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楚霖身上有傷
秋獵隊伍的前頭,陸澈、魏韞和任康策馬護駕。
任康夾在二人中間,頗為不舒坦,總是時不時回頭,去看後麵跟著的隊列。
魏韞冷淡道:“任將軍不必擔心,大夥兒都長了眼睛,會跟上來的。”
任康雖然與魏韞同為武將,但是他很怕魏韞身上那股子仿佛是十八層地獄裏帶出來的鬼氣、冷意與陰邪,故而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道:“末將倒不是擔心這個……”
陸澈道:“莫非將軍是擔心夫人?”
任康笑道:“是啊,她鮮少出府,如今我又不在,她想必是多有不安,不如侯爺與魏將軍先在此護駕,末將去後頭瞧一眼。”
說著,他想走,卻被陸澈和魏韞齊齊擋住了道。
魏韞道:“若是我沒記錯,夫人如今也二十出頭了,任將軍何必還將她當孩童,日日困在身側呢?”
任康心裏對他犯怵,卻還是得笑道:“魏將軍尚未成親,自然不懂我們夫妻間的事情,別說末將了,您瞧瞧侯爺,何嚐不是不安心看著二夫人離開自個兒半步?”
魏韞抬眸,看向陸澈,“我如今瞧著侯爺挺放心的。”
陸澈接話笑道:“本侯自然放心,且不說隊列前後有人護駕,夫人們不會出意外,再者任夫人一介女流,難道還能把本侯的夫人打了不成?我若是此時還放心不下,那便是對任將軍的不放心了。”
魏韞說話直,便看向任康,道:“侯爺都能如此寬心,任將軍卻非得去後頭瞧上一眼,難道是怕自家夫人被二夫人打了不成?”
任康被他們這一人一嘴懟得無從反擊,隻能堪堪端著身子道:“末將不敢,多謝侯爺與將軍提點,末將驟然覺著,其實也犯不著那麽擔心。”
陸澈笑道:“既然不擔心了,那便好生護駕吧。”
任康低著頭,悶悶順從。
……
馬車內,冷樂顏與楚霖依舊是相坐無言,各自看書。
突然,馬車經過一條不平坦的路,被石塊震得來了一個大顛簸。
楚霖猝不及防,被顛得身子一晃,倒向冷樂顏。
冷樂顏急忙上手把人扶住。
她自覺自個兒力道不重,卻聽楚霖忍痛般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冷樂顏一頓,鬆了鬆扶著她手臂的手,道:“可是我把夫人弄傷了?”
楚霖道:“沒有,是我自個兒嚇著了,同二夫人無關,多謝二夫人關心。”
冷樂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顯然那股疼痛勁兒還沒徹底收回去,她眉宇都是皺著的。
都疼成這樣了,還說沒有?
冷樂顏沉了沉眼,道:“若真是我的錯,夫人別瞞著,我自當承擔。”
說著,沒等楚霖開口,她道:“索性此處沒有旁人,夫人若是不介懷,可否把袖子卷起來,讓我看看是否有傷?”
楚霖聞言,連忙雙手握緊袖口,低著頭,倉促搖頭,“不……不必了,當真沒有傷著,二夫人無需在意。”
她如此抵觸,冷樂顏也不好強求,隻能複而拿起書,繼續看,心裏卻已經有了打算。
楚霖並未察覺,隻見冷樂顏終於放過自己了,她才鬆了口氣,忍著劇痛坐穩身子,繼續看書。
二人又靜默共處了好一會兒,有內監在外頭道:“任夫人,二夫人,到了午膳時辰了,因要趕路,故而大夥兒都在車內用膳,奴才現在把膳食給您二位端上來可好?”
楚霖看向冷樂顏。
冷樂顏這才開口,讓他端進來。
車子暫停,內監把菜肴一一擺好後,便要退下。
楚霖叫住他,道:“將軍可用膳了?”
內監回話,“將軍與侯爺都說不餓,等到了晚上歇息時再吃也不遲。”
楚霖點了點頭,這才讓人下去了。
馬車繼續行駛,冷樂顏和楚霖開始用膳。
二人都是沒有出聲,車內一片寂靜。
冷樂顏吃得快,吃完後便自顧自開始喝湯,喝得停停頓頓的,等到最後她摸著這碗湯不燙了,才故作不小心,把湯水盡數灑在了楚霖衣袖上。
“哎呀!瞧我這粗心模樣,夫人可燙著沒?”冷樂顏說話快,手腳快,沒等楚霖反應,她已經把楚霖的衣袖掀了起來。
頓時一大片青紫傷痕,闖入冷樂顏的眼簾。
傷痕中,有些比較重,已經泛紅滲血,複又凝固結疤。
一條本該白皙的手臂上,目之所及處竟然無一寸完膚!
冷樂顏見過的傷疤無數,一眼便看出這是被軟鞭和硬棍毆打所致!
她一時頓住,抓著楚霖衣袖的手因太過用力,而關節發白。
楚霖驚慌的把手收回,無措著急的把衣袖放下,遮住了全部的傷口,又抖著嗓子不安的說道:“二夫……人,二夫人別在意,這是……這是我近日自個兒在府內不小心,自己弄傷……”
“夫人,你當我是瞎子嗎?”冷樂顏冷聲打斷她。
楚霖一梗,眼眶濕了,咬著唇,一聲不發。
冷樂顏沉色道:“任康打的,是吧?”
楚霖忍著淚搖頭。
冷樂顏加重了語氣,“你貴為鎮國將軍的正室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下除了他,還有誰能把你打成這樣!”
楚霖驚得連忙求情,“二夫人,求您別說了,將軍他從來沒有打過我,這都是我自個兒不小心弄傷的,真的與將軍無關,自我們二人成親,他一直對我愛護有加,他怎會打我呢?”
冷樂顏冷笑,“你口中所謂的愛護有加,便是他背地裏去對其他女子動手動腳?”
楚霖一怔,詫異抬頭,不敢置信又麵露擔憂的看著冷樂顏。
她雖然隻字未語,可冷樂顏也已經明了,“原來……你知道?”
楚霖張了張嘴,話沒說出,眼淚已經流下,她哽咽道:“二夫人……二夫人對不起,我不知他如此膽大包天,竟會對二夫人下手,我……”
冷樂顏道:“你不必為他道歉,他沒有得逞,我把他打了。”
聽聞冷樂顏居然能把任康給打了,楚霖驚得雙目都瞪圓了。
冷樂顏看著她,緩了緩語氣,道:“任康並非無敵,不僅是我,侯爺,魏將軍,宸王殿下,包括宸王殿下身旁的那個小護衛,都能把他打趴下,任康不過是個表裏不一,欺軟怕硬的懦夫罷了,你無需怕他。”
在楚霖接觸的人當中,從未有人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她所在的地方,任康便是神,是絕對的掌權者。
楚霖捂著臉,哽咽道:“我也不想怕他,我起初也是反抗過的,可是……可是……”
後頭的話卡在嘴邊,她一度想說出口,一度又被咽了回去。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抹掉眼淚,看向冷樂顏,頷首道:“多謝二夫人寬慰,將軍……將軍他待我很好,從未……對我動過手。”
冷樂顏不曾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頭。
可她也知道,此時此刻,能發現楚霖身上的傷,已經是一個突破,她再難從楚霖身上套出話來。
楚霖顯然是有苦衷的,甚至可能有把柄被任康抓著,隻有找到把柄,她才能把楚霖這個無辜的女子,從任康那個畜生手下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