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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拘一格(6)

  張穆雨到縣委報到的第一天,楊志遠只問了張穆雨一個問題,說穆雨,你這個名字很特別,有何意義?張穆雨說,我爸姓張,我媽媽姓穆,出生的那天正好下雨,所以我爺爺就給我取名叫張穆雨。楊志遠哈哈一笑,說老縣長這名字取得好,務實的很。然後楊志遠一笑,說穆雨,給我當秘書,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拿不佔,其他都在其次,此為底線,一旦觸及,我肯定毫無情面可言。張穆雨點頭,說楊書記放心,我不是那種貪小之人。楊志遠笑,說那好,你找霍主任簡單交接一下。一揮手,再無二話。張穆雨走出楊志遠的辦公室,一看此次談話,前後不過數分鐘,言意簡潔,與楊志遠書記那天在座談會上侃侃而談,大相庭徑。


  楊志遠這天正在辦公室里審批文件。辦公室的門一響。楊志遠的辦公室現在有張穆雨在外間值守,此人沒有預先敲門,有些徑直往裡闖的味道,不同尋常。楊志遠抬眼一看,只覺眼前一亮,眼前站著一個女孩,很年輕,二十一二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一襲素色的套裙,齊膝,黑亮襪,氣質形象極佳,幾多靚麗,在社港這地方實屬罕見。


  張穆雨跟在美女的後面,氣急敗壞,臉漲得通紅,說:「楊書記,她說她是你小師妹,認識你。我剛要向你通報,她趁我不注意,竟然不經允許,不管不顧地闖進來了。」


  楊志遠聽張穆雨這麼一說,再次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一眼,女孩站在楊志遠的辦公桌前,抱著個文件袋,短髮,微微捲起,瓜子臉,大眼睛,明眉亮齒,亭亭玉立,就像這夏日裡的荷,給人一種清新可人的感覺。此刻,她正肆無顧忌地望著楊志遠,神情似笑非笑,有幾多調皮幾多淘氣。楊志遠在腦中過了一遍,很快就予以肯定,女孩的話並不可信,自己對其並不認識,要知道此等美女容易讓人記住,楊志遠如果與其有過一面之緣,肯定會有些印象,不會一片空白。


  楊志遠看了正在一旁手足無措,氣急敗壞的張穆雨一眼,笑了笑,說:「穆雨,既然客人都進屋了,還站在一旁幹嘛,去,給客人端杯水來。


  女孩朝張穆雨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態可愛,有著一絲小女孩的嬌賴。楊志遠呵呵一笑,一指對面的椅子,說請坐。


  女孩在楊志遠的對面坐下,落落大方,她並不說話,一雙美目四處打量著楊志遠的辦公室。楊志遠笑,也不發問,自顧批閱手頭的文件。直到張穆雨把山泉水端上來,放到了她的面前,張穆雨離開之後,她這才有了動作,一傾身,半離座,把抱在手裡的資料袋輕輕地放到了桌上,再輕輕地朝楊志遠的面前一推,她直視著楊志遠,眉兒彎彎,美目帶笑,很具殺傷力。


  楊志遠儘管心有疑惑,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他迎著女孩的目光淡然一笑,倆人對視有一分鐘吧,女孩有了表情,嘴角微微一翹,神態可掬。楊志遠微微一笑,這才打開資料袋。


  是份簡歷,簡歷製作精美,清香陣陣,是茉莉花的清香,沁人心脾,不用說,用了些心思。楊志遠一目十行,心裡暗自一喜一樂:楊志遠心喜,是因為這個女孩還真是個人才,在學校獲獎無數,肯定是個人物;楊志遠心樂,是因為女孩姓張名茜子,還別說,儘管彼此沒有見過面,但其真是自己的小師妹。簡歷上寫得清清楚楚,其畢業於北京那所有名的大學,是經濟管理學院應屆畢業生,算起來,其比楊志遠晚了好幾屆,楊志遠當年畢業之時,她只怕還扎著馬尾巴,蹦蹦跳跳地在社港的某個小學就讀,其稱自己是楊志遠的小師妹倒也是個事實,並不為過。


  這麼漂亮的一個美女,直愣愣地闖入楊志遠這個本地最高長官的辦公室里,有原因,因為其為社港人,此時剛剛畢業,正在四處找工作,暑假在家,也不知從哪個環節知道了社港旅遊開發總公司人才招聘的信息,於是抱著本簡歷找上門來。其剛到過縣政府,與孟縣長有過接觸。因為書記大人和縣長有過商議,人才先從內部選拔,不在編的優秀人才得由楊書記親自把關,先行試用,然後才在來年三月參加公務員統一考試,一旦考核通過,到時方可正式錄用進編。所以美女這才闖了進來,稱楊志遠為師兄,如此養眼地坐在了楊志遠的面前,對楊志遠巧笑嫣然,等待楊書記審核考察。


  楊志遠合上簡歷,笑,說:「張茜子同志,怎麼,想回社港?」


  楊志遠這話問得有些意思,張茜子如果不想回社港工作,她跑到書記的辦公室里幹什麼,就因為楊志遠是她師兄,慕名拜訪。楊志遠這話其實有另一層意思,現在大學生畢業是自主就業,不再像楊志遠他們畢業那會那樣,由國家大包大攬。現在就業形勢緊張,大學生也不似以前那般吃香,但他們那所母校,名聲在外,要想找份高薪的工作還是易於反掌,何況還是如此養眼的一位美女。張茜子要是如今天這般抱著本簡歷出現在學校舉行的招聘會上,肯定會讓招聘單位趨之若鶩,不至於等到現在,暑假都過完了,還抱著個簡歷坐在這裡。


  張茜子笑意可人,說:「我回社港的目的有二:其一,我為家中獨女,父親體弱多病,母親一人在家,回社港也是情非得已,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就想著要來試試,如果楊師兄覺得我資歷尚淺,難堪大任,那我就只能背井離鄉,另作他圖;其二,在校的時候,經常聽吳子虛老先生提起楊師兄和李澤成師兄的名字,對楊師兄的名字是如雷貫耳,愛慕已久,在北京時每次都和楊師兄擦肩而過,一直不曾謀面,是以為憾。得知楊師兄現在是本縣的父母官,心裡自是欣喜萬分,一門心思想著要和師兄共事,一解相思之苦。」


  張茜子笑意盈盈,字正腔圓,伶牙俐齒,語調輕快,一上來就對本縣書記加以調侃,實屬大膽。楊志遠哈哈一笑,並不為怪,楊志遠如此高興,並不是因為其為美女,實因其提到了恩師吳子虛老先生,張茜子一提到恩師,調侃就成為了親近。恩師年事已高,這兩年不再上大課了,張茜子能從恩師處聽到他和李澤成師兄的一些事情,肯定與恩師走得比較近,此小師妹肯定名副其實,絕非假冒。


  楊志遠問:「好久沒去看望恩師他老人家了,老先生的身體還好吧?」


  張茜子面帶微笑,說:「老先生的身體好著呢,現在除了偶爾上上課,平時就在家裡擺弄些花花草草,他家的陽台,早就成了一個小型花博會了。」


  楊志遠開心一笑,恩師傳道授業一輩子,剛剛閑賦在家之時,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楊志遠理解恩師的心情,這兩年,上北京,總要抽空和澤成師兄上恩師家坐坐,酒就不送,就送花送草,給恩師養心。去年澤成師兄外放,到北方某省任常務副省長,楊志遠一個人上恩師家,送花還是成雙成對,以倆人的名義,恩師家的陽台一時擺的滿滿當當,一年四季鮮花不敗。


  楊志遠對張茜子的到來表示歡迎,說:「張茜子同志,歡迎你回社港效力。」


  張茜子這回不笑了,有些奇怪地問:「怎麼,楊師兄不進行進一步的考核了,我可不想讓人說我進旅遊公司,是走了後門,是楊師兄徇私舞弊的結果。」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其實,當你勇敢地闖進我這間書記辦公室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通過測試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勇氣可嘉,社港的旅遊開發百事待興,就需要你這種勇往直前的人。」


  張茜子的臉上又有了可愛的笑意,說:「楊師兄,照你這般說,要是讓人知道但凡敢闖你辦公室的人,不用試就可以錄取,那你的辦公室還不人滿為患。」


  楊志遠笑,說:「天下哪有這種好事,要知道機會永遠只會親睞於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張茜子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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