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就此與君斷絕
“兒臣是被冤枉的！”
太子哐當一聲就跪在了杜霆麵前，“兒臣雖然自幼與沈意交好，可是沈家背後所行之事如此肮髒，連父皇這位天之君子他們都敢瞞著，又如何會告訴兒臣？”
沈意聽罷，自知太子是打算把他們一家子撇幹淨了。
太子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如今命救不下，他自然也不會讓太子獨活。
“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山兒找小院的女子都是先來伺候了你，才被山兒接走的，你讓山兒做了這麽多事情，如今怎麽能袖手旁觀！”
沈意怒喝，“還有我父親，他從戶部收來的錢，都七成都是入了你的嘴裏，你怎可……”
“放肆！”話沒說完，太子的一巴掌已經扇了過來，“我真心待你為友，你怎可如此對我？我家中已有妻室，絕不可能去外鬼混，你們一家子不檢點，倒還來誣陷我了？”
沈意一頓，怒火在眼中橫生，他剛要說話，太子已經衝著杜霆頻頻磕頭，“父皇，兒臣自幼在父皇左右長大，兒臣品性如何，父皇應當比誰都清楚！”
“還望父皇替兒臣做主！兒臣錯交好友，甘願領罰，可斷不能讓這等卑劣小人玷汙了我皇家名聲啊！”
杜霆沉著眼，看向太子。
太子額頭貼地，身影懇切。
杜霆難受的閉了閉眼，深深歎了口氣，抬手吩咐常伴自己左右的內監總管高園，“去，取聖旨來。”
高園應允。
沈家父子卻慌了神。
聖旨一出，結果如何，他們比誰都清楚。
“聖上！沈家曆代為朝效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還望聖上網開一麵！留臣一條活路！”沈中天跪求道。
沈意也嚇出了眼淚，“聖上，此事是微臣錯了，微臣甘願領罰，隻要聖上能夠保全家父與小弟，家父年邁，小弟年幼，當真是受不起重刑啊！”
杜霆已經不想再見眼前兩人，他招來侍衛，“拖出去。”
“聖上！聖上！”
“聖上饒命啊！”
沈家父子哭喊連天，杜霆早已充耳不聞。
高園很快把聖旨和筆墨都準備好了。
杜霆叫來陸澈，“你替朕寫。”
陸澈應允，高園在旁幫著磨墨，杜霆口諭，陸澈提筆。
“戶部尚書沈中天，貪汙國庫為私用，不可寬恕，待禦史台查清其私吞財物後，將財物盡數充公，沈中天擇日行死刑。”杜霆閉眼說道。
太子在旁，眉宇微皺。
宸王在側，看向太子，眉梢掛著點點笑意。
太子察覺到視線，轉頭看他，見他還笑得出來，不免眼中升起怒意。
宸王朝著杜霆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子無奈，隻能收起怒火，擠出一抹笑意。
宸王眼露嗤笑，沒再看他。
杜霆還在繼續說：“禮部侍郎沈意，撤職，發配邊疆為奴，沒有召喚，不得回京，次子沈山，關押刑部，終身監禁，不可釋放。”
陸澈一一寫下，最後落筆時，他眼眸閃過一絲笑意。
聖旨擬好，杜霆招來人領了去後，才看向陸澈。
他還未開口，陸澈先跪下了，“微臣有罪。”
杜霆一怔，“你有何罪？”
“禦史台上奉皇命，沒有聖上下令，他們本不該出手調查沈中天一案，是微臣私自動權，逼迫禦史台徹查。”陸澈道。
杜霆笑了笑，把人扶起來，“自你父親還在時，朕就說過，見他如見朕，定國侯向來有輔佐朝綱之責，此事你若是不命禦史台先去調查，才是有罪。”
陸澈站立行禮謝恩。
杜霆拍了拍他的肩頭，又想起一事，便道：“聽聞這次沈山被捕，能如此證據確鑿，還是你那位夫人從中幫了忙？”
陸澈道：“正是。”
杜霆思索道：“前段日子幫你籌備招親的，也是她吧？”
陸澈道：“是。”
杜霆感慨，“此人倒是頗有風度，又有智慧，稱得上賢良，配你正好。”
陸澈笑道：“多謝聖上稱讚。”
杜霆道：“往年她入宮，朕都未能好好看看，今年的中秋，你把她帶來，好好跟朕行個禮，朕倒是要仔細端詳一下，這位賢良夫人的模樣。”
陸澈應允。
杜霆也再沒什麽話要說，便打發他們離開了。
三人出殿，太子怒氣衝衝的看了陸澈和宸王二人一眼，便甩袖走人了。
宸王瞧著他的背影，同陸澈笑道：“要不要打個賭？”
陸澈道：“不賭。”
宸王皺眉，“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不賭？萬一對你有好處呢？”
陸澈道：“你不過想跟我賭，沈意有沒有命走到邊疆，或者是到了邊疆，有沒有命活下去罷了，這有什麽好賭的？他肯定沒命。”
宸王嘖了一聲，“太聰明不好。”
陸澈道：“像你這樣傻就好了？”
宸王嘿了一聲，揚手要打人。
陸澈腳底一抹油，溜之大吉。
……
待陸澈從宮中回府，正碰上冷樂顏要出門。
“姑娘去接霍無畏出獄？”陸澈道。
冷樂顏點了點頭。
陸澈叫來徐福，讓他去取了藥過來交給冷樂顏，“霍無畏傷勢未愈，我給他的藥，他不肯用，姑娘試試看，能不能讓他收下這藥，傷口能好的快一些。”
冷樂顏一頓，接過行禮道：“多謝侯爺。”
陸澈笑了笑，“姑娘自個兒多加小心。”
冷樂顏應允，他這才舉步進了府。
冷樂顏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手裏的藥，不免皺了皺眉，卻還是把藥裝進了兜裏，策馬去了扶風衙門的牢獄門口。
她到時，白若水和周明已然到了，二人都在牢獄門口一側的巷子裏遠遠站著，等霍無畏被送出來。
她行至跟前，翻身下馬，有些緊繃的對周明行禮。
周明當即回禮。
冷樂顏一怔，道：“周兄，還肯信我？”
周明苦澀笑道：“我信又如何？”
冷樂顏一頓，低了低眸。
周明歎了口氣，道：“你且先行回去吧，無畏出來，想必也不想見你，你在這裏久留，反而會給我們帶來不便。”
冷樂顏心頭一疼，沒有言語，隻是將手裏的藥遞了過去。
周明頓了頓，還是接過，而後又看著她道：“這段時日，你對我們的幫助，我們銘記於心，你救助我們的銀兩，過些時日我們會盡數奉還。”
冷樂顏抬眸，眉宇微皺，滿眼都是無奈。
周明低眸，避開她的視線，“我信你有苦衷，可你即為陸澈夫人，我們便不可往來，從今往後你也別來找我們了，你與我們的情義，今日就在這裏做個了斷吧。”
話落，牢獄大門大開，霍無畏被人送了出來。
周明連忙上去接人。
白若水看了冷樂顏一眼，最終還是朝著霍無畏而去。
三人遠遠站著，各懷心思的看向冷樂顏。
冷樂顏遙遙與他們對望，眼眶泛起溫熱。
片刻過後，他們轉身離開，她駐留原地，雙手緊握，將微紅眼眶中的熱淚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