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婚三
簡玄煜應聲起身，拱手道：“舍妹年幼，遇事難免慌張，一時失禮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這是怕妹妹受委屈自己先跑來跪下了。貴妃娘娘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遠道而來的那一對兄妹，心裏有一絲羨慕，這輩子，這封家，親情血緣，終究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如此對待自己。
“自是應當。”嘉泰帝笑言：“令妹率真直爽，與我愛卿配得佳緣，實屬難得，今日大喜之日，何來過錯？”
蕭智雖然言語輕巧，卻是一言九鼎，身後的嫣妃聽他如此說，臉色早已青紅不變。說到底，除了那張冷豔的臉，這個昨日還曾與自己同床共枕過的男人，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陛下，吉時已到，該拜堂了。”貴妃娘娘終於開了金口，她提醒完皇帝，又轉眼看著自家的那位才貌雙全的弟弟調侃道：“奕兒他們長途跋涉而來，剛剛又抱著新娘子站立許久，想必也是累了。”
聽到貴妃如此說，蘇苒感覺身邊的人似乎動了動胳膊，然後聽見身邊人小聲嘟囔道：“是有些重。”
“噗”
貴妃娘娘還從未見過這個弟弟如此跳脫的一麵，終日裏冷豔著的一張臉如春花綻放，那清豔絕美的笑容不隻擊中了在場眾人的心，更擊中了此時已看呆了的皇帝陛下。
蕭智突然覺得今天的確是不虛此行，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莫要誤了愛卿的吉時，快快拜堂吧！”
皇帝陛下拉了貴妃娘娘的手一馬當先的往前走，全然不顧身後眾人異樣的目光。
手上沒有紅綢子，透過蓋頭的一角，蘇苒隻能看得見腳底下的路。這時候不是應該有喜娘攙扶嗎？含黛聽琴兩個丫頭又跑到哪裏去了？蘇苒不知此時人群已有些散亂，喜娘和丫鬟們早被擠到了外圍，因為皇帝陛下的突然造訪，相府裏的管事府兵們也不敢大聲嚷嚷。
想也不想，蘇苒隻能一把抓過身邊人的袖口，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步伐有些急，蘇苒難免打了兩個踉蹌。封奕低頭看了看身後，寬大的袖口已經遮住了那女子的小手，就連自己的袖口也已被她扯了進去，反手隔著衣物抓住手腕，封奕就這樣牽著蘇苒走進了禮堂。
嫣妃娘娘覺得今日的日光異常刺眼，即使已到了午後，那光亮依舊是如影隨形。就像這身邊嘈雜的人群，隔不斷，驅不散。
皇帝陛下與貴妃娘娘剛剛入座，門外那一對新人便手牽著手走來。其實若說是手牽著手也不甚準確，隻見他們二人一前一後，衣袖交纏，雙雙大紅色的喜服已不分你我。
眾人隻覺得，至於那手是不是握在一起，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拜堂拜堂，這高堂不在如何能拜？
如果說這高堂真的已不在世，自當擺個牌位也可，但現下的情形是高堂尚在，隻是不在此地。
原本封奕是打算空著，可如今皇帝陛下到訪，總要給陛下一個交待，這個任務光榮而艱巨，清平與程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二人認定對方皆勝任不了，隻能求救的看向自家丞相大人。
“陛下，家父家母遠行歸來偶感風寒，本不能前來受禮，不想陛下與貴妃今日碰巧趕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請陛下與貴妃移步上座。”
“當真？這……可有違規法？”嘉泰帝沒想到自己臨時一摻和竟還摻和到人家家事裏去了，心中一陣懊悔。
封家父子的關係他是有所耳聞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信這眼前愛卿一張一合的什麽遠行歸來，什麽偶感風寒。
“陛下乃天子，我等乃陛下子民，又是陛下臣子，陛下自然當得。貴妃乃天家之妃，又是臣之長姐，長姐如母，亦是當得。”
蘇苒一邊聽著身邊人的溜須拍馬，一邊想著，這長姐如母，長兄如父，不是要爹娘死了以後才能接任的嗎？怎麽父母尚在的也能長姐如母？
“陛下，眼看吉時將過，救場如救火，就像奕兒所說的，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封奕說了這許多，竟比不過長姐一句話，貴妃娘娘的一句良言，皇帝陛下便欣喜的點頭答應。封奕隻能在一邊暗自歎氣，不過今日長姐這幾聲“奕兒”叫的著實讓人心驚，讓他感覺自己的汗毛孔都已經縮起來了。
“一拜天地共歡”
蕭明是個閑散王爺，為人左右逢源，論輩分，其乃蕭智叔父，隻是血緣遠了些，今日的禮儀便是由他來主持。話說封奕此人在朝中從不結黨，人緣頗臭，除了這位蕭王爺，其他德高望重之人與他也素無往來。
“二拜高堂同喜”
“今日過後，恐怕你父親對孤難免要有些怨氣了。”
“陛下天恩，父親隻會覺得此乃無上恩寵，絕不敢心生怨言。”
皇帝與貴妃二人一邊麵帶微笑的虛扶二位新人起身，一邊小聲的交耳嘀咕。蕭智今日心情很好，因為他發現今日貴妃無意中顯露出許多女兒家的小性情，這些是往日裏不多見的。
“三拜內外親正”
一拜是麵朝門外，二拜是麵朝高堂座，這三拜親正應該是哪個方向？之前嬤嬤們也沒交待有拜親正這一說啊？站在原地，蘇苒不知如何是好。
“向左轉身，不需跪拜。”
感覺右手衣袖被人扯了扯，聽到封奕提醒，蘇苒穩下心神向左轉身鞠躬。
這婚禮習俗，各地有各地的風俗，千諸比大淵多了一項拜親正，其實就是對於內親和外親等來賓的謝禮，隻需鞠躬便可不需行大禮。
不得不說，就蘇苒而言，自入臨安城門起，她方真正意識到自己今日成婚這一事實。蘇苒覺得，在這個時代，對於妻妾成群的男子而言其實大婚算不得什麽大事，也隻是聲名而已，娶得正妻，方算成家立業。
而這婚姻對於古代女子便不同了，如同二次投胎，嫁得對了，一生平安喜樂。若嫁得渣男，一輩子不僅要給他操持家業，還得每日裏麵對著著他的一群小老婆以及不知多少個與別的女人生養的孩子，想想就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