白的梨花從半開的墨黑色軒窗拂入,夾雜著清淡的幽香。
風清持弧度極小地微揚起唇角,深邃的鳳目中添了一抹高深莫測,淡然無波地看著面前的時翊,衣袖飛揚之間多了幾分凜冽,「你該離開了!」
一句話,不容置喙。
時翊有些詫異,「你就這樣讓我離開?」話語之間聽不出是失望還是其他。自己這樣默默地潛進對方的房間,言語之間還有幾分輕佻,他以為面前這人會出手的,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試試對方武功的深淺了,可是居然就這樣讓他離開,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你那個朋友有沒有告訴你我最擅長的是什麼?」看著面前的時翊,風清持本就深邃的鳳目帶了些許高深莫測,表情有幾分玩味,就連聲音,都添了絲絲鬼魅。
時翊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升騰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緩緩抬頭盯著風清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最擅長的,是毒。」說話的時候已經在桌邊坐下,還優雅地給自己沏了一盞茶,然後再沒有看時翊,自顧自地輕啜著。
看著喝茶的少年,時翊不由輕哂笑,「怎麼可能?」進來這麼一會兒,這裡的東西他可是什麼都沒有碰過,怎麼可能會中毒。
風清持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時翊,只是自顧自地品著白玉瓷杯中的茶,神態清淡,不驚不擾。
看著依舊沉靜不語的風清持,時翊一時也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滴溜溜地轉了幾下眼珠子,也拖出一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問:「你真的給我下毒了?我……」
「叩叩!」時翊的話語被有規律地敲門聲打斷,頓時就苦著臉色看了一眼風清持,然後又看向那扇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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