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想必長姐都明白,封家之後,便是長姐,他們不會容許長姐繼續留在皇上身邊的。”
放倒了一個封家,又怎麽還能容許封家的女兒繼續留在皇帝身邊受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個女兒的存在,會成為一個變數,就算封家的人都死絕了,那也不能保證這位娘娘不會聯合其他人對付自己。那群人個個都是老狐狸,斬草除根這道理,他們比誰都用的順手。
封貴妃聽到封奕如此,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一聲冷笑,道:“那就來吧,在這宮裏鬥來鬥去,也都是隻有這些個蠢女人,無聊的很,換個花樣也好,這慢慢長日也才不算太寂寞。”
封奕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他很少一下子這麽多話。起身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喝了口水,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他自到大與長姐接觸並不多,對她不甚了解,也不理解封貴妃的想法,不明白她的怨念怎會如此深。
想起來以前聽傅黎軒經常的一句話,‘唯女子與人難養也’,心想,聖人的話總是有道理。
他跪的時候,封月瑤吃了一驚,這突然的起身又嚇了她一跳。其實這是很無理的舉動,的重些,便是藐視皇權。
當然,貴妃娘娘不會太在意,皇權這東西在她看來還真看不上,她知道這位庶弟動了氣,是覺得自己太過無情嗎?
封月瑤一直看著封奕的動作,想笑又不能笑,隧稍微挪動了下身子,換個姿勢再次坐正。她想看看這個弟弟到底是什麽脾氣,以前看他似乎很沉得住氣,怎麽今這麽容易就動怒了。
其實,封奕並沒有生氣,雖然事情的發展和他當初想的不太一致,但也不至於讓他動怒。他一開始以為跪下求一求長姐,可能會讓她消消氣,雖然進宮時她不太情願,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兄弟,總不至於太絕情。
但後來他一看長姐的態度,就知道這事並沒有他想的這麽簡單,那這再跪著也是無用,幹脆起來喝口水。繼續跪在那裏,長姐若再使點性子,把怨氣發泄在他身上,一直不讓他起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他也知道,對於這皇宮裏的禮數,長姐是一直不太在意的。
“當年,父親逼迫長姐入宮,長姐心有怨氣,我可以理解。可如今,事已至此,長姐若有什麽想法也可與我,隻要我能辦到,封奕在所不辭。”
“父親的錯已鑄成,長姐若要泄氣也不必賠上整個封家,大哥的兩個孩子還都不過五歲,封家向他們這般大的孩子在京城的至少也有幾十個,若有一跟著封家受了誅連,未免可惜,那可是幾十條無辜的性命,長姐可曾想過?”
殿內安靜了一刻,封貴妃似乎真的想了一下。
“就算有一他們真的無辜受累,害他們的也是他們自己的父親,長輩。想要這權,這錢,想成為人上人,也要有那本事守得住,守不住就要付出代價,這與我何幹?”
“你若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命給守住了,不相幹的人和事還是少操心的好。”
封月瑤罷起身要走,封奕知道她這是鐵了心,以前溫柔善良的長姐,如今連那些無辜的生命也不再憐惜,恐怕今日他就是破嘴皮也是無用。
“前幾,我無意間聽見有程先生的消息,不知長姐對此可有興趣?”
封奕完看向起身欲走的人,他看見她在聽到程先生這三個字時,就立刻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即刻轉身。
封奕看不見她的表情,她背對著他而站立,從自己的角度隻能看見她的背影,筆直纖細。她一直不喜穿宮裝,也不喜帶那金燦燦的貴妃鳳冠。此刻,她站在那裏,淺壁色的紗衣搖曳在地,頭發高高挽起,從背後看起來,整個人顯得清冷孤寂。
封奕是沒有想到程先生三個字是有如此效果的,他隻是腦中突然有了這個念頭,封月瑤的母親在去年便已去世,封家已沒有她的軟肋。那麽除了封家,與她相關的人裏,就隻有這個程先生了。
六年時間長不長,短也不短,更何況是他這個局外人。封奕對程先生和封月瑤的事情並不是太了解,隻是依希記得,因為這個程先生,從被封家當成掌上明珠的長姐,被罰跪在祠堂一一夜,本打算下一個月進宮的長姐,第二便被父親送進了宮,程先生在這之後也再無消息。
封奕並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何事,他隻依稀記得,封月瑤在被關進祠堂前夕,曾跪在父親麵前哭著求他饒過程先生。當時他正好路過,被父親發現後,還狠訓了他一頓。
封月瑤進宮時封奕還,那年,封月瑤十九歲,封奕十四歲。封奕身為庶子,從在家裏便不受重視,一直以來都是被人忽略的存在,不過他記得,每次見到封月瑤時,她對他的態度都是不同於封家其他饒,沒有刻意,也沒有鄙夷,永遠都是溫和可親的語氣。
封家有美一人,宛如清揚,是臨安城人盡皆知的事。當年,自封月瑤及笄之後,到封家提親求娶的人家便絡繹不絕,隻是封家一直不鬆口,是家裏長輩不舍,要在家裏多留幾年。
誰知這一留便留到了十九歲,十九歲的封月瑤出落得更加美麗,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這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就在這時封家傳出封月瑤即將入宮伴駕的消息,人們方反應過來,原來封家的美人是為皇上準備的。
十九歲那年封月瑤入了宮,一晃六年已經過去。
外人感覺不到,就連她的婢女春桃,前幾日給她梳頭時還:時間過得真快,娘娘入宮都已經六年了呢!
封月瑤是從來都不算日子的,隻覺得每大都是一樣,一樣的長,白日裏不知做些什麽,晚上又時常無法入眠,整個人就像廢了一樣,這六年是怎麽熬過來的,恐怕隻有她自己最清楚。