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其實並不是她
馴服有脾氣的烈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冷樂顏能憑一腔倔勁兒牽扯住馬兒一時，卻牽扯不了一世。
她用盡全力，勉強穩住了一段時間後，反而讓被壓迫的馬兒更加來了脾氣。
它長嘶一聲，上身揚起，直接帶動死拽著韁繩不放的冷樂顏也被甩了起來。
陸澈片刻沒多想，即刻飛身而起，攔腰接住冷樂顏後，劈手從她手裏奪過韁繩。
落地那一瞬，他沉著眼，加重力道，威壓似的把韁繩往下一沉，讓馬兒被迫在他的力道下屈服，不得已前蹄跪地，失去了行動力。
“林海，管好你的馬。”陸澈冷聲說罷，把韁繩一甩，抱起冷樂顏便起身離開。
冷樂顏方才所有心緒都是緊繃的，全部的氣力都是調動的。
如今鬆了那最關鍵的一口氣，她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思緒模糊之間，她感覺陸澈抱著自己的手在顫抖。
是我太重了嗎？
她在遊離的識海中自己問自己。
你嫌我重你別抱啊，你抱我起來又抖成這樣，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把我放下吧，本將軍努努力，自己也能走回去。
問完自己後，她又照例吐槽陸澈。
她的意識在腦海中自由馳騁，反而把她那半點迷糊勁兒給馳騁沒了，等到陸澈將她放在床榻上時，她思緒已經勉強回來了。
她低眸一看，竟見陸澈單膝跪在床榻前給她上藥。
冰涼的指尖若即若離的碰到她受傷的手。
“很……很疼嗎？”他抬眸看她，眼眸中的後怕、愧疚、失而複得全部都顯而易見。
他聲音也在顫，甚至閃過了一絲哽咽。
冷樂顏皺了皺眉。
難道自己被那馬兒甩糊塗了？
怎麽會看到這麽奇怪的陸澈？
她閉了閉眼，清了清神思，再睜眼去看，陸澈方才的情緒已經半點不剩。
冷樂顏心道，果然是自己被甩暈了！
她收拾起心緒，輕車熟路的端起林月霜的架子，說道：“妾身沒事的，妾身隻是怕那馬兒莽撞衝出去，把人踢傷了，這才想把它拽住，卻不料這馬兒力氣實在是大，妾身一時沒拉住，鬧出了事情，驚擾了侯爺。”
陸澈看著她，頓了一瞬，末了，緩緩呼出一口氣，幫她把傷口包紮好後，才溫聲道：“不必自責，你沒有驚擾到我。”
說著，他轉頭看向戰戰兢兢候在門口的林海等人。
他沒說話，僅僅隻是一個眼神，就讓林海當下便慌了，“是……是草民府中這匹野馬不懂規矩，傷了霜兒，草民這就去派人把這頭畜生給宰了！以慰霜兒受驚的心。”
“倒是不必如此殘忍。”冷樂顏連忙抬手道：“它隻是頑皮性子沒退罷了，並非有意要傷我，而且我看它身強力壯，很是有精神氣，若是加以善用，也不失為一匹好馬。”
林海一聽冷樂顏居然這樣評價一匹不被自己看好的雜種馬，他內心那養馬大家的自豪感頓時就上來了，他端著一副教書先生的樣子，說道：“霜兒，你是女兒家，不懂這些馬匹之事，這畜生根本不是……”
“夫人所言極是。”陸澈一句話，輕飄飄的打斷了林海的說教。
林海頓時一愣。
陸澈抬眸看他，“莫非林老爺覺得這不是一匹好馬？”
林海一梗，當即一個峰回路轉，“草民也覺得這是一匹好馬，霜兒可真是慧眼識珠啊！”
冷樂顏心中嗤笑林海這見風使舵的家夥，可嘴裏還是惦記著那跟烈風同出一轍的馬兒。
林海如今當著陸澈的麵，自然說話好聽，但等他們一走，她完全相信林海能趕出轉頭就把馬兒分屍的事兒來。
可要跟林海提起要馬……
似乎有些太掉價了。
冷樂顏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安頓好林碧玉後趕來的趙氏，與聽了消息，火急火燎前來的劉氏，正巧在門口撞著了。
趙氏本就因為林碧玉受傷了，心情非常不好，當即就給了劉氏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劉氏立馬識相的往後退了兩步。
趙氏這才踩著算賬的步子，衝了進來，“老爺！您可一定要替玉兒做主啊！”
林海此刻是不得已才跟著陸澈追到了客房，其實心裏一直掛念著被馬踢了的林碧玉，如今聽說事關林碧玉，他驚得差點破音，“玉兒怎麽了？大夫怎麽說？”
“大夫說……玉兒骨頭斷了好幾根，接下來的半年，大抵是隻能臥榻不起了！”趙氏想起女兒那副慘樣，心裏又是悲痛，又是恨不得把冷樂顏碎屍萬段！
趙氏拉著林海的衣袖，說道：“方才玉兒告訴妾身，她會被傷成這樣，都是因為霜兒激怒了那匹馬，馬兒脾氣上來了，便要踢霜兒，玉兒為了保護她，這才……”
“我苦命的玉兒啊！霜兒自小就愛與她吵鬧，方才在馬廝中，也是霜兒先同她起了爭執，這才陰差陽錯的惹了馬兒，可偏偏玉兒就是這麽心地善良，一點都舍不得責怪妹妹，獨自一人擔下了這種種傷痛啊！”
林海偏袒起林碧玉來，稱得上是黑白不分。
他當即痛心疾首的看向冷樂顏，“霜兒！為父本想著，你嫁人後多少能比從前更懂事些，你為何卻還是這般模樣！從小到大，你姐姐讓了你多少次？你為何還不知收斂！還要欺負她！”
冷樂顏皺眉委屈道：“父親，您方才也在場，我若是真想欺負姐姐，我又何必去牽那匹馬？”
“你想欺負人，自然不會當著老爺的麵欺負！”
劉氏壓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終於有機會爆發，“就像你方才在為娘的房間裏毆打為娘一樣，你如今敢當著大家的麵，承認你犯下的罪行嗎？”
劉氏說著，把被踩傷的手，以及被擰脫臼的手腕全部高高舉起，給屋內的人看。
陸澈看到她的傷，眯了眯眼，又轉而看向冷樂顏。
冷樂顏對上他的視線，便知他是起了懷疑。
昔日林月霜回府，也曾被趙氏和劉氏這樣聯手欺負，隻是她生來性子軟弱，即便是被欺負了，也從來不當著陸澈的麵示弱，甚至還會默認附和趙氏和劉氏，以做到自己心中所謂的孝順。
而冷樂顏自然就不會那麽孝順了。
她端著林月霜的架子，裝起委屈來可謂是熟門熟路，低眸之間就哽咽了起來，“我也是不知大夫人和娘，還有姐姐，為何要如此栽贓陷害我？不成是我離家兩年，我在你們眼中，便不是你們的家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