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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通局長(2)

  這些話,應該是在非正式場合說的,也可能是其人喝高了,故才出此狂言,有玩笑的成分在其中,當不得真。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有好事者把其話當成笑料在坊間流傳,同僚之間一見面就開玩笑,說你給新書記送了沒有。此來由就在於此,新書記是誰,自然就是楊志遠。此話在經過若干個環節后,最終到了楊志遠的耳朵里,楊志遠眉頭一皺,說穆雨,查查,此人為誰。


  張穆雨當場就笑,說:「不用查,在本縣如此膽大妄為者,只有一人,曹德峰曹大炮。」


  楊志遠二話不說,大手一揮:「查他。」


  資料慢慢彙集,曹德峰於是在社港林林總總數百名鄉一級幹部中浮出水面,得以進入楊志遠的視線。


  曹德峰,身高一米七五,中專學歷,本縣原住人士,現任墈頭鄉鄉長一職。


  此人大鳴大放,大放厥詞,有些緣故,此人四十歲,從農校畢業分到墈頭鄉,一直就在墈頭鄉踏步踏,鄉長一職就幹了八年,鄉黨委書記換了四人,其還是八年老二,一直鬱郁不得志,這應該與其喜歡喝酒,其酒勁一來就大鳴大放有關,不計後果。鄉幹部一般都能喝,曹德峰尤其能喝,能喝在官場可以得分,但一喝酒就大鳴大放就為官場禁忌。就這嘴上不牢的壞毛病,曹德峰能在墈頭當了八年的鄉長,沒被歷任書記縣長拿下,還真是個異數。這有些緣故,墈頭鄉為社港最偏遠的山鄉之一,一聽鄉名就知道,此地除了生長石頭,就不生長作物,社港本身就窮,墈頭這樣的地方更是窮的掉渣,當個鄉長也就那麼一回事,誰都不會眼紅。不像交通局長,爭著搶著要去。在墈頭那地方當鄉長,有如曹德峰所言,那就是充軍,誰來我讓誰。八年換了四任書記,就因為那地方誰都呆不了長久,書記們都想著法子早點脫離苦海。而社港二屆縣委班子情願書記換來換去也不讓曹德峰當書記,就是因其酒勁一來,就不把縣委領導當回事,於是決定讓其長期在墈頭呆著,不讓其更進一步,就是對其的懲罰。


  楊志遠對此都不敢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曹德峰修『地球』一事,墈頭鄉偏僻,但其所修的鄉村公路在這八年裡卻是成幾何的增長,增速位列全縣前幾位。可見曹德峰在鄉長的位置上固若磐石,除了沒人願意去外,其人也還有些真本事,墈頭那地方,除了石頭,錢沒幾個,要想那些鄉村公路一公里一公里地向前生長,沒有些本事還真是不行。


  楊志遠興緻盎然,說穆雨,走,咱們去會會他。


  去哪?會誰?

  去墈頭鄉!會曹德峰!

  墈頭鄉山高路遠,魏遲修開著越野車行進了近二小時,墈頭境內的鄉道依山傍水,雖然是沙石路,汽車一過,塵土飛揚,但路上平坦,汽車在上面行走並不顛簸,楊志遠特意下車看了一下,其路面剛剛鋪就了一層沙卵石,路旁隔不多遠就有一堆沙石,一看就知為路邊河灘就地取材,可隨時對路上的坑窪進行修補,用心良苦。楊志遠到得墈頭鄉政府,曹德峰竟然不在,但鄉黨委書記牛玉成倒是守在辦公室里,一看楊志遠大駕光臨,大感意外,很是欣喜。


  楊志遠直入主題,問:「曹鄉長呢,在哪,跑了?喝酒去了?」


  牛玉成趕忙找來辦公室的通信員一問,才知道曹德峰同志竟然不經請假,自行上小王村去了。此時正是夏秋之時,曹鄉長不知道楊書記要來會他,墈頭鄉天高皇帝遠,平時在空中飛的都是幾隻老麻雀,連外來麻雀都不願意到墈頭都覓食拉屎,誰會料到新書記今天會到墈頭鄉來。按說楊書記調研,也得先富后貧,先近后遠才是,豈會一來就注意墈頭鄉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曹德峰同志有個毛病,一呆在辦公室里就坐立不安,哈欠連天,有如吸食了鴉片。但其一離開鄉政府就像變了個人,精神抖擻,生龍活虎。今天也是如此,曹德峰今天在辦公室呆了一小時,見政府里像往日一樣冷冷清清,也沒有誰來早請示,知道沒什麼緊要的事情要做,於是從辦公室的牆角拿起那個黑不拉幾的頭盔扣在頭上,騎著那輛破摩托,『突突』地朝小王村而去。


  曹德峰同志此番明顯失算,作為一名鄉政府領導,口無遮攔,這麼多年了吃虧不少,卻不長記性,這次還是因為大擂大放,把楊志遠給吸引到墈頭鄉來了,自己卻溜崗,明顯找死。


  鄉黨委書記牛玉成本想派工作人員去把曹德峰叫來,楊志遠一擺手,說算了,你帶路,上小王村看看去。


  楊志遠不由分說,上了車,朝小王村而去,大有不把曹德峰曹大炮同志當場擒獲在酒桌上不罷休的架勢。


  依舊是平整的沙石路,半小時后,車到小王村地段,小王村近在咫尺,但汽車卻再也無法前進半步。不是汽車拋錨,也不是汽車沒油,而是前方已無路可走。


  此時,一群村民光著膀子在日頭底下,正喊著號子,用繩索套著大石墩,『嘿嚯』『嘿嚯』,大石墩一起一落地夯實黃泥地里的生路。


  楊志遠下了車,站在路旁,只看,不說話。


  牛玉成喊:「曹德峰,曹鄉長!」


  現場沒有任何反應,熱火朝天,『嘿嚯』依舊。


  牛玉成頓了頓,又喊:「曹大炮!」


  這回立竿見影,有一光著膀子背對著楊志遠的漢子,正擠在一群村民之中,提著大石墩,揮汗如雨,頭也不回的說:誰找我?

  楊志遠說:「我。」


  「你誰啊?」


  曹大炮指揮人群暫且休息,這才回過頭來。一看是楊志遠,說:「楊,楊書記。」說話有些不利落了。


  那天的曹德峰同志有些狼狽,戴著一頂黑不溜秋的草帽,光著膀子,脖子上系著一條汗濕了的毛巾,臉上黑一塊,黃一塊,汗味熏天。楊志遠就那麼看著曹德峰,不說話,曹德峰手足無措,黝黑壯實的上身,冒出點點的黑珠子,也不知道是太陽烤的,還是急的。


  楊志遠盯著曹德峰看了許多,這才開口了,楊志遠說:「你就是曹德峰同志,不過如此嗎!」


  楊志遠說曹德峰不過如此,是因為傳說中的曹德峰,說起領導來口無遮攔,有恃無恐。但他楊志遠一旦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其還是誠惶誠恐,語無倫次,與平時的下級官吏並無二樣。


  雖然曹德峰同志溜崗,不在其位,跑到這山村角落和村民打成一片,但既然其不是在酒桌之上被擒獲,楊志遠法外施恩,說:「走走,說說。」


  曹德峰於是帶著楊志遠邊走邊看,邊指邊說:「此條路,過小王村,繞過那道山樑,就可到大王村,此路一通,大小王村的交通就打通了。墈頭鄉通上公路的村今年又會多上兩個,用不了多時,墈頭鄉就會成為社港第一個實現村村通公路的鄉鎮。」


  曹德峰指點江山,不再語無倫次,意氣風發。


  楊志遠點頭,說:「還行。」


  如此才與楊志遠想象中的曹大炮對上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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