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蓄意阻擊(3)
清明時節,草長鶯飛,正是踏春時分,社港臨江的油菜花黃燦燦地開放,蜂蝶於花叢間翩翩起舞。年前的那場大雪,對本省的農業影響頗大,社港和臨江兩地處置得當,雖然有些損失,但並不嚴重,61萬畝的油菜此時一經盛開,自是分外奪目,引得遊人紛至沓來,除了部分自駕游到兩地賞花的散客,絕大部分的遊客,從張溪嶺乘坐小火車奔社港臨江而來,臨社窄軌旅遊專線一派繁忙,小火車一列接著一列,冒著白氣,在兩地之間吭哧吭哧奔忙,以此趨勢估算,社港旅遊今天邁上台階,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好景自然好心情。趙洪福也是如此,其從臨江折返,公路兩旁油菜花團團簇簇,彷彿要將越野車吞噬了一般,在岔道,越野車與一列小火車擦身而過。趙洪福看著同樣在花叢中穿行的小火車,問身邊的秘書長:「這是什麼,小火車?」
秘書長笑了笑,說是,原本是本省特意為運送硫鐵礦而建,幾近荒廢,現在被社港和臨江廢物利用,改成了什麼旅遊專線,聽說收效不錯。
趙洪福點點頭,說:「這麼說來,這兩地遍地的油菜花,只怕有許多是為旅遊特意造的景,花期過後,油菜籽的產量一旦飽和,農民的利益怎麼保障?這個縣叫社港,我有些印象,對了,這個縣的縣委書記是楊志遠,原周至誠同志的秘書。」
秘書長點頭,說正是,楊志遠就是社港的書記,聽說這條旅遊專線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趙洪福說,在農業縣發展旅遊,想法不錯,知道因地制宜,證明楊志遠此人也還有些才幹,就是不知道,他是怎樣協調各方的利益。秘書長搖頭,說這個還真是不清楚,要不找他問問?趙洪福搖搖頭,說算了,我這次出行純屬忙裡偷閒,為私不為公,不想弄出什麼大的動靜,沒必要驚動縣市。
趙洪福笑,說:「還別說,對於我這種久居都市的人來說,此時行走在社港如此優美的田園風光之中,就彷如到了夢境一般,其實對於社港臨江這種生態資源豐富的小城小縣來說,利用自身的優勢發展生態農業、旅遊農業、休閑農業,未必就沒有前途,關鍵還在於怎麼去引導怎麼去做,現在看來社港就在嘗試著走這樣的一條發展之路,而且給我的感覺就是形勢還真是不錯。」
秘書長是本省人,對楊志遠自然比趙洪福了解,他就事論事,說:「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楊志遠這人還真是個人才,楊家坳現在本省的首富村,現在大家覺得習以為常,最自然不過,認為楊家坳山清水秀,是深藏在深山中的一顆明珠,遲早會發家致富,可問題是本省像楊家坳這樣的明珠只怕不少,為什麼別的地方至今還是深藏閨中不為外人所知呢?如果沒有楊志遠,楊家坳現在會不會是本省的首富村,我對此深表懷疑」。
趙洪福笑了笑,說不錯,秘書長這是對事不對人,就該這樣。其實說來說去,事實一次次地證明,人才才是發展生產力的決定性因素。
談話之間,越野車早就過了社港縣城,直奔張溪嶺。
越野車在張溪嶺爬行了沒多久,兩台車就一前一後的停靠在路邊,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半步,因為前面出現了狀況,一台滿載大棚蔬菜的后八輪大貨車因機械故障拋錨于山中,按說張溪嶺為雙車道,而且楊志遠上任以來加大了對張溪嶺交通的管制,車輛一進山,人人一頁行車指引,在醒目位置,用紅色的三號字體清清楚楚地標註著施救電話,即便是有貨車拋錨,只要拔打施救電話,立即有交警和拖車在第一時間及時趕到,予以施救,疏導,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引起大面積的擁堵,致使雙向車輛根本無法動彈,讓省委書記的車也如其他車輛一樣無計可施,無特權可言,只能跟其他社會車輛一樣乖乖於路邊排隊等候。
因為今天情況特殊,該后八輪車長16米,屬龐然大物,其最大容量可達50噸,相當於一節火車皮,后八輪裝滿了社港墈頭鄉新出棚的大棚蔬菜于山中一路鳴笛,緩慢爬行,后八輪車身超長,遇彎道自然得盡最大可能地打出弧度,這車也是一樣,於前方一急彎處緩慢打著弧度上山,司機是老司機,技藝純熟,從來就沒有出過事故,可即便是老司機,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這次就是這樣,這才剛開始爬山,車就出了故障,於轉彎處熄火,再也無法動彈。此類急彎處一般都比較窄,當年修建之時,應該只有解放,還不知后八輪為何物,后八輪於此處一出故障,車身就成斜一字,斜著橫亘在路中,過往車輛除非插翅,否則還真是難以逾越。交警和施救車於十分鐘前就到了事發現場,但面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一時也是一籌莫展,只能指揮車輛依次停靠,耐心等待。
省委保衛處的處長從前面了解到這些情況回來,趕忙回來向趙洪福報告。
趙洪福頓時眉頭緊鎖,問:「一籌莫展就成了?交警部門就沒有施救措施?」
處長彙報,說:「據現場交警說,張溪嶺的山路崎嶇,路面比較窄,這種超長的后八輪一旦進入張溪嶺,將嚴重影響到其他車輛的行車安全,容易引發交通事故,故張溪嶺實行交通管制以來,交警和路政部門明令禁止這種超長的后八輪進入張溪嶺,本來在張溪嶺的兩端設有檢查站,此類車輛一旦到了檢查站,都會被勸返繞行,這次不知道是何原因,此後八輪竟然得以入山,發生故障,造成擁堵,交警部門一時也是無能為力,現在交警已經調集了修理工,正在緊急搶修車輛,排除故障,爭取儘快讓過往車輛通行。」
秘書長問:「這儘快是多久,有沒有確切的時間?」
處長說:「交警也無法給予正確的答覆,可能一小時,也可能二小時。」
這可就是個問題了,如果不止二個小時,怎麼辦,五小時呢,一夜呢,難道讓趙洪福書記就這麼坐在車裡聽天由命。秘書長有些著急,他知道回省城,也有其他的路可以繞行,但不是高速,路況不佳,時間比從社港經張溪嶺上通普高速要多好幾個小時。秘書長心想,看來只有敦促社港方面儘快疏通交通才是上策,怎麼敦促,自然是讓本縣首腦出面,這樣方方面面才會重視,行動才會迅速。趙書記想不驚動地方,現在看來只怕是不可能了。
這次秘書長與趙洪福想到一塊去了,趙洪福也有了驚動社港領導的想法,不過趙洪福是省委書記,他不管路什麼時候通暢,他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他從小處看大處,趙洪福嚴肅地說:「既然是明令禁止,后八輪是如何進山的,檢查站難道就是一個擺設?這中間有沒有徇私舞弊?有沒有玩忽職守?是誰的責任?有必要查一查,這次還算好,只是引起擁堵,下次呢?只怕就沒有這般幸運了,要是后八輪在急轉彎處,正好有大客車與其會車怎麼辦,會不會由此引發大的交通事故。我知道張溪嶺以前是本省八大交通事故高發地之一,近兩年由於治理得當,交通事故死亡率為零,成績不小,剛被省政府予以表揚,怎麼剛有了成績,就鬆懈了,就驕傲自滿了?很不應該!如此一來,張溪嶺會不會回復到原來事故頻發時的狀況,這個很值得商榷。秘書長,我看我們既然遇上了這種事情,就不能坐視不管,有必要給社港縣的領導敲敲警鐘,讓他們提高認識,時刻保持警醒,群眾生命安全無小事啊。」
秘書長一聽,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趕忙拿出電話。楊志遠這一級領導幹部的電話,秘書長不會知道,但普天書記市長的電話,秘書長還是知道的。他一個電話打給了陶然,秘書長沒說是何事,也沒說自己在社港,只說有事情需要立馬知道楊志遠的電話。很快楊志遠的聯繫方式就到了秘書長的手裡,座機、手機、私人電話,一應俱全,楊志遠即便是上天入地,只怕也是無處藏身,躲無可躲了。
電話如期而至,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